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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雪下暗流 一點兒意思 7957 字 2025-08-12 12: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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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黃杯冷風沿著老國道往城郊吹,卷著塵土和鹽粒,在空氣里打著轉(zhuǎn)。天還沒全亮,

我把車頭對著檢車站的門,踩了兩腳油門,聽發(fā)動機的聲音穩(wěn)了,才松了口氣。儀表盤上,

油表針還卡在中間的位置,但我知道那只是錯覺——再跑幾趟,這點存量就見底了。

駕駛位邊的掛鉤上,黃杯晃了晃,杯身那道凹坑是半年前撞出來的,金屬沿有些發(fā)黑。

昨晚我裝的熱水還溫著,擰開一口氣霧上來,燙得手心舒服。我喝了一口,

喉嚨和胃被一點點暖開。李蕓的咳嗽昨晚重了些,她還在后屋睡著。

床頭放著最后一板退燒片,扣去藥殼的地方露出一枚孤零零的白色藥片。

她體溫一直在三十八度線上徘徊,我得盡快給她換到抗生素。冬天的風說冷不算冷,

可一旦降溫,感冒拖幾天就能出事。我把濾芯和油票夾放進背包里,鎖好門,把車開上路。

天邊露出一絲灰白,國道兩邊的電線桿歪著,風一吹,掛在上面的破布條啪啪作響。

到集市的時候,太陽還沒露頭,攤位已經(jīng)擺滿了。臨川的集市是個混雜的地方,

秩序營、南堤會、西倉隊的人都會來收稅或者換物。走到賣鹽的攤子前,

我發(fā)現(xiàn)價牌已經(jīng)換了三次。昨晚一包鹽是八十克油票,現(xiàn)在變成了九十五。

攤主的手指凍得通紅,動作卻利索,把小秤上的鹽包往袋里倒?!白騼r行不行?”我問。

攤主笑了笑:“哥,這價你去問問誰敢給?今兒早上南堤的人才收走一車鹽,說是送倉庫,

誰信???”我沒再說話,把油票遞過去,換了兩包鹽,轉(zhuǎn)身去了周嵐的攤位。

她在一塊帆布上擺著幾個小藥盒,旁邊一只水壺,蒸汽細細往外冒?!澳闶直沉芽趧e沾臟水。

”她看見我,遞來一瓶碘伏和幾片紗布,“免費的,拿去?!蔽医舆^來,

低聲問:“西倉那邊,有什么動靜?”她停了一下,

壓低聲音:“聽說四十八小時內(nèi)要轉(zhuǎn)一批藥出去,具體啥時候沒人知道?!蔽倚念^一緊,

還沒開口,后面?zhèn)鱽硪宦暎骸芭R檢,排隊!”秩序營的小隊沿著集市入口走過來,

手里拿著手電和登記本,隨行的人背著沖鋒槍。有人喊著讓大家按順序停車接受檢查。

我把背包拉鏈拉緊,走回車邊。一個戴著軍綠色圍巾的檢查員用手電照進駕駛室,

光束停在那只黃杯上?!跋聛恚臃跑図??!彼曇舨淮螅瑓s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

我照做了。他拿出登記本,邊寫邊問:“名字,住哪?”我報了名,

遞上維修工證和一張老線路單。圍巾男翻了兩眼,把杯子翻過來,盯著那道凹痕看了幾秒,

嘴角一抖:“黃杯輕卡,重點?!蔽倚睦锟┼庖幌拢瑥娮枣?zhèn)定:“單子上寫了,

我是接單修車,耽誤了可要罰款的。”他沒再說,合上登記本,把杯子放回車頂,

朝身邊的人擺了擺手。我拎著杯子回到駕駛室,發(fā)動機的低沉聲蓋住了心里的雜音。

離開集市的時候,風更硬了,廣播里反復播著寒潮預警,說晚間可能降到零下。

路過城門崗時,我放慢速度,臨檢隊正換班。圍巾男不在,但另一個檢查員朝我車看了一眼。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哨音,隨后是一聲悶悶的槍響,像是在不遠的地方打了什么。

