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面試路上,當(dāng)一向勸我明哲保身的兄弟,不顧一切地?fù)湎蚰禽v失控的貨車,去救那個即將被撞的女孩時。
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上一世,我和他是警校最出色的兩人,畢業(yè)后一同參加特警選拔的終試。
終試那天,我們遇到了被歹徒挾持的市長千金。
我放棄終試去救她,而他則頭也不回地奔赴了考場。
結(jié)果,他順利入選,前途無量,而我卻因錯過終試被淘汰。
所有人都為我感到惋惜。
直到那位市長為了報答我,破格將我錄用,并親自做媒,將女兒許配給了我。
我成了他遙不可及的上司的女婿,平步青云。
而他不過是一個在基層搏命,看不到晉升希望的普通特警。
授勛儀式上,我站在聚光燈下意氣風(fēng)發(fā),而他站在角落里滿眼陰翳。
他嫉妒得發(fā)瘋,在我回家的路上制造了一場意外,和我同歸于盡。
再睜眼,我和他一起回到了市長千金被挾持的這一天。
......
01.
刺耳的剎車聲和金屬扭曲聲同時炸響。
那輛失控的重型貨車擦著我的鼻尖沖了過去。
林峰,我最好的兄弟,已經(jīng)搶在我前面,撲向了那個女孩——市長千金,蘇晴。
他完美復(fù)刻了我上一世的動作,時機、角度,分毫不差。
“小心!”林峰大喊,聲音里的急切恰到好處。
他抱住蘇晴,在地上滾了兩圈,堪堪避開貨車的碾壓。
英雄救美。劇本和他預(yù)想的一樣。
我愣在那兒,心都揪緊了,渾身發(fā)冷。
他真的重生了。他來偷我的人生了。
“轟??!”
貨車側(cè)翻,巨大的慣性讓車廂甩了過來。
我視線里,一個被嚇呆的小孩正站在車廂傾覆的路徑上。
我來不及思考,本能地沖過去,抱住孩子撲倒在地。
側(cè)翻的貨車在我身邊砸出一個深坑,底盤破裂,粘稠惡臭的黑色機油混合著下水道的污水,劈頭蓋臉地澆在我身上。
我護住了孩子,但我自己,從頭到腳,全是污穢。
周圍尖叫聲四起,人群圍了上來。
“小伙子,你沒事吧!”
“天哪,太險了!”
焦點都在林峰那里。
他扶起蘇晴,他那身為了面試準(zhǔn)備的干凈襯衫,只沾了些許灰塵,恰到好處的狼狽,又不失體面。
“蘇小姐,你還好嗎?”林峰喘著氣,表演著劫后余生的后怕。
蘇晴顯然嚇壞了,臉色蒼白,說不出話。
林峰抬頭,看向周圍的人群:“快叫救護車!還有......誰能幫我看看時間?”
有人回答:“快十點了!”
林峰恰露出一絲絕望:“十點?特警終試......來不及了?!?/p>
他搖搖頭,故作堅強:“算了,救人要緊?!?/p>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我上一世的臺詞。
他演得真好,比我當(dāng)年還要真誠。
這時,幾輛黑色的公務(wù)車緊急停在路邊。市長蘇衛(wèi)國快步?jīng)_了過來。
“晴晴!晴晴!”
蘇衛(wèi)國抱住女兒,確認(rèn)她沒事后,立刻轉(zhuǎn)向林峰,緊緊握住他的手:“小伙子,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女兒!”
“蘇市長,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绷址逭镜霉P直,“保護市民,是我的本職?!?/p>
“好!好!”蘇衛(wèi)國激動不已,“你叫什么名字?哪個單位的?”
“報告市長,我叫林峰,今年應(yīng)屆警校畢業(yè)生,今天本來要去參加特警終試......”林峰欲言又止低下了頭。
“特警終試?”蘇衛(wèi)國大手一揮,“不用考了!你這樣的好小伙子,我們警隊要了!我特批!”
