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扇沉重的金屬后門,裹挾著地獄的腥風(fēng)與刺鼻的廉價(jià)清潔劑氣味,發(fā)出鋼鐵巨獸瀕死般的咆哮,朝著李旭辰的后背狠狠砸來!速度快得只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道呼嘯的殘影。門框邊緣濺滿的暗色污漬在慘白閃爍的燈光下瞬間放大,如同撲向獵物的血盆大口。
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瞬間凍結(jié)了李旭辰的四肢百骸。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倒流,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dòng)。前廳里濃烈的血腥味,破碎內(nèi)臟的甜膩惡臭,還有那從值班室門縫里絲絲縷縷滲出的,混合著廉價(jià)清潔劑的陰冷氣息,此刻都化作有形有質(zhì)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感官上。
王勇血肉模糊的殘軀,那張凝固著非人獰笑的青灰肥臉,還有那直接鑿入腦髓的冰冷低語——“為官不仁,殺!”——所有恐怖的碎片在死亡的陰影下轟然爆炸,塞滿了他的意識(shí)。
不能死!絕不能死在這里!
求生的本能在千鈞一發(fā)的死亡迫近中,強(qiáng)行炸開了被恐懼凍結(jié)的神經(jīng)末梢!
“走——!”
一聲非人的嘶吼從李旭辰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這聲音不僅是對(duì)身后幾乎嚇癱的林雪寧的咆哮,更是對(duì)自己瀕臨崩潰意志的強(qiáng)行鞭撻。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確認(rèn)林雪寧的狀態(tài),身體已經(jīng)在本能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擰腰蹬地,朝著門外那片相對(duì)稀薄的黑暗猛撲出去!
動(dòng)作快如離弦之箭,卻又狼狽連滾帶爬。
“轟——?。?!”
幾乎是他的后腳跟剛剛脫離門框內(nèi)側(cè)沾滿粘稠污跡的地面,那扇沉重的金屬門就以雷霆萬鈞之勢(shì),狠狠撞擊在門框之上!
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混合著墻壁碎裂的“咔嚓”聲,如同重炮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炸響!狂暴的氣流裹挾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惡臭和塵土,狠狠拍在李旭辰的后背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向前一個(gè)趔趄,差點(diǎn)撲倒在地。門框邊緣的灰泥簌簌落下,濺起一片嗆人的塵埃。
門,關(guān)死了。嚴(yán)絲合縫。
門板劇烈地嗡鳴著,邊緣細(xì)密的灰塵被震得簌簌飄落。那沉重的金屬門板,此刻宛如一塊冰冷的墓碑,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gè)世界。
門外,是死寂小區(qū)里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空氣;門內(nèi),是煉獄般的血腥,絕望,以及一個(gè)正在逼近的非人存在。
“嗬…嗬…”
林雪寧癱軟在幾步之外冰冷的墻根下,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篩糠般劇烈地抖動(dòng)著。她的臉深深埋在膝蓋里,只有壓抑到極致的抽噎聲斷斷續(xù)續(xù)地泄露出來。剛才那聲關(guān)門巨響,如同最后的重錘,幾乎徹底擊碎了她的魂魄。她甚至沒有力氣抬頭,只是本能地把自己縮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消失在這片恐怖的黑暗里。
李旭辰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劇烈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塵土和濃重的血腥味,灼燒著喉嚨。冷汗如同瀑布般從額角,脊背涌出,瞬間浸透了薄薄的T恤,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冰涼。心臟瘋狂跳動(dòng),撞得肋骨生疼。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紋絲不動(dòng)的金屬門,耳朵在嗡鳴的余震中捕捉著門內(nèi)任何一絲微小的動(dòng)靜。
死寂。
門內(nèi)一片死寂。沒有腳步聲,沒有咆哮,只有那扇金屬門板在撞擊后殘留的,低沉的金屬嗡鳴,在死寂的夜里慢慢消散。
但這死寂比任何聲音都更令人窒息。如同暴風(fēng)雨前令人心臟停跳的寧靜。
那門后的東西……它知道他們?cè)谶@里!它就在門后!也許……正隔著冰冷的金屬,用那雙死寂的灰白眼珠,“看”著他們!
這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李旭辰的脊椎。
“雪寧!起來!”李旭辰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猛地轉(zhuǎn)身,幾步?jīng)_到林雪寧身邊,雙手抓住她冰冷僵硬的肩膀,用力搖晃,“不能待在這里!它隨時(shí)會(huì)出來!”