我下意識握緊方向盤,腳卻沒松油門。風把那聲槍響吹得模糊,可我知道,

有些事情已經(jīng)在暗處動了起來,而我的車牌和黃杯,已經(jīng)落在了他們的本子上。

第二章 涵洞回到檢車站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院里那盞昏黃的燈泡忽明忽暗,

像隨時會燒壞。屋里更冷,爐子里的火星早就滅了,李蕓蜷在被子里,額頭的熱一摸就燙手。

我趕緊燒了點水,把退燒片掰成半片喂她吞下。她咳得厲害,眼皮沉沉合上,

像是已經(jīng)沒力氣說話。藥只夠支撐到明天早上。

周嵐的話在耳邊反復響——西倉四十八小時內(nèi)要轉(zhuǎn)一批藥。那意味著,

今晚就是窗口期的一半,錯過了,就算有錢有票,也未必能從倉庫里再換出東西來。

門外傳來敲門聲,我起身開門,是阿洛。風雪把他頭發(fā)和衣領(lǐng)全打濕了,

他手里捏著一張粗糙的紙,上面用鉛筆畫著路線和數(shù)字?!斑@是崗哨的換班表,

后門崗零點前后有十分鐘空檔,只有那會兒沒人。”阿洛喘著氣,“我可以帶路。

”“你怎么知道的?”我接過紙,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箭頭和標注。

“我以前……在那邊搬過東西?!彼f得含糊,眼神閃開了。我沒有追問。

現(xiàn)在追究這些沒意義,時間緊才是真的。翻出背包,

把半套濾芯、油票夾、凈水包、小刀塞進袋子,又找出兩條備用圍巾。阿洛幫我把包系緊,

說:“今晚出城門得裝廢品車,不然直接查?!蔽覀兺栖嚦鲈旱臅r候,雪粒打在擋風玻璃上,

噼里啪啦。國道上幾乎沒有車,風聲和發(fā)動機聲混在一起??斓侥系虖U品回收路口時,

幾個人影突然從路邊走出來,手里提著手電?!巴R幌拢纯蠢氖裁?。

”為首的人戴著黑色口罩,聲音悶悶的。阿洛在副駕駛,低聲說:“南堤會的巡邏。

”我踩下剎車,搖下車窗,遞出一張廢品收購單:“去南堤場,單子在這。

”口罩男掃了一眼:“這時候跑廢品?下來驗貨?!蔽夜室馓Ц呗曇簦骸爸刃驙I聯(lián)合抽檢,

你們也敢耽誤?”他愣了一下,身后的人互相看了看,沒人動。我趁機踩油門,

緩緩開了過去。車燈照到他們的臉,幾個人縮了縮脖子,退到路邊。車開進堤壩林帶,

四周一下暗了下來,只有前燈打出一塊蒼白的光。樹枝在風里搖晃,落雪劈頭蓋臉砸下來。

阿洛指著前方:“再走兩百米,就是涵洞,過了就能避開城里的卡點。

”可當我們下車走近時,涵洞的景象讓人心里一沉。水位漲到膝蓋高,

入口被兩層鐵絲網(wǎng)封死,外面還掛著秩序營的警示牌。

阿洛愣住了:“之前……之前沒有這些的?!蔽叶紫聶z查鐵絲網(wǎng)的固定點,全是新綁的鐵扣,

連縫隙都沒留下。河水帶著泥腥味,夜里看不清水底,冰渣順著水流拍在網(wǎng)子上,

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斑€有別的路嗎?”我問?!坝?,可得多走二十公里,

至少要到凌晨三點才能到。”阿洛咬了咬牙。我看了一眼表,離零點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李蕓的臉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她的呼吸急促,額頭滾燙。時間的天平明顯傾斜——如果繞行,

可能就來不及了。風越刮越猛,雪粒被吹得像刀子。阿洛把帽檐拉低:“你決定吧,

是棄車走,還是繞路?!蔽覜]有立刻回答,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

燈光照著水面,反射出冷白的光,像一面冰冷的墻擋在我們面前。遠處,

風聲里似乎混著模糊的犬吠和金屬碰撞聲,時斷時續(xù),從林帶另一側(cè)傳來。

我抬頭看向那片黑暗,不確定那聲音是救命的信號,還是新的陷阱。

第三章 舊軌風里的犬吠越來越近,像是被吹斷又接上的繩子,忽遠忽近。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腳邊的積雪在風中打著旋,像一層白色的煙。

