殿試前三日,京城落了場雪。林微月站在客棧窗前,看著雪花落在青瓦上,簌簌有聲。
綠裙姑娘剛送來消息,說皇后的陪嫁莊子里搜出了兵器,上面刻著的花紋,
和陳府賬冊里畫的歪脖柳一模一樣?!岗w御史被皇后召進了宮,至今沒出來?!?/p>
姑娘的聲音發(fā)顫,手里的繡繃上,正繡著件龍袍的圖樣,「聽說陛下要在殿試上考『繡技』,
說是……要看看誰能補好先帝留下的龍袍?!刮⒃旅渲械淖咸茨竟P,
筆桿里的賬冊頁被體溫焐得溫熱。王大人的字條說得沒錯,龍袍果然是關鍵。
她從包袱里翻出那件青布直裰,母親在領口縫了層細棉,摸著像少年人的喉結。
束胸的白綾換了新的,里面夾著層薄鐵皮,是月繡坊的老鐵匠連夜打的,
能遮住她過于纖細的肩線。「先生,這是新繡的護膝?!咕G裙姑娘遞來個布包,
里面是雙繡著梅枝的護膝,針腳里藏著女書:「龍袍在乾清宮的暖閣,襯里用的是冰蠶絲,
見火才顯字。」微月把護膝套在膝蓋上,暖意順著布料滲進來。她想起小時候,
外祖母給她繡虎頭鞋,總在鞋頭藏點艾草,說「能驅邪」。原來這些女子的針線,
從來都不只是為了好看。殿試那日,金鑾殿的金磚被陽光照得發(fā)亮,晃得人睜不開眼。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朝服上的補子在光線下泛著暗紋,像無數(shù)只沉默的鳥獸。
微月跪在丹墀下,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殿角的銅鐘還響?;实圩邶堃紊希?/p>
比畫像里更瘦削,眼神卻銳利如鷹?!噶謵矍洌痤^來。」她緩緩抬頭,
撞見皇帝探究的目光。他忽然指了指她的耳后:「那枚珍珠,倒像是南海的貢品?!?/p>
微月摸了摸耳墜,那枚塞了玉佩的珍珠硌著耳垂:「回陛下,是家母遺物?!埂概??」
皇帝笑了笑,「聽說林家擅繡?朕這里有件龍袍,破了個洞,愛卿替朕補補?」
內(nèi)侍捧著個錦盒上前,打開一看,里面是件明黃色的龍袍,肩頭處有個指甲蓋大的破洞,
金線繡的龍鱗在光線下流轉,像活的一樣。微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跪在冰涼的金磚上,
接過金針彩線,指尖卻在發(fā)抖——冰蠶絲見火才顯字,可金鑾殿上哪來的火?「怎么?
林愛卿不會?」皇帝的聲音里帶著審視。「不敢。」她深吸一口氣,左手執(zhí)針,右手拈線。
金線穿過破洞時,她故意讓針尖在龍袍襯里劃了下,指尖觸到絲滑的布料,
果然和綠裙姑娘說的一樣。她低著頭,假裝專注補繡,眼角的余光卻在尋找機會。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