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里,彈幕還在為剛才的高跟鞋聲瘋狂刷屏,沒人注意到林夜瞬間慘白的臉色和凝固的表情。
他喉嚨有些發(fā)干,感覺一股寒氣正從腳底心直沖頭頂。
他沒有說話,只是調(diào)轉(zhuǎn)了手機自拍桿的方向,將鏡頭對準走廊深處。
手電筒光束如同舞臺追光,掃過一個個門牌號:301…303…
終于,光束定格在那扇毫不起眼的、普通的深綠色鐵門上——302。
門是虛掩著的。
一道窄小的縫隙,宛如怪獸微張的巨口,里面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林夜沒有立刻上前。
他站在門口,燈光照在門上,猶豫了幾秒。
最終,尋找小雨的執(zhí)念壓倒了一切恐懼。
他伸出手,指尖冰涼,輕輕推在那扇冰冷的鐵門邊緣。
“吱…呀…”
老舊門軸發(fā)出的尖銳摩擦聲,在死寂的樓層中顯得格外瘆人,仿佛拉開了通往異世界的大門。
林夜舉著設(shè)備,側(cè)身擠進了302室的黑暗之中。
強光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如同利劍橫掃過狹窄的玄關(guān)、滿是雜物的廳堂……一股濃郁的灰塵和陳腐氣息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鐵銹卻又帶著腐敗甜膩的味道鉆入鼻孔,讓他胃里一陣翻涌。
然后!
光束猛地照射到客廳中央!
在那片光域的塵埃飛舞的中心,赫然站著一個身影!
一個女人!
一身鮮艷欲滴、如同凝固鮮血般的紅色長裙!
她背對著門,背對著林夜和鏡頭。
及腰的長發(fā)遮住了她的肩頸,只有紅色的裙裾在微塵中靜靜垂落。
“啊——?。。 别埵橇忠剐睦硭刭|(zhì)過硬,身經(jīng)百戰(zhàn),這突如其來的、無比真實的視覺沖擊也讓他瞬間破防,一聲無法壓抑的驚叫脫口而出,聲音因為強烈的恐懼而變調(diào)走音。
直播間的彈幕被驚叫聲點燃,徹底失控:
“怎么了怎么了,主播你看到什么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啊,鏡頭里客廳空蕩蕩的。”
“夜哥你還好嗎?別嚇我們!”
“演技???鏡頭里什么都沒有啊,這演的是哪一出?”
“有點假了主播,鏡頭掃過的地方只有破家具,哪有人?”
什么?!
林夜猛地回過神,低頭看向自己手中手機屏幕上同步的直播畫面。
畫面清晰穩(wěn)定,光線充足,將客廳的破敗景象展現(xiàn)無遺——滿地碎屑斷木的家具殘骸、厚厚的積灰、墻角的蜘蛛網(wǎng)……唯獨。
唯獨沒有那個近在咫尺、背對著他的紅裙女人。
幻覺?!
林夜的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他下意識地抬起視線,再次看向客廳中央。
那個紅色的背影,依然靜靜地、紋絲不動地立在那里,就在光束的中心,觸手可及的距離。
直播畫面?他低頭再看手機——空無一物,只有客廳的破爛景象?
眼前的現(xiàn)實?紅衣女子清晰存在。
這巨大的、無法理解的感官撕裂感,讓他感到一陣眩暈和徹骨的冰冷。
就在這時。
客廳中央那紅衣女子的頭,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著。
脖子發(fā)出輕微但刺耳的“咔…嚓…”聲,如同生了銹的機械關(guān)節(jié)在強行運轉(zhuǎn)。
她將臉轉(zhuǎn)向了林夜的方向。
慘白!
比面粉還要慘白的臉!
沒有一絲血色!
沒有清晰的五官輪廓,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那張臉像是一張平整、泛著死光的皮。
但那皮上勾勒出的眉眼和輪廓,卻讓林夜魂飛魄散。
“小…小雨??。。 绷忠勾竽X一片空白,失聲喊出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那張臉,那眉眼的弧度,分明是就是蘇小雨,只是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活力,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白。
在極度的震驚和狂喜找到人的瞬間,林夜本能地一個箭步猛沖了過去,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抓住那個熟悉的身影:“小雨!”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紅裙衣角的剎那,那個紅衣女人……不,那個有著蘇小雨面容的紅衣身影,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一般,身體劇烈地扭曲、閃爍了極其短暫的一下(不足0.1秒),然后……
原地消失了。
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在過!
林夜一個踉蹌?chuàng)淇?,差點摔倒,手電光柱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瘋狂地晃動掃射!“小雨!蘇小雨!你在哪?!”
他嘶啞著嗓子,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在狹小的空間里來回沖撞尋找:衣柜(空的,倒在地上)、床底(積滿厚灰)、衛(wèi)生間(只剩一個骯臟的馬桶)……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都空無一物。
那個紅色的身影如同水汽蒸發(fā),只在他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個絕望的印記。
直播間的觀眾只能通過劇烈晃動的鏡頭和主播崩潰般的呼喊,感受著他的瘋狂和絕望:
“主播瘋了!真的瘋了!”
“媽呀這精神狀態(tài)好嚇人!”
“快報警啊!感覺真的中邪了!”
“絕對出事了!快叫救護車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