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楊一呆。
聽著腦海中的系統(tǒng)聲音。
這還用選?
但凡猶豫一下,都是對一萬塊錢的不尊重。
他拿著電話就直接懟了回去,
“周扒皮經(jīng)理對吧,我勸你說話最好給自己積點(diǎn)陰德?!?/p>
“老子今年五十三歲,這個年紀(jì),就算是當(dāng)你爸都夠了,你在家里難道跟你爸也這么說話?”
“還是說你爸根本就沒有教過你怎么說話,沒一點(diǎn)教養(yǎng)的東西。”
“老沈你……”
周扒皮張嘴。
可話還沒出口就被沈楊直接打斷,
“我怎么?”
“那他媽這么大一工地,離了我就轉(zhuǎn)不動了是吧?”
“還是說你眼睛就盯在我身上?”
“我不是老沈,我踏馬是你爹嘛。”
“另外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延不延誤工期也跟我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踏馬不干了?!?/p>
“糙?!?/p>
沈楊直接掛斷電話。
一通大罵后,只覺心里憋著的氣瞬間卸掉,渾身都是無比舒爽。
電話那邊。
有些肚腩的中年男子看著電話目瞪口呆,
“這老沈是不是有???”
“不來是吧?”
“還威脅我?”
“今天不來,那一輩子都別來了。”
可很快的。
工地上就有人跑了過來說道,
“周經(jīng)理。”
“周經(jīng)理。”
“電焊組的人都不上去?!?/p>
“他們那為啥不上?”
“他們說組長沒來?!?/p>
“他們都不上架,有的關(guān)鍵接口他們焊不好,怕出問題?!?/p>
“他們組長誰???”
周扒皮順手戴起安全帽就往外走。
“老沈啊?!?/p>
“這老沈也不知道咋回事?”
“平時都很準(zhǔn)時,今天不知道現(xiàn)在還沒過來?!?/p>
“老沈?”
周扒皮臉色難看,
“沈楊?”
“糙,我把他開除了。”
“經(jīng)理你說什么,你把老沈給開除了?”
“出大事了?!?/p>
過來匯報的人臉色大變。
“能有什么大事?”
周扒皮不以為然,
“老沈他不就技術(shù)好一點(diǎn),能出什么大事?”
“讓那些農(nóng)民工全部上去高架,今晚必須要把所有接點(diǎn),全部焊上一遍?!?/p>
“延誤了工期,電焊組所有人全部扣工資?!?/p>
很快的。
周扒皮就到了電焊組的位置。
看著幾個電焊工冷冷的道,
“師傅們,做什么呢?”
“還不上去高架等什么呢?”
“周經(jīng)理,我們組長沒來,我們要等他才行?!?/p>
電焊組當(dāng)即就有人說道。
“老沈頂撞上司,已經(jīng)被開除了,不會來了?!?/p>
“你們趕緊全部上去高架,今晚必須要把所有接點(diǎn)全部電焊出來?!?/p>
“不然延誤了澆灌,我們?nèi)慷家涣P。”
周扒皮直接開口。
“什么?”
“周經(jīng)理,你什么意思?”
“你把我們組長開除了?!?/p>
電焊組的人面面相覷。
“嗯。”
“他不服從安排,還頂撞領(lǐng)導(dǎo),這樣的人留在工地里也沒什么用。”
“那我也不干了?!?/p>
一個稍微年輕點(diǎn)的人直接把安全帽扔在地上,
“我去找我?guī)煾怠!?/p>
“我們也不干了?!?/p>
還有人更是轉(zhuǎn)身就走。
“你們這是做什么呢?”
周扒皮先是一驚,然后暴怒,攔住要走的年輕人大吼,
“你們這是要全都反了天不成?!?/p>
“知不知道這工期有多緊張?!?/p>
“現(xiàn)在跟我玩這套?”
“什么意思?嗯?”
“你踏馬關(guān)我什么意思,你把我?guī)煾甸_除了,你說什么意思?”
年輕人也很有脾氣,一掌就把周扒皮推個趔趄,
“你問問這電焊組的幾個人?”
“誰他媽不是我?guī)煾档耐降??!?/p>
“你現(xiàn)在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嗎?”
“煞筆?!?/p>
一個電焊組十幾個人,幾乎全是沈楊的徒弟。
周扒皮這一裁員。
可以說是裁到了電焊組的大動脈。
周扒皮徹底呆住了。
平時工地上,大家都是師傅師傅的叫著,他還以為大家都是這么互相稱呼,沒想到這是真師傅啊。
“周經(jīng)理?!?/p>
“也不是我們故意讓你下不來臺?!?/p>
“實在是有一道工序我們都還沒學(xué)到家,除了我們師傅,誰都不敢保證做好?!?/p>
“這個是房子,不是其他的什么啊,我們誰都不敢去冒這個險?!?/p>
“我看您還是去把師傅請回來吧。”
電焊可不是拿著焊條去懟兩下就行的。
里面還有很多門道。
比如難度較高的鋼結(jié)構(gòu)焊接,壓力容器焊接,都只有沈楊親自動手才行。
現(xiàn)在沈楊沒來。
他們誰都不敢去干。
萬一出了問題誰都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
“糙。”
坐在地上的周扒皮一呆。
什么意思?
非沈楊不可了?
看著逐漸散去的工人,周扒皮真的慌了。
所有工期都全是規(guī)定好的。
要在這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那他才是真的沒好果子吃。
周扒皮慌里忙張的拿出手機(jī)要給沈楊打電話。
可是……
無人接聽。
糙。
再打一次,還是無人接聽。
……
另外一邊。
收到一萬塊的短信到賬信息后。
沈楊十分高興。
這錢簡直來的不要太過輕松。
反正工作也辭了。
他索性就不慌不忙的坐在路邊思考起來。
自己還有什么想要做的?
年輕時還有什么夢想?
可這一想。
他就呆住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就沒有夢想。
就算有,也早在一日接連一日的工作里被徹底湮滅。
成為了蕓蕓眾生中最最普通的一個。
即使其實所有人都很普通。
但曾幾何時。
兒時的自己也想過要光芒萬丈。
只是……
沈楊垂頭喪氣起來。
自己現(xiàn)在似乎真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呵呵?!?/p>
他苦笑著站起來。
關(guān)掉手機(jī),開始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街上很多人。
人來人往。
但都有自己的目的。
只有他,陷入了中年男人的迷茫里。
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接下來又該怎么做?
可就在途經(jīng)一間時裝店時,看著玻璃里,映照出來的自己。
胡子拉碴。
頭發(fā)亂糟糟的。
灰色的破舊短袖。
他忽然似乎又知道了什么。
改變。
對。
誰年輕時沒想過光芒萬丈,只不過所有鋒芒,都被歲月磨平。
他如今既然自由。
沒有了枷鎖與太多羈絆。
那就要重新活出一個人的模樣。
這樣才不枉來過人間一趟。
沈楊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隔壁的一間高檔發(fā)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