林雪寧被晃得抬起頭,臉上涕淚橫流,眼神渙散空洞,瞳孔深處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深淵。
她看著李旭辰,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jié),只有牙齒瘋狂磕碰的“咯咯”聲清晰可聞。那扇緊閉的門,對(duì)她而言就是地獄的入口,恐懼已將她徹底淹沒。
李旭辰心猛地一沉。
來不及了!
必須立刻離開這個(gè)死亡之地!
他不再試圖喚醒她,雙臂猛地發(fā)力,幾乎是用蠻力將林雪寧癱軟的身體從地上硬生生架了起來。她的身體冰冷僵硬,如同失去了所有筋骨,大部分重量都?jí)涸谒砩稀?/p>
“抓住我!”他低吼著,半拖半抱地將林雪寧拽向那扇緊閉的金屬門。逃離的路徑被這扇門徹底封死,唯一的出路,是穿過這棟派出所,從正門離開!
然而,通往派出所內(nèi)部的那道門——值班室的門——就在這扇金屬后門的不遠(yuǎn)處,此刻同樣是緊閉的!它像另一道閘門,橫亙?cè)谕ㄍ吧钡穆窂缴?。那扇門后面,就是那張獰笑的肥臉!
“門……門……”林雪寧似乎恢復(fù)了一絲神智,目光恐懼地掃過前后兩道緊閉的門,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jié)。
“撞開它!正門!”李旭辰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將林雪寧的身體稍微推開,讓她靠墻勉強(qiáng)站立,自己則深吸一口氣,后退兩步,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右肩,朝著通往派出所內(nèi)部的那扇木門狠狠撞去!
“咚——?。?!”
沉悶的巨響在狹小的前廳空間內(nèi)回蕩。
門板劇烈地顫抖,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肩膀傳來一陣骨頭錯(cuò)位般的劇痛,但門……紋絲不動(dòng)!仿佛后面被焊死,或者被什么沉重如山的東西死死頂住了!
絕望的冰冷瞬間攫住了李旭辰的心。他咬緊牙關(guān),不顧肩膀的劇痛,再次后退,蓄力,用盡全身力氣第二次撞向門板!
“哐——!?。 ?/p>
聲音更大,門板的震顫更加劇烈,甚至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覊m彌漫。然而,那扇門依舊頑固地緊閉著!只在門框邊緣震落了幾片剝落的油漆碎片。
撞不開!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撞開的!
“不……不行……”林雪寧目睹了這徒勞的掙扎,眼中剛剛?cè)计鸬囊唤z微弱光芒徹底熄滅,身體順著墻壁緩緩滑下,再次癱軟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那扇無法撼動(dòng)的門,嘴里發(fā)出無意識(shí)的囈語,“完了……我們都完了……”
李旭辰扶著劇痛的肩膀,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灰塵流進(jìn)眼睛,帶來一陣刺痛。撞門無效!他猛地轉(zhuǎn)頭,他的視線掠過那扇緊閉的金屬后門,掠過旁邊冰冷的墻壁,掠過散落在地的雜物……最終,絕望地定格在金屬后門的底部。
那里,門板與布滿污垢的水泥地面之間,并非嚴(yán)絲合縫。
一道狹窄的縫隙!
在昏暗的光線下,那縫隙大約只有十厘米高,如同地獄邊緣裂開的一道微光??p隙邊緣殘留著暗紅色的污跡和厚厚的灰塵。
此刻,那縫隙里正絲絲縷縷地滲出門外夜晚微涼的空氣,帶著一絲植物腐敗的微腥——那是生的氣息!微弱,卻真實(shí)!
十厘米!十厘米的生機(jī)!
李旭辰的瞬間感覺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幾乎是撲到門邊,單膝跪在冰冷粘膩的地面上,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屬門把手,用盡全身力氣向上猛提,同時(shí)身體向后傾斜,雙腳死死蹬住地面!
“呃——啊——!”
他脖頸和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了極限。門把手被他巨大的力量拉扯得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門軸處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噪音。然而,這扇沉重如山的門,依舊紋絲不動(dòng)!仿佛門軸早已銹死,或者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從內(nèi)部徹底鎖死!
