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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鳳隱閹 圖圖夢境 115753 字 2025-08-11 16: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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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鈴的嗡鳴如同億萬只冰蜂在顱腔內(nèi)振翅,連綿不絕,永無止息。每一次空洞的“叮鈴”都像無形的冰錐鑿擊著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的核心,帶來一陣陣撕裂神魂的劇痛和更深的麻木。冰冷的侵蝕感如同跗骨之蛆,沿著肩頸向鎖骨下方蔓延,每一次微小的推進(jìn)都像是死亡在體內(nèi)刻下新的印記。

方鴻背靠著巨大肋骨形成的冰冷骨窩,粗重的喘息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每一次吸氣都扯動著胸腔的悶痛和后背手臂傷口的撕裂感。汗水混著泥污和血漬,在他緊繃如巖石的臉上沖刷出道道溝壑。他一手緊握著從地上撿起的、一根前端斷裂、邊緣鋒利的慘白骨刺,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目光如同淬火的鋼刀,死死盯著骨林深處那焦黑巨人嘶吼傳來的方向。另一只手則下意識地護(hù)著蜷縮在他身側(cè)、氣息奄奄的林晚。

林晚的意識在劇痛與寒冷的夾縫中浮沉。頸側(cè)的骨瓷仿佛一塊不斷增生的寒冰,沉重地壓著她的脖頸,每一次吞咽都帶來咽喉被異物堵塞般的窒息感。她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因痛苦而微微顫抖,牙關(guān)緊咬,抵御著那無孔不入的侵蝕寒意和骨鈴聲的折磨。她能“感覺”到那片硬物之下,某種冰冷的東西正貪婪地汲取著她的生命力,如同冬眠的毒蛇在蘇醒。

阿七蜷縮在骨窩的另一側(cè)陰影里,依舊昏迷不醒。少年青紫的臉上毫無血色,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他裸露的小腿上,那道被腥黑鏡絲釘入的傷口周圍,皮膚下那蛛網(wǎng)般的青紋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一些,隱隱透出一種不祥的灰敗光澤。

“撐住…都給我撐住…”方鴻的聲音嘶啞低沉,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命令身邊的同伴。他側(cè)耳傾聽著。骨林深處,那焦黑巨人狂暴的嘶吼和骨樹被撞斷的轟鳴聲并未停歇,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激怒般,變得更加瘋狂和混亂!撞擊聲此起彼伏,方向不定,仿佛那怪物正在骨林中橫沖直撞,發(fā)泄著滔天的怒火。這混亂的聲響反而讓方鴻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弛了一絲——至少證明那東西暫時迷失了方向,沒有直接朝他們沖來。

但這短暫的喘息代價巨大。林晚頸側(cè)的骨瓷侵蝕在骨鈴聲的持續(xù)刺激下,如同被澆灌了毒液的藤蔓,緩慢而堅決地向下攀爬。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的硬物邊緣已經(jīng)觸碰到了鎖骨下方最脆弱的凹陷處,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能感受到那硬物與溫?zé)嵫饨佑|時產(chǎn)生的細(xì)微摩擦和更深的寒意。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具象化,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過口鼻。

“呃……”林晚喉嚨里溢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體因劇痛而猛地抽搐了一下。

方鴻立刻警覺地低頭,看到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邊緣,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如同墨線般的暗影正極其緩慢地向著鎖骨下方那片白皙的肌膚蔓延!那暗影所過之處,皮膚下的血色仿佛瞬間被抽離,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灰白!

“林晚!”方鴻低吼一聲,眼中瞬間布滿血絲!他猛地伸出手,粗糲的手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想要觸碰那片蔓延的暗影,卻又在即將觸及的瞬間硬生生停??!他怕自己的觸碰會加速那可怕的侵蝕!

就在這時!

蜷縮在陰影里的阿七,身體毫無征兆地劇烈彈動了一下!如同被無形的電流狠狠擊中!他猛地從昏迷中驚醒,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如同被扼住脖頸的幼獸般的尖嘯!深紫色的眼瞳驟然睜開!瞳孔深處不再是空洞的茫然,而是瞬間被一種極致的、混合著巨大恐懼和難以言喻痛苦的混亂光芒所充斥!那光芒如同瀕臨破碎的琉璃,瘋狂地閃爍著!