林峰的目的達成了。
我抱著孩子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沾滿油污。
我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想遞給蘇晴擦擦臉上的灰。那是我準(zhǔn)備在面試時用的,疊得整整齊齊。
但現(xiàn)在,它也被我手上的機油染黑了。
我剛走近兩步,林峰立刻擋在我面前。
他面向市長,背對著我,仿佛在保護市長和蘇晴不受我這個“臟東西”的污染。
然后,他悄無聲息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皮鞋,狠狠踩在我拿著手帕的手背上。
用力,碾壓。
皮鞋的硬底碾過我的指骨,鉆心的疼。
他俯下身,裝作檢查蘇晴的傷勢,頭湊到我面前。
他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說:
“然哥,別怪我。上輩子你踩著我上位,這輩子,該我了?!?/p>
他直起身,又補了一句,聲音不大,但足夠惡心我:
“你看你臟的,別嚇著市長千金。”
我僵在原地。疼的不是手,是心。
上一世我扶搖直上,他嫉妒到發(fā)狂,最后拉著我同歸于盡。
這一世,他搶了我的開局,還要把我踩進爛泥里。
“快,送晴晴和這位小英雄去醫(yī)院!”蘇衛(wèi)國吩咐秘書。
林峰在上車前,忽然回頭,指了指我。
他一臉“關(guān)切”地對蘇衛(wèi)國說:“市長,那是我朋友周然。剛才好像也想幫忙,可惜慢了點,還摔了一跤,弄得挺狼狽的?!?/p>
他把我的舍己救人,說成了笨手笨腳的笑話。
蘇衛(wèi)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向我。
我渾身污油,惡臭難聞。
蘇衛(wèi)國皺了皺眉。
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頭就上了車。
周圍的人群也對我投來嫌惡的目光。
沒有人問我救下的孩子怎么樣,沒有人問我有沒有受傷。
他們簇?fù)碇址?,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走了。
警笛聲遠(yuǎn)去,留下一地狼藉。
我站在原地,手背上的鞋印火辣辣地疼。
特警終試,還有半小時。
我的人生,被林峰偷走了。
但我不能就這么算了。
林峰,你以為搶了我的捷徑,就能走上我的巔峰?
你忘了,上一世,我能平步青云,靠的不只是市長女婿的身份,還有我碾壓你的實力。
我低頭看了看滿身的污穢,轉(zhuǎn)身跑向考場。
這輩子,沒有捷徑,那我就用實力,把你踩過的坑,再踩一遍。
02.
我趕到特警訓(xùn)練基地時,遲到了五分鐘。
“報告!”我站在考場入口。
主考官看了我一眼,滿臉厭惡。
我身上的機油和污泥已經(jīng)半干,黏在作戰(zhàn)服上,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
“周然?”主考官看了看名單,“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這是特警終試,不是垃圾回收站!”
“報告教官,路上遇到車禍,救人耽誤了?!?/p>
“救人?”考官冷笑一聲,“我們已經(jīng)接到通知了,見義勇為的英雄叫林峰。你?你別是蹭熱度吧?”
林峰動作真快,不僅搶了功勞,還把輿論造了出去。
周圍的考生都看了過來,竊竊私語。
“他就是周然?警校的理論第一?”
“第一有什么用,你看他那個樣子,臭死了?!?/p>
“聽說林峰已經(jīng)被市長特招了,我們都是陪跑的。”
我沒有解釋,只是站得筆直:“教官,我申請參加考試?!?/p>
考官揮揮手,不耐煩的說:“去去去,換衣服,準(zhǔn)備體能測試。遲到扣分!”
