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像碎金般透過紗簾,在地板上織出晃動的光斑。我坐在梳妝鏡前,
指尖輕輕撫過鏡中自己的臉頰——光滑、緊致,帶著二十多歲獨有的飽滿光澤。這不是夢,
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我剛嫁給林浩的第二年。
鼻腔里似乎還殘留著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心電圖儀器變成直線時那刺耳的長鳴。上一世,
我就是在這樣的絕望中閉上眼的,年僅三十歲,死因是長期勞累引發(fā)的多器官衰竭。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婆家。1死后的我并沒有立刻消散,
而是變成了一只半透明的小精靈,像被無形的鎖鏈拴在林家的房子里。我無法離開,
無法說話,只能像個隱形的旁觀者,看著他們在我死后上演的一幕幕荒誕劇。頭七那天,
我的父母紅腫著雙眼來林家,想看看我的遺物。婆婆張桂蘭卻優(yōu)哉悠哉地坐在沙發(fā)上嗑瓜子,
見我父母來了,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哭什么哭?人都死了,看遺物有什么用?
再說她那點破爛,早就被我收拾出來扔了,占地方。"我爸氣得渾身發(fā)抖,
指著張桂蘭的手都在顫:"我女兒在你家當牛做馬十年,最后活活累死了,你就這么對待她?
""什么叫當牛做馬?"張桂蘭立刻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過玻璃,
"她嫁給我兒子,就是我們家的人,做家務、帶孩子、照顧老人不是天經地義嗎?
誰讓她自己身體不爭氣?再說了,她死了正好,省得我看著心煩。"這時,
小姑子林婷從房間里扭扭捏捏地出來,
身上赫然穿著我去年買的限量版連衣裙——那是我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生日禮物,
平時寶貝得舍不得穿。她得意地在我父母面前轉了個圈:"媽,你看這件裙子好看嗎?
嫂子死了正好,她那些衣服首飾以后都歸我了。"我飄在她面前,
看著那件熟悉的裙子裹在她身上,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從靈魂深處升起。
那件裙子我只穿過一次,林婷當時就吵著要,我沒舍得給,沒想到我剛走,
她就迫不及待地鳩占鵲巢。更讓我心寒的是我的丈夫林浩。他全程像個局外人似的沉默著,
只是在我父母情緒激動時,淡淡地說了一句:"爸,媽,你們別鬧了,小蕓已經走了,
再鬧也沒意義。她在我們家確實辛苦,但我們也不容易啊。""辛苦?"我?guī)缀跻獏群俺鰜恚?/p>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你每天下班回家就癱在沙發(fā)上玩手機,襪子亂扔,衣服堆成山,
孩子哭破喉嚨也懶得抬眼皮,這叫辛苦?你媽每天跳廣場舞、打麻將,
回來就蹺著二郎腿指揮我做這做那,這叫辛苦?你妹妹好吃懶做,工作換了無數個,
整天在家蹭吃蹭喝,還動不動就伸手要錢,這叫辛苦?只有我,
每天早上五點半準時起床做早飯,送孩子上學,然后匆匆趕去上班。
晚上下班接孩子、做晚飯、輔導作業(yè)、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忙到深夜才能沾床。
周末還要陪你媽去超市搶特價菜,給你妹妹收拾豬窩似的房間,逢年過節(jié)要給你全家買禮物,
自己卻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添。我曾以為我付出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我曾以為他們偶爾的"關心"是真心實意,我曾以為林浩的沉默是不善表達的溫柔。
直到我變成這只無能為力的精靈,我才聽到了他們私下里那些淬著毒的對話。那天晚上,
我看見張桂蘭偷偷拉著林浩說:"兒子,你也別太難過,等過段時間,
媽再給你找個年輕能干的。小蕓那丫頭就是太老實,好拿捏,不過也太不經累了,
才用了十年就不行了。下次咱們找個身體好點的,最好家里有錢,還能幫襯咱們家。
"林浩點了點頭,語氣里沒有絲毫悲傷:"媽,我知道。其實我早就受夠她了,
整天死氣沉沉的,一點情趣都沒有。要不是看她能干活、能省錢,我早就不想跟她過了。
"我如遭雷擊,原來我十年的掏心掏肺,在他們眼里不過是"能干活、能省錢"?