“打……打不開……”林雪寧癱在地上,看著李旭辰徒勞地掙扎,眼神更加灰敗。
“下面!看下面!”李旭辰松開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著那道十厘米的縫隙,聲音因?yàn)槊摿图?dòng)而劇烈顫抖,語速快得驚人,“鉆出去!你能鉆出去!快!”
他猛地?fù)涞搅盅幧磉?,不由分說地抓住她冰冷僵硬的胳膊,用盡力氣將她往門邊拖拽。林雪寧的身體軟得像一灘泥,被他拖行著,雙腳無力地在地面摩擦。
“快!雪寧!看著那道縫!鉆出去!外面就安全了!”李旭辰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強(qiáng)行將林雪寧的身體翻轉(zhuǎn)過來,讓她面朝那道狹窄的縫隙。
生的希望如同強(qiáng)心針,暫時(shí)壓過了極致的恐懼,他必須抓住這唯一的生機(jī)!
“鉆……鉆……”林雪寧渙散的目光終于聚焦在那道透著微光的縫隙上,求生的本能讓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絲希望。她似乎理解了李旭辰的意思,身體里殘存的一絲力氣被喚醒。
“對(duì)!鉆過去!我?guī)湍?!”李旭辰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他跪在門邊,雙手用力,試圖將林雪寧的身體壓向地面,推向那道縫隙。
就在這時(shí)——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金屬刮擦聲,從門鎖的位置傳來。像是一根生銹的鐵針,輕輕刮過耳膜。
李旭辰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他猛地抬頭,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喉嚨!
那扇緊閉的,厚重的金屬門板內(nèi)側(cè),靠近門鎖把手下方邊緣的位置,一條極其細(xì)微的縫隙,如同被無形的刀刃切開,無聲地裂開了!
一只……手!
一只戴著厚厚黃色橡膠手套的手,正從那道門板內(nèi)側(cè)裂開的縫隙中,極其緩慢地,無聲無息地……探了出來!
那橡膠手套沾滿了粘稠的,半凝固的暗紅色污漬,濕漉漉地反射著前廳閃爍不定的慘白燈光。手套的指尖部分,粘著幾縷細(xì)碎的,無法辨認(rèn)的暗色組織碎片。它就那樣突兀地,詭異地出現(xiàn)在冰冷的金屬門板上,如同地獄之門上生長(zhǎng)出的腐爛根須。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冰冷,帶著濃烈血腥和廉價(jià)檸檬清潔劑氣味的陰風(fēng),猛地從那道裂開的縫隙中吹拂而出,狠狠撲在李旭辰的臉上!
時(shí)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zhǎng),扭曲。
李旭辰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沾滿污穢的橡膠手套,在視野里不斷放大!
“鉆——?。 币宦曀毫寻愕目窈?,混合著無邊的恐懼和決絕,從李旭辰的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這吼聲如同驚雷,狠狠劈在林雪寧混沌的意識(shí)上!
林雪寧的身體猛地一顫!求生的本能徹底壓倒了恐懼!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那只恐怖的手,身體在本能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向前一撲,不顧一切地將身體狠狠壓向冰冷骯臟的地面,朝著那道十厘米的生命縫隙鉆去!
肩膀!進(jìn)去了!冰冷堅(jiān)硬的門框邊緣狠狠刮擦著肩胛骨,帶來火辣辣的劇痛。
緊接著是頭部!她側(cè)著臉,臉頰緊貼著冰冷粗糙,沾滿灰塵和污垢的地面,奮力地將頭擠向門外微涼的空氣!
“呃——!”擠壓帶來的窒息感和劇痛讓她發(fā)出一聲悶哼,但動(dòng)作沒有絲毫停頓!她瘋狂地扭動(dòng)著身體,肩膀和頭部的骨骼在狹窄的空間里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李旭辰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林雪寧奮力鉆出的身體,同時(shí)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磁石吸附,無法控制地掃向門板上方——那只戴著黃色橡膠手套的手!
它動(dòng)了!
不再僅僅是探出,那沾滿污穢的手掌猛地張開,五指帶著一股非人的力量和濃烈的血腥氣息,朝著他——不!是朝著正奮力鉆出門縫的林雪寧的后心——狠狠抓了下來!
速度快如閃電!裹挾著冰冷的死亡之風(fēng)!
“啊——!”林雪寧似乎也感覺到了背后襲來的恐怖,發(fā)出一聲短促到極點(diǎn)的驚叫,身體因?yàn)闃O致的恐懼而猛地一僵!