我沖到更衣室。
體能測試是我的強項,特別是器械攀爬和障礙越野。
我打開我的裝備包,準(zhǔn)備換上專業(yè)的護具。
當(dāng)我拿出護膝和戰(zhàn)術(shù)手套時,我愣住了。
護具內(nèi)側(cè),被人涂滿了工業(yè)膠水,黏稠、惡臭,根本不可能穿戴。
膠水里還混雜著細(xì)碎的玻璃渣。
這是林峰的手筆。
他知道我習(xí)慣用自己的護具,他重生后,提前來考場做了手腳。
他不僅要搶我的機遇,還要毀我的前程。
如果我投訴,沒有證據(jù),只會耽誤考試時間。
如果我不用護具,高強度的測試下,皮肉之苦是小事,影響成績是大事。
真是夠狠。
我把護具扔回包里。
沒有保護,那就硬抗。
體能測試開始。
第一項,徒手攀爬十五米高的繩索。
沒有手套,徒手拽麻繩,磨得手掌生疼。
我咬牙向上,掌心很快被磨破,滲出血絲。
血跡粘在繩索上,又滑又疼。
我必須比平時花更大的力氣抓握。
當(dāng)我滑下來時,雙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
我面無表情地在地上蹭了蹭手上的血,準(zhǔn)備下一項。
第二項,四百米泥潭障礙跑。
這是最殘酷的項目,也是我拉開分?jǐn)?shù)的關(guān)鍵。
那個泥潭,是基地特制的,混雜了泔水和淤泥,惡臭熏天。
我跳進泥潭,冰冷的泥漿瞬間沒過腰部。
當(dāng)我試圖穿越鐵絲網(wǎng)時,旁邊幾個人影故意加速超過我。
“讓開點,別擋路!”
他們用力在泥水里撲騰,濺起大片惡臭的泥漿,精準(zhǔn)地潑在我臉上、嘴里。
“呸!”我吐掉嘴里的污泥。
那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周然,你這么喜歡臟地方,多待會兒!”
“就是!市長可不喜歡臟兮兮的人!”
他們是林峰在警校的跟班。
林峰不在,他們也要替主子踩我一腳。
我沒有理會,埋頭向前。
沒有護膝,我必須在布滿碎石的泥潭里匍匐前進。
尖銳的石子割破了我的褲子,刺進我的膝蓋。
每移動一步,都是鉆心的疼。
泥水混著血水,染紅了我身下的區(qū)域。
我感覺自己不是在考試,而是在受刑。
林峰,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讓我受盡屈辱,讓我知難而退?
我偏不。
我咬著牙拼命加速,我紅著眼豁出去了,跌跌撞撞地撞過了終點線。
主考官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我渾身是泥,膝蓋和手掌都在流血,狼狽到了極點。
但我完成了所有項目。
“周然,成績......不錯?!敝骺脊僭谟涗洶迳蠈懼裁础?/p>
我知道,我的成績,絕對是第一名。
與此同時,市第一醫(yī)院,VIP病房。
林峰穿著干凈的病號服,正在給蘇衛(wèi)國削蘋果。
“小林啊,你不用忙活?!碧K衛(wèi)國滿臉慈祥。
“市長,您公務(wù)繁忙,要注意身體。”林峰把蘋果遞過去,“晴晴受了驚嚇,您也受累了?!?/p>
“你這孩子,真是懂事?!碧K衛(wèi)國拍拍林峰的肩膀,“特招的手續(xù),我已經(jīng)讓人事局去辦了。你安心養(yǎng)傷,警隊需要你這樣品德高尚、敢于擔(dān)當(dāng)?shù)娜瞬??!?/p>
“謝謝市長栽培!我一定不會辜負(fù)您的期望。”林峰激動地站起來。
蘇晴坐在一旁,看著林峰,若有所思。
“爸,車禍現(xiàn)場,好像還有一個人......”
林峰立刻接過話:“對,是我同學(xué)周然。他當(dāng)時也想幫忙,可惜摔倒了,弄得一身臟。也不知道他考試趕上了沒有?!?/p>
他嘆了口氣:“然哥實力很強的,就是運氣差了點?!?/p>
蘇衛(wèi)國點點頭:“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做人,要踏實,也要機靈?!?/p>
林峰低下頭,掩飾住嘴角的笑意。
考場外,我用水管沖洗著身上的污泥。
冷水沖刷著傷口,刺痛讓我保持清醒。
林峰,你以為特招就是終點?
不,游戲才剛剛開始。
03.