“嗬…嗬嗬…不…不要……”阿七的嘴唇劇烈顫抖,語無倫次地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抖動。他猛地抬起雙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頭顱,十指深深插入凌亂的發(fā)間,仿佛頭顱內(nèi)部正承受著無法想象的酷刑!他深紫色的眼珠瘋狂轉(zhuǎn)動,視線沒有焦點,最后卻死死釘在了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蔓延的暗影之上!眼神中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共鳴般的痛苦!

“阿七!”方鴻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得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按住少年。

但阿七的動作更快!他猛地放下抱頭的手,沾滿泥污的手指以一種近乎痙攣的速度,顫抖著指向骨林深處某個特定的方向!那方向并非焦黑巨人嘶吼傳來的混亂區(qū)域,而是骨林更深處、骨鈴聲似乎更加密集、光線也更為黯淡的所在!

“光…光里…鏡…鏡宮……”阿七的聲音嘶啞尖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撕裂的聲帶里硬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極度的恐懼,“…門…開了…血…血契…在…在燒…她…她也在燒…呃啊——!”

話音未落,阿七猛地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他雙手再次死死抱住頭顱,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抽打般向后猛仰!深紫色的眼珠瞬間翻白,瞳孔深處那混亂痛苦的光芒如同被狂風(fēng)吹熄的燭火,驟然熄滅!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軟軟地癱倒下去,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只有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縷混合著淡金色血絲的涎液。

“阿七!”方鴻一把扶住癱軟的少年,手指急切地探向他的脖頸。微弱的脈息還在跳動,但少年臉上的痛苦扭曲并未完全散去,仿佛在昏迷中依舊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光里…鏡宮…門開了…血契在燒…”方鴻的眉頭擰成了死結(jié),阿七破碎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毒蛇鉆進(jìn)他的腦海。他猛地看向林晚!阿七最后那指向骨林深處的動作和那句“她也在燒”,如同驚雷般在他心中炸響!

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邊緣,那絲墨線般的暗影,在阿七慘叫倒下的瞬間,仿佛受到了無形的刺激,蔓延的速度竟然肉眼可見地加快了一絲!那片灰白的死寂區(qū)域又向下擴張了微不可察的一線!

血契?!在燒?!

方鴻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緊!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他瞬間明白了!阿七那混亂的預(yù)言,指向的并非安全,而是另一處更加致命的陷阱!那所謂的“鏡宮”之門開啟,某種“血契”被點燃,而這燃燒的“血契”,正通過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聯(lián)系,瘋狂地加速著林晚身上這致命骨瓷的侵蝕!阿七的痛苦,正是源于對這種可怕聯(lián)系的感知!

不能再留在這里!無論是身后骨林中那隨時可能循跡而來的焦黑巨人,還是前方那正在“燃燒”林晚生命的“鏡宮”陷阱,都預(yù)示著絕路!

“走!”方鴻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不再猶豫,猛地將昏迷的阿七甩上自己寬闊的后背,用一根從襤褸衣衫上撕下的布條草草固定住。同時,他伸出僅能活動的左臂,一把將意識模糊、身體冰冷的林晚抄起,緊緊攬在身側(cè)!林晚的身體輕得如同羽毛,頸側(cè)那片骨瓷的冰冷觸感透過單薄的衣物傳來,讓方鴻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再看阿七指向的方向,而是憑借野獸般的直覺和對危險的嗅覺,選擇了與焦黑巨人嘶吼聲來源相反、也與阿七所指方向呈一定夾角的另一條路徑!那是一條被巨大扭曲的盆骨和脊椎骨交錯掩映、看起來更加狹窄崎嶇、骨鈴也相對稀少一些的骨林縫隙!

方鴻拖著沉重的步伐,背負(fù)著阿七,挾著林晚,如同負(fù)重的蠻牛,一頭扎進(jìn)了那條幽暗的骨縫。嶙峋尖銳的骨枝刮擦著他的身體,留下道道血痕。腳下是松軟濕滑、散發(fā)著濃烈腐臭的苔蘚層,每一步都異常艱難。骨鈴聲雖然稀疏了一些,但每一次響起,依舊如同喪鐘敲在林晚的心頭,讓她頸側(cè)的劇痛和侵蝕感一陣陣加劇。

不知在骨枝的迷宮中穿行了多久,身后的巨人嘶吼聲漸漸被層層疊疊的慘白骨骼阻隔,變得遙遠(yuǎn)模糊。周圍的骨鈴也變得零星。就在方鴻幾乎力竭,腳步踉蹌著即將倒下時,前方的景象豁然一變!

