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言，你真是一點都沒變，用不上的東西，就會立刻被你丟棄。
深夜，整棟別墅都陷入了沉睡。
我端著一杯溫?zé)岬呐Ｄ?，抱著一個柔軟的毛絨熊，來到了閣樓門外。
我輕輕推開門。
小淵正蜷縮在角落里，周身的怨氣化作黑霧，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我沒有強(qiáng)行靠近。
我只是在他不遠(yuǎn)處坐下，將牛奶和毛絨熊放在我們中間。
然后，我開始輕聲講故事。
“從前，有一個媽媽，她住在一座很大很漂亮的房子里。但是，她一點也不快樂?！?/p>
“因為有一個壞爸爸，他不喜歡媽媽了。他還帶來一個壞阿姨，那個壞阿姨總是假裝對媽媽好，卻在背后偷偷欺負(fù)媽媽?！?/p>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悲傷。
我沒有看小淵，但我能感覺到，他那雙空洞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我慢慢挪過去，學(xué)著記憶中母親的樣子，伸出手，輕輕地、溫柔地?fù)崦浣┯驳念^發(fā)。
“小淵，他們不喜歡我們，沒關(guān)系?！?/p>
我的嘴唇貼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媽媽喜歡你，媽媽會保護(hù)你?！?/p>
懷里的孩子身體一顫。
我順勢將他攬進(jìn)懷里，開始輕輕地哼唱。
是那首我聽了無數(shù)個日夜、刻進(jìn)骨子里的童謠。
“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
但在我的口中，那調(diào)子不再詭異，而是流露著心疼、同情的情緒。
這是顧言用來恐嚇我的詛咒。
從今晚起，它是我和小淵之間，獨一無二的親情密語。
懷里那具僵硬的身體，在我的哼唱中，似乎在一點點地放松下來。
許久，他動了。
那個小小的、冰冷的頭顱，第一次主動地，帶著一絲試探地，輕輕靠在了我的膝上。
成了。
顧言，你的噩夢，開始了。
6.
喬薇薇坐不住了。
自從我將小淵從閣樓接到我房間，她那張完美的“善良”面具就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裂痕。
她開始頻繁地來找我，美其名曰“關(guān)心”，實則每次都試圖當(dāng)著我的面，用言語或小動作去刺激小淵。
可小淵就像我的影子，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一雙空洞的眼睛只看著我，對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毫無反應(yīng)。
而顧言，他開始失眠了。
我好幾次在深夜，聽見他在主臥煩躁踱步的聲音。
他書房里那些珍愛的古董，有的開始憑空出現(xiàn)裂痕，有的毫無征兆地從架子上掉下來摔得粉碎。
他的黑眼圈越來越重，看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厭煩，變成了夾雜著恐懼和猜疑的審視。
他怕了。
他怕的不是我，而是那個由他親手帶來，本該為他所用，如今卻和我形影不離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