“快走——?。?!”李旭辰目眥欲裂!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憤怒,都凝聚在右腳上!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猛地釋放!左腳死死蹬住冰冷粘膩的地面提供支撐,右腿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全身的重量和求生的狂怒,朝著林雪寧露在門內(nèi)的腰臀部位,用盡全力狠狠蹬踹下去!
“砰!”
一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
這一腳的力量之大,遠(yuǎn)超李旭辰的想象。林雪寧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gè)人在狹窄縫隙的擠壓和這狂暴的推力作用下,瞬間加速,徹底滑出了那道十厘米的縫隙!
幾乎就在林雪寧的身體完全消失在門縫外的同一剎那!
“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布料撕裂聲!
那只帶著黃色橡膠手套,沾滿污穢的鬼手,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狠狠抓在了林雪寧剛才后心所在的位置!鋒利的指甲(如果橡膠手套下還有指甲的話)瞬間撕裂了李旭辰的T恤下擺!幾縷破碎的藍(lán)色棉布被那粘膩的橡膠手套緊緊攥住,如同捕獲了獵物的腐尸利爪!
冰冷的觸感,混合著濃烈的血腥和清潔劑氣味,透過破碎的布料,清晰地傳遞到李旭辰蹬出的右腳腳踝上!那感覺,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過!
“呃啊——?。。 币宦暦侨说?,混合著無邊痛苦和狂暴怒火的咆哮,猛地從門板內(nèi)側(cè)炸響!那聲音直接穿透厚重的金屬門板,狠狠砸在李旭辰的耳膜和心臟上!
那只抓住T恤碎布的手猛地收緊!巨大的力量順著破碎的布料傳來,仿佛要將李旭辰整個(gè)人拖向那扇緊閉的地獄之門!
“滾開——!”李旭辰亡魂皆冒!
在右腳腳踝被那冰冷粘膩觸感包裹的瞬間,他全身的潛力被死亡的恐懼徹底點(diǎn)燃!他左腿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狠狠蹬地!身體借著反作用力,猛地向后翻滾!
“嘶啦——!”
又是一聲更大的布料撕裂聲!
李旭辰感到腳踝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刮擦痛感,身體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向后滾去。那件被鬼手抓住下擺的T恤,從后背處被硬生生撕裂開一大片!破碎的藍(lán)色布料被那只黃色的橡膠手套緊緊攥著,留在了門板內(nèi)側(cè)!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骯臟,沾滿血污的地面上,后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根本顧不上這些!他手腳并用地向后瘋狂倒退,眼睛死死盯著那扇門——那只沾滿污穢的黃色橡膠手套,正攥著他的半片T恤,緩緩地,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怨毒,縮回了門板內(nèi)側(cè)那道裂開的縫隙里。
縫隙,無聲地合攏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只有那非人的咆哮,如同悶雷,在緊閉的門板后面瘋狂地滾動(dòng),撞擊!
“為——富——不——仁——?dú)ⅰ。?!?/p>
這一次,不再是直接鑿入腦髓的意念,而是真實(shí)的,扭曲的,帶著金屬摩擦般刺耳質(zhì)感的嘶吼!
每一個(gè)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錐,裹挾著濃得化不開的怨毒和一種扭曲到極致的“正義”感,穿透厚重的門板,在狹小的前廳里瘋狂回蕩,撞擊!
“殺——?。?!”
最后一個(gè)音節(jié)拖得極長(zhǎng),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狠狠砸在李旭辰的耳膜上,震得他眼前發(fā)黑,耳中嗡鳴不止!
門外,傳來林雪寧壓抑到極致,帶著巨大痛苦和劫后余生的啜泣聲。
李旭辰癱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著同樣冰冷的墻壁,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戰(zhàn)栗。冷汗浸透了他破碎的T恤和后背。腳踝處被刮擦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后背撞擊地面的鈍痛也清晰傳來。
但這一切都無關(guān)緊要了。
活下來了。暫時(shí)。
那扇緊閉的金屬門,如同一道冰冷的界碑,隔開了生與死。
門內(nèi),非人的咆哮還在持續(xù),如同困獸的怒吼,撞擊著門板,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
門外,是小區(qū)死寂的黑暗,和林雪寧壓抑的,真實(shí)的哭泣。
“為富不仁……殺……”
那扭曲的嘶吼,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纏繞在他的耳畔,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