狹窄的骨縫到了盡頭。

眼前,是一片相對開闊的洼地。洼地中央,并非嶙峋的骨樹,而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漆黑水潭!潭水濃稠如墨,平靜無波,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混合著鐵銹和萬年寒冰的陰冷死寂氣息。潭水邊緣,堆積著厚厚的、如同骨灰般的慘白色粉末。

而在水潭的正對面,洼地的另一側(cè)巖壁上——

方鴻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并非天然巖壁!而是一面巨大無比、高聳入上方黑暗、幾乎占據(jù)了整面巖體的——鏡壁!

鏡壁的材質(zhì)極其詭異!并非光滑的琉璃或水晶,而是由無數(shù)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邊緣參差破碎的暗色琉璃碎片強行拼湊、鑲嵌而成!每一塊碎片都呈現(xiàn)出一種污濁的暗色調(diào),如同凝固的淤血或干涸的淚痕。碎片之間的縫隙里,填充著某種粘稠的、顏色深黑近紫的膠狀物質(zhì),如同干涸的血痂。整面鏡壁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靈魂都為之戰(zhàn)栗的污穢、死寂與不祥的氣息!

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在那由無數(shù)污濁碎片拼湊而成的巨大鏡壁表面,并非空無一物!

鏡壁之上,赫然用某種粘稠、暗紅近黑、仿佛尚未完全凝固的污血,描繪著一幅巨大、扭曲、充滿了褻瀆意味的“壁畫”!

壁畫的核心,是一只占據(jù)了鏡壁近半面積的、巨大無比的眼睛!那眼睛的形狀極其抽象扭曲,邊緣如同碎裂的鏡片般參差不齊,瞳孔深處并非眼珠,而是一個深不見底、仿佛通往無盡虛無的漆黑漩渦!漩渦周圍,用更加濃稠的污血勾勒出無數(shù)細(xì)密扭曲、如同蝌蚪般蠕動的詭異符文!這些符文如同活物,在鏡壁污濁的碎片反光下,似乎還在極其緩慢地蠕動、變化!

圍繞著這只巨大的“鏡眼”,壁畫上還描繪著無數(shù)扭曲痛苦、肢體殘缺、如同在血與火中掙扎哀嚎的人形輪廓!這些人形被污血勾勒得極其模糊,卻透露出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與怨毒!他們的肢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裂、扭曲,最終都如同被漩渦吸引的塵埃,朝著中央那只巨大的鏡眼漩渦匯聚、湮滅!

整幅污血壁畫,散發(fā)著一種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邪惡、瘋狂與毀滅的氣息!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終極的褻瀆與終結(jié)!

“鏡…宮……”方鴻的喉嚨如同被砂紙磨過,干澀地擠出兩個字。眼前的景象,比骨林更加令人窒息!阿七預(yù)言中的“鏡宮之門”,難道就是這面由無數(shù)污穢碎片和褻瀆血圖構(gòu)成的鏡壁?!

就在這時!

“嗡——!”

一聲低沉得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從那面巨大的污穢鏡壁深處響起!整面鏡壁猛地一震!鏡壁上那些由污血描繪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詭異符文,驟然亮起一層粘稠、污濁的暗紅色光芒!光芒如同活物的血脈般在符文線條中流淌!那只巨大的鏡眼核心,那深不見底的漆黑漩渦,仿佛被這血光激活,開始極其緩慢地……旋轉(zhuǎn)起來!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粘稠如同億萬亡魂怨念凝結(jié)的龐大吸力,猛地從鏡壁深處爆發(fā)出來!目標(biāo)并非方鴻他們,而是……被方鴻緊緊攬在身側(cè)、意識模糊的林晚!

確切地說,是林晚頸側(cè)那片正在被骨瓷瘋狂侵蝕的區(qū)域!