阿洛彎腰看了看涵洞另一側(cè)的坡道,搖頭說:“水太急,下去淌過去會被沖走。

”他的嗓音被風吹散,聽起來發(fā)虛。我們都清楚,繞行二十公里不僅意味著時間的消耗,

還要經(jīng)過南堤會的巡邏區(qū)。那片廢棄的倉儲帶白天看都危險,何況深夜。

我在地圖上掃過一圈,眼睛停在一條灰色的細線——舊貨運軌道。

那是十年前廢棄的鐵路支線,從城北的鐵礦廠一直延伸到西倉外圈。軌道荒廢多年,

但橋梁和涵洞可能還在,能避開大部分檢查站?!斑€有條路,舊軌。

”我把手電照在地圖上給阿洛看。他皺起眉:“那邊好幾年沒人走過了,

要是橋塌了——”“塌不塌,不去看怎么知道?!蔽姨ь^望了望林帶深處。

犬吠的方向似乎偏了,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引過去。我們掉頭回到主路,

順著地圖標記的支線開過去。沒多久,國道的瀝青變成碎石路,車速不得不降下來。

沿途都是傾倒的集裝箱和廢棄的木枕,像散落的積木,被雪半掩著。車燈掃到鐵軌的時候,

我心里一緊。兩條生滿銹的軌道在雪地里若隱若現(xiàn),枕木之間的縫隙塞滿了冰渣,

像是沉睡的蛇。我們下車徒步,阿洛背著包,我提著油燈往前探。風被堤壩擋住了些,

耳邊只剩下鞋底踩雪的咯吱聲。走到第一座小橋時,燈光照出結(jié)冰的河面,

冰下的水流暗暗涌動。橋面是老木板搭的,中間有幾塊已經(jīng)斷裂。我用腳尖試探,

木板發(fā)出低沉的吱嘎聲,但還算結(jié)實?!翱禳c。”我催了一聲。橋那頭是一片低洼地,

雜草枯得只剩下硬茬子,踩上去脆得像玻璃。阿洛忽然停下,豎起手指示意我聽。

風口的盡頭,傳來細微的金屬碰撞聲,不是自然聲,像是有人在軌道上拖動什么。

我們對視一眼,壓低腳步往前。翻過一堆塌下的貨車殘骸,前方的軌道邊站著兩個人影,

一個蹲在地上,用工具撬著什么,另一個拿著長棍警戒著四周。雪光映出他們的輪廓,

手里反射出暗淡的金屬光。阿洛湊到我耳邊:“是拾鐵的,可能在拆軌扣?!蔽尹c了點頭,

準備繞過去。但就在這時,那個蹲著的人抬頭看見了我們,眼神里閃過一絲警覺。

他緩緩站起,手里的鐵鉤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案陕锏??”他喊,聲音嘶啞?!奥愤^。

”我答得很快,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那個拿棍子的退到一邊,讓出一條窄路。

經(jīng)過的時候,我余光瞥到他們的工具袋里,不僅有拆下的軌扣,

還壓著幾塊方形的金屬牌——西倉的藥品運輸標牌。走出一段后,

阿洛低聲說:“他們手里的牌子,可能是最近掉的車貨的。”“知道就好,別回頭。

”我加快了腳步。軌道一路蜿蜒向西,越走越冷,雪被風掃到鐵軌之間結(jié)成一層硬殼。

零點過一刻,我們終于看到了舊軌大橋。橋下是深黑的河谷,風從谷底涌上來,

像有人在耳邊吹氣。我試探著踏上第一塊枕木,冰面滑得讓人腳底發(fā)空。阿洛伸手扶住我,

兩人一步一步向前挪。中途一陣風把油燈吹滅了,橋面陷入徹底的黑。

只有遠處西倉的燈火在雪霧中浮動,像一座虛幻的島。終于踩上對岸的土地,我長出一口氣,

手心全是冷汗。阿洛笑了一聲:“看吧,還真能走?!蔽覀冄刂f軌繼續(xù)前行,

遠處隱約能看見倉庫的黑影。就在離外墻還有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一道光柱突然從側(cè)面掃過來,把雪地照得慘白。阿洛猛地把我按下,低聲罵:“有人巡邏!

”光束在軌道上緩緩移動,最后停在我們之前走過的枕木上,像是在追蹤什么痕跡。

那光一動,我心里的弦又繃緊了。第四章 暗燈光柱在雪霧中緩慢晃動,像一條冰冷的觸手,

沿著軌道探向我們藏身的地方。我屏住呼吸,手心貼著冰硬的鐵軌,

感覺到寒意順著掌骨往上爬。阿洛趴在另一側(cè),眼睛死死盯著那束光。巡邏的人并不急,

他們的腳步在雪上發(fā)出干脆的咔嚓聲,一步一步靠近。耳邊的風像被抽空,

連心跳都變得清晰。就在光束要掃到我們的時候,遠處倉庫方向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鐵門被猛地撞開。那人停下,舉起手電照向聲源,然后匆匆向那邊跑去。光束離開時,

我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走。”我低聲說。我們趁空檔繼續(xù)沿著軌道前進,

雪地反光越來越亮,西倉的外墻已近在眼前。那是一道五米高的混凝土墻,

墻頭密密麻麻插著鐵刺,墻角堆著成排的鐵桶和木板。阿洛帶我繞到一處廢棄的側(c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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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2 1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