原來他們對我的那些虛情假意,不過是為了讓我更心甘情愿地當牛做馬?
原來我所以為的家庭溫暖,全都是精心編織的謊言!他們不僅消遣我的勞動力,
還消遣我的感情,消遣我的生命!我看著他們在我死后毫無愧疚地分我的東西,
算計著未來的生活,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樣瘋長。如果有來生,我絕不會再這么傻!
我要讓他們?yōu)樽约旱乃魉鶠?,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許是我的執(zhí)念太深,當我再次睜開眼時,
發(fā)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臥室里,
墻上的日歷清晰地顯示著十年前的今天——2015年5月12日。我回來了。這一次,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2"小蕓!小蕓!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做早飯!想餓死我們全家嗎?
"尖銳的叫聲像針一樣扎進耳朵,是張桂蘭的聲音。上一世,
我每天都是被她這樣的叫聲驚醒的,然后像個上了發(fā)條的陀螺一樣開始一天的忙碌。但今天,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彈起來。我慢慢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小蕓!
你聾了嗎?"張桂蘭見我沒反應,直接"砰"地一聲推開門闖了進來,"都幾點了還不起來?
我兒子上班要遲到了,你想讓他扣工資嗎?真是娶了個懶媳婦,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就要來拉我的胳膊。換作以前,我肯定會趕緊道歉,
然后飛快地爬起來去做飯。但這一次,我側身躲開了她的手。"媽,"我看著她,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現在才六點半,林浩八點上班,還有一個半小時,
做早飯來得及。而且,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想多睡一會兒。"張桂蘭愣住了,
眼睛瞪得像銅鈴,似乎沒反應過來我會這樣說話。以前的我,從來不敢跟她頂嘴,
更別說拒絕她的要求了。"你不舒服?我看你是故意找借口偷懶!"張桂蘭反應過來,
立刻提高了音量,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嫁到我們林家,就得守我們林家的規(guī)矩!
哪有媳婦睡到太陽曬屁股的?趕緊起來做飯!""規(guī)矩?"我冷笑一聲,"媽,
我怎么不知道林家有媳婦必須六點起床做飯的規(guī)矩?再說了,我是嫁給林浩,
不是賣給你們林家當保姆。我也有工作,也要上班,我需要休息。
""你那破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個月掙那點仨瓜倆棗,還不夠我兒子零花的!
"張桂蘭不屑地撇著嘴,"趕緊辭了,在家好好帶孩子、做家務,伺候我和你爸!
""我的工作掙多少錢是我的事,至少我不用靠別人養(yǎng)。"我掀開被子,慢慢下床,
"至于做飯,今天我不做了,你們自己解決吧?;蛘?,讓林浩做,他不是也有手有腳嗎?
"說完,我不再看張桂蘭氣得鐵青的臉,徑直走進了衛(wèi)生間。關上門的那一刻,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臟還在砰砰直跳,畢竟習慣了十年的逆來順受,
突然反抗,手腳都還在微微發(fā)顫。但我知道,這只是開始。洗漱完出來,
客廳里已經炸開了鍋。張桂蘭坐在沙發(fā)上拍著大腿哭天搶地,林浩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公公林建國則在一旁唉聲嘆氣,活像個悶葫蘆。"你看看!你看看她!"張桂蘭見我出來,
立刻指著我對林浩說,"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了!還不做飯,
這是要反了天了!"林浩皺著眉看向我,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小蕓,你怎么回事?
媽年紀大了,你就讓著她點。趕緊去做飯吧,不然我真的要遲到了。""我不做。
"我看著他,眼神冷淡得像結了冰,"林浩,從今天起,做飯輪流來。你做一天,我做一天,
或者我們請個鐘點工。如果你覺得我讓你媽不高興了,那你可以自己去哄她,
或者你自己做飯。""你怎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林浩的臉色沉了下來,
"不就是做個飯嗎?你至于這樣嗎?""至于。"我一字一句地說,
"因為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是十年。這十年,我做了三千六百多頓飯,洗了無數的碗,
拖了無數次地?,F在,我累了,不想做了。"林浩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張桂蘭卻不依不饒:"十年怎么了?哪個媳婦不是這么過來的?我們那個年代,
伺候公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哪樣不是媳婦的事?你現在就做這么點事就叫苦叫累,
簡直是不孝!""時代不同了,媽。"我平靜地看著她,"以前的女人沒有工作,
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但現在我有工作,我和林浩一樣掙錢養(yǎng)家,憑什么家務就該我一個人做?