“呃啊——!”林晚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成人形的慘嚎!身體在方鴻懷中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無形的巨鉤狠狠鉤住了脊椎!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幽青色光芒!無數(shù)細(xì)密的裂紋瞬間爬滿了骨瓷表面!那原本緩慢蔓延的墨線暗影,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燃料,猛地加速向下侵蝕!瞬間就吞噬了她鎖骨下方的大片肌膚!皮膚下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僵硬,甚至微微透出下方骨瓷的冰冷光澤!

“林晚!”方鴻目眥欲裂!他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正通過林晚的身體瘋狂地拉扯著他,要將他一起拖向那面恐怖的鏡壁!他死死抱住林晚冰涼顫抖的身體,雙腳如同生根般死死釘在地面,腳下的骨灰粉末被犁出深深的溝壑!

“血契…燒了…”方鴻腦中瞬間閃過阿七昏迷前那絕望的話語!這鏡壁的異動,這恐怖的吸力,正是那被點燃的“血契”在強行召喚林晚!要將她徹底拖入那污穢鏡眼中的無盡漩渦!

“休想!”方鴻的咆哮如同受傷巨獸的怒吼,震得周圍骨枝上的零星骨鈴瘋狂亂響!他僅存的左臂肌肉賁張如鐵,青筋根根暴起,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林晚死死箍在懷里!同時,他受傷的右臂猛地抬起,手中那根前端鋒利的慘白骨刺,帶著他所有的憤怒、絕望和不甘,如同投擲出的最后標(biāo)槍,朝著鏡壁上那只正在緩緩旋轉(zhuǎn)的、散發(fā)著污穢血光的巨大鏡眼漩渦中心——狠狠擲去!

骨刺撕裂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呼嘯!

就在骨刺即將射入鏡眼漩渦的剎那——

鏡壁上那些流淌著污血的詭異符文光芒大盛!鏡眼漩渦的旋轉(zhuǎn)速度驟然加快!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粘稠的吸力猛地爆發(fā)!

噗!

骨刺在距離鏡壁漩渦尚有數(shù)尺之遙時,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粘稠至極的膠質(zhì)墻壁,速度驟減!鋒利的尖端在空氣中劇烈震顫,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最終竟被那股恐怖的吸力強行扭曲了軌跡,如同被卷入漩渦的枯枝,打著旋被吸入了鏡眼深處那片無盡的漆黑之中!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濺起!

方鴻的心瞬間沉入冰窟!

鏡壁的吸力并未因骨刺的投入而減弱,反而因為漩渦的加速旋轉(zhuǎn)而變得更加狂暴!林晚在他懷中掙扎得更加劇烈,頸側(cè)骨瓷爆發(fā)的幽光幾乎要將她的脖頸整個吞噬!那向下侵蝕的灰敗區(qū)域已經(jīng)蔓延到了胸口上方!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被那鏡眼漩渦瘋狂抽離!

“放手…方大哥…放手…”林晚的聲音微弱嘶啞,帶著一種瀕死前的解脫和哀求。她不想拖著他一起死。

“放你娘的屁!”方鴻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跳如虬龍!他非但沒有松手,反而將林晚抱得更緊!雙腳如同鐵鑄般死死陷入骨灰層中,身體因巨大的拉力而向后傾斜,幾乎要與地面平行!腳下的骨灰被犁出兩道深溝!他感覺自己的骨骼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就在這絕望的角力中,方鴻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見——鏡壁下方,靠近那潭死寂黑水的邊緣,鏡壁與潮濕巖壁的交接處!那里的景象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沒有污濁的琉璃碎片!沒有褻瀆的污血符文!

那里只有一片相對平整、顏色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古舊、如同被歲月徹底風(fēng)化的灰白色澤的巖石壁面!壁面之上,赫然用某種極其暗淡、卻依舊能分辨出是暗金色的古老顏料,描繪著一幅與上方污血壁畫風(fēng)格迥異的圖案!

