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紅樓探險,前半程波瀾不驚。
林夜保持著高度的警惕,舉著手電筒,穿行在布滿灰塵、掛著破舊蛛網的回廊里。
手電光束掃過剝落墻皮上模糊不清的口號、缺腿的歐式桌椅、鋪滿厚重灰塵的臥室。
腐朽的木頭氣味混合著某種難以形容的陳腐氣息充斥著鼻腔。
他仔細拍攝著每一個角落,描述著所見,回應著彈幕。
除了自己腳步聲的回響、偶爾的木板咯吱聲和風吹過破洞窗欞的嗚咽,兩小時過去,并未遭遇傳說中的詭異事件或清晰的超自然現(xiàn)象。
直播間的觀眾也從開始的極度緊張,慢慢轉為略帶調侃的松弛氛圍。
“看來夜哥今天是來給紅樓做衛(wèi)生評估的?!币粋€彈幕飄過。
“虛假宣傳退錢!說好的女鬼唱戲呢?(狗頭)”
“沒鬼挺好,我心臟承受能力有限…”
就在林夜對著鏡頭總結探險經歷,準備結束今晚這場略顯平淡的直播,說出“家人們,看來今晚紅樓比較平靜,我們下次…”的瞬間。
一行格格不入、字字冰冷的猩紅色彈幕,如同利刃般猛地刺入飛速滾動的白色評論洪流中:
“你找的人在地下室。”
“?。?!”
林夜的心跳驟然停滯了一拍,仿佛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
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猛地湊近手機屏幕,嗓音因極度震驚而有些變調:“哪位觀眾發(fā)的?什么地下室?你說清楚點,小雨在地下室?你是說紅樓的地下室嗎?!”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條紅色的彈幕仿佛只是一段短暫擾碼,瞬間被后續(xù)鋪天蓋地的普通評論淹沒消失無蹤。
林夜手忙腳亂地試圖拉動屏幕,尋找那條彈幕的發(fā)送者ID。
屏幕上方的發(fā)送者信息欄卻只顯示著刺眼的“該用戶已注銷”!
一股寒氣順著林夜的脊椎爬升。
他急切地詢問直播間的觀眾:“家人們,大家剛才看到有人發(fā)了一條紅色的彈幕說‘地下室’嗎?內容是說‘你找的人在地下室’!”
彈幕瞬間被更大的問號覆蓋:
“地下室?什么地下室?”
“主播你看花眼了吧?哪有什么紅色彈幕?”
“我一直盯著屏幕呢,就看到你在說話,沒看見特殊彈幕??!”
“是啊,刷新了幾次,沒有管理員信息提示有違規(guī)彈幕刪除啊?!?/p>
“夜哥你是不是太累了?眼花了?”
直播間里幾百萬人,竟無一人看到那條信息?這不可能!
林夜死死盯著屏幕,那條猩紅的字句仿佛烙印般刻在了他視網膜上。
疑惑、不解、一絲微弱的希望和巨大的不安混合在一起,讓他心頭沉甸甸的。
也許…真的只是一時眼花?高強度直播后產生的幻覺?
滿腹疑慮地結束直播,林夜拖著疲憊的身體鉆進駕駛座,發(fā)動引擎,冰冷的空調風也吹不散他心頭的燥熱和陰霾。
汽車行駛在午夜寂靜空曠的路上,路燈光暈在擋風玻璃上拖曳出昏黃的長痕。
突然!
口袋里的手機毫無預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刺耳的鈴聲劃破車廂的寂靜。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未知的、沒有任何歸屬地標識的號碼。
林夜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上藍牙耳機按下了接聽鍵,警惕地低聲問道:“喂?哪位?”
聽筒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極其微弱的女性嗓音。
那聲音飄渺、空洞,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墻壁,又像是從極其遙遠的水底傳來,每個字都帶著令人心顫的虛浮感:
“林…夜…救我…”
嗡——?。。?/p>
林夜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即如同被高壓電擊中!
這聲音…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刻進了靈魂深處!
盡管微弱到失真,但那獨特的音質、呼喚他名字時的語調……
“小雨??。 ?林夜幾乎是吼了出來,眼眶瞬間赤紅,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小雨是你嗎?!你在哪?告訴我你在哪?。。 ?/p>
回應他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電話被切斷了!
林夜猛踩剎車,輪胎在柏油路上摩擦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他顫抖著手立刻回撥那個未知號碼。
冰冷的、毫無感情色彩的女性電子音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空號?!
剛剛才撥通他手機的電話號碼,竟然被宣告為空號?!
林夜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這絕不是幻覺!
那條彈幕、這個電話……它們指向了同一個方向——蘇小雨,或者說,有人(或者某種東西)在以小雨的名義引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