憑什么我要伺候你們全家?""你掙錢養(yǎng)家?你掙那點錢夠干什么的?家里的房貸、車貸,
哪樣不是我兒子在扛?你那點錢,連你自己都養(yǎng)不活!"張桂蘭不屑地嗤笑。我笑了,
從包里拿出工資卡放在茶幾上:"媽,你可能不知道,我上個月的工資是八千,加上獎金,
差不多一萬。林浩的工資是一萬二,但他每個月要還五千的房貸,兩千的車貸,剩下的五千,
他自己花三千,給你一千,還剩一千。而我,每個月的工資除了自己花兩千,
剩下的八千全部用來家里的開銷、孩子的學費、還有給你們買東西。到底是誰在養(yǎng)家,
你心里沒數嗎?"張桂蘭被我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像個調色盤,半天說不出話來。
林浩也驚訝地看著我,他沒想到我竟然把賬算得這么清楚。"我……我那不是為了這個家嗎?
"林浩結結巴巴地辯解。"為了這個家,就應該共同承擔。"我看著他,目光銳利如刀,
"林浩,如果你覺得我做的這些都是應該的,那我們沒什么好說的。要么,從今天起,
家務我們分擔,家用我們平攤;要么,我們就離婚。""離婚?"張桂蘭尖叫起來,
聲音尖銳得能刺破耳膜,"你敢提離婚?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沒有。"我冷冷地說,
"我只是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日子了。要么改變,要么散伙,你們自己選。"說完,
我不再理會他們,轉身走進房間,關上了門。我知道,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而我,
有的是時間等。3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冷得能凍死人。
張桂蘭不再對我指手畫腳,但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把我凌遲處死。
林浩試圖跟我溝通,但我態(tài)度堅決,要么分擔家務,要么離婚。最后,還是林浩先妥協(xié)了。
他答應以后會分擔一部分家務,家用也由我們共同承擔。雖然他做得磕磕絆絆,
洗碗能打碎盤子,拖地像畫地圖,但至少,邁出了第一步。但我知道,這遠遠不夠。
上一世的教訓像烙印一樣刻在我骨子里,經濟不獨立,就永遠沒有話語權。雖然我有工作,
但我的工資大部分都填進了這個家的無底洞,自己根本沒有積蓄。一旦離婚,我將一無所有。
所以,我必須想辦法增加收入,實現真正的經濟獨立。
我開始利用業(yè)余時間瘋狂學習理財知識,研究投資項目。上一世,
我記得林浩的一個朋友后來靠著投資房產發(fā)了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他就是在2015年下半年開始入手的。我算了一下自己的積蓄,加上這個月的工資,
一共只有五萬塊。這點錢在當時的房價下,連首付的零頭都不夠。我需要更多的錢。
我想到了我的嫁妝。當年我父母給了我十萬塊錢的嫁妝,
張桂蘭當時信誓旦旦地說"幫我們存著",說等我們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但上一世,
我直到死,都沒見過這筆錢的影子。這天晚上,等林浩和孩子都睡了,
我敲開了張桂蘭的房門。"媽,我有點事想跟你說。"張桂蘭警惕地看著我,
像看一個不懷好意的小偷:"什么事?""我想把我的嫁妝錢拿回來。"我說。"什么?
"張桂蘭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嗓門大得差點把屋頂掀了,"那錢不是幫你們存著嗎?
你現在要它干什么?""我有用。"我平靜地說,"我想做點投資。""投資?
你一個女人家懂什么投資?別到時候錢都賠光了!"張桂蘭一臉不屑,"那錢我?guī)湍愦嬷?/p>
等孩子長大了上學用。""孩子上學還有好幾年,而且我有能力賺錢供他上學。"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