圖案的核心,并非扭曲的鏡眼,而是一枚極其復(fù)雜、由無數(shù)細(xì)密流暢的暗金線條勾勒而成的、如同某種古老鑰匙般的符??!符印的線條繁復(fù)玄奧,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與神秘氣息。在符印的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暗金色光點,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般,極其微弱地閃爍著。

而在符印的下方,靠近黑水潭的邊緣,暗金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個極其微小、幾乎難以察覺的、盤膝而坐的人形輪廓。那人形輪廓的姿態(tài)并非痛苦掙扎,而是一種奇異的沉靜與內(nèi)斂。人形輪廓的雙手,以一種極其古怪的手印姿勢,虛按在身前的地面上,指尖所指的方向,似乎正對著符印中心那點微弱的暗金光點!

這暗金符印和下方的人形手印,與上方那污穢瘋狂的鏡眼血圖形成了極其刺眼的對比!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意志在這面鏡壁上爭奪著主導(dǎo)權(quán)!

方鴻的腦海中如同有閃電劈過!阿七的預(yù)言碎片、林晚頸側(cè)的骨瓷烙印、鏡閣的傳說……無數(shù)線索瞬間串聯(lián)!

“符印…手印…光點…”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謬的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生!那暗金符印和下方的人形手印,是否就是對抗這污穢鏡壁、斬斷那燃燒“血契”的關(guān)鍵?!那點微弱的光點,是否就是生機所在?!

“林晚!看那里!”方鴻用盡力氣嘶吼,試圖喚醒懷中意識模糊的林晚,同時用眼神死死鎖定鏡壁下方那片暗金符印的區(qū)域,“符??!手印!光點!像那個人一樣!把手按上去!按在那個光點上!”

林晚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轉(zhuǎn)動,模糊的視線捕捉到鏡壁下方那片格格不入的暗金區(qū)域。那點微弱如星火的暗金光點,在周圍無邊污穢的映襯下,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溫暖。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微弱悸動,仿佛被那光點喚醒,在她被骨瓷侵蝕的冰冷身體深處,極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放手一搏!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侵蝕的痛苦和死亡的麻木!林晚用盡殘存的所有意志,猛地抬起那只尚未被骨瓷完全侵蝕的左手!手臂顫抖得如同風(fēng)中的枯枝,指尖因劇痛和寒冷而痙攣。她死死盯著鏡壁下方那個盤膝而坐的人形輪廓虛按地面的手印姿勢,模仿著那古怪的指訣,艱難地彎曲著僵硬的手指。

然后,她朝著那片暗金符印區(qū)域,朝著符印中心那點微弱的暗金光點,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顫抖的指尖——凌空按去!

不是實體接觸!是隔著數(shù)丈的距離,憑借意志和那點微弱共鳴的指引,做出那個虛按的動作!

就在林晚指尖凌空按向那暗金光點的瞬間——

嗡!

鏡壁下方那片灰白色的巖壁猛地一震!符印中心那點微弱的暗金光點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穿透污穢、滌蕩邪祟的純凈與古老!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暗金色光束,如同破曉的第一縷晨曦,猛地從光點中迸射而出,撕裂了鏡壁前方粘稠的黑暗與吸力,精準(zhǔn)無比地——照射在林晚凌空虛按的指尖之上!

光束及體的剎那!

“啊——!”林晚發(fā)出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與解脫的尖嘯!那光束并非溫暖,而是帶著一種如同熔金般滾燙的灼燒感!瞬間貫穿了她的指尖、手臂,狠狠刺入她的身體!目標(biāo)直指——她頸側(cè)那片正在瘋狂侵蝕的骨瓷區(qū)域核心!

嗤——!

一聲如同燒紅烙鐵按上寒冰的劇烈汽化聲猛地響起!

林晚頸側(cè)那片爆發(fā)出幽青光芒的骨瓷區(qū)域,在與暗金光束接觸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幽青光芒瘋狂閃爍、明滅!光滑的骨瓷表面瞬間布滿了無數(shù)細(xì)密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焦黑裂紋!一股濃郁得令人作嘔的、如同燒焦的骨粉混合著腐朽油脂的惡臭猛地彌漫開來!

“呃啊——!”更加凄厲的慘叫從林晚口中爆發(fā)!那灼燒的痛苦深入骨髓!但在這劇痛之中,那股瘋狂抽離她生命力的吸力驟然中斷!頸側(cè)骨瓷那貪婪的侵蝕之勢,竟被這暗金光束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更新時間:2025-08-11 16:1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