成績公布那天,我正在處理膝蓋上的傷口。
泥潭里的石子扎得很深,傷口感染了,半條腿又燙又腫。
手機彈出消息,特警終試成績匯總表。
我點開。
周然,綜合體能第一,射擊第一,戰(zhàn)術(shù)理論第一。總分第一。
我打破了三項基地的歷史記錄。
即使在林峰的干擾下,我依然是第一。
我靠在床頭,長出一口氣。實力是無法被掩蓋的。
但這份成績單在系統(tǒng)里只存在了五分鐘,然后就被撤回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特招人員公示”,上面只有林峰一個人的名字。
我立刻穿上衣服,忍著腿傷的劇痛,打車去了警隊人事處。
人事處的辦公室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冷得刺骨。
負(fù)責(zé)招錄的劉主任正在打電話,滿臉堆笑:“是是,林峰同志的材料我們優(yōu)先處理......市長親自關(guān)照的,我們一定辦好......”
我敲了敲門:“報告?!?/p>
劉主任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
“你有什么事?”
“劉主任,我是周然。我來詢問特警終試的成績和錄用名單。”
劉主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都沒看我一眼:“錄用名單已經(jīng)公示了,你沒看到嗎?”
“我看到了特招名單。但我的考試成績是第一名,那是我血肉模糊換來的成績?!?/p>
劉主任慢悠悠抬頭,把我上上下下掃了一遍,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鬧笑話的傻子。
“周然是吧?”他從抽屜里抽出一張打印紙,扔在桌子上,指尖點了點,“成績是不錯,但是......”劉主任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我們已經(jīng)有更合適的人選了。林峰同志見義勇為,品德高尚,這是我們警隊目前最需要的人才?!?/p>
“特警選拔,不看實力看品德?”
“年輕人,別太氣盛。”劉主任皮笑肉不笑,“實力?你那點分?jǐn)?shù)算什么實力?市長的肯定,才是最大的實力。有時候,運氣比你埋頭苦練重要得多?!?/p>
他把我的成績單推回來:“回去等消息吧。也許明年還有機會。”
他用兩個手指捏著我的成績單,那架勢跟怕臟了手一樣。。
我的努力,我的血汗,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我走出人事處大樓,外面的陽光刺眼。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峰發(fā)來的微信。
一張照片。
林峰穿著筆挺的襯衫,站在市長蘇衛(wèi)國夫婦中間,背景是豪華的別墅客廳。他笑得春風(fēng)得意。
照片下面跟著一行字。
“然哥,考試辛苦了??上氵\氣真的不太好?!?/p>
隔著屏幕,我都能想象出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緊接著,第二條信息來了:
“市長剛剛送了我這部新手機,還說,警隊就需要我這種品德高尚、敢于擔(dān)當(dāng)?shù)娜?。對了,聽說你考了第一?那成績是不是系統(tǒng)出錯了?畢竟你遲到了嘛。”
殺人,還要誅心。
他不僅偷走了我的人生,還要把我用命拼來的成績,說成一個錯誤。
我站在警隊大院門口,胃里一陣翻騰。
怒火蹭蹭往上竄。
林峰,你以為這就贏了?
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命運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打車回到了車禍現(xiàn)場。
警戒線還在,地上的油污和血跡觸目驚心。
上一世,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但這一世,當(dāng)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貨車側(cè)翻的位置,輪胎的剎車痕跡,都太刻意了。
我繞到警戒線后方,找到了貨車司機被甩出來的位置。
我蹲下身,用警校學(xué)到的微量物證勘察法,一點點檢查地面。
在路邊的排水溝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摔碎的、沾著油污的微型液壓裝置。
這不是貨車原有的部件。
這是用來遠(yuǎn)程破壞剎車系統(tǒng)的。
我把那個裝置收好。
這不是意外,這是一場針對市長千金蘇晴的蓄意謀殺。
林峰,你搶走的,不是什么青云路,而是一個火藥桶。
你以為你是英雄,其實你只是一個恰好闖進謀殺現(xiàn)場的蠢貨。
我拿出手機,用匿名的方式,將證據(jù)線索發(fā)送給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
好戲,開場了。
04.
匿名舉報很快起了作用。
刑偵支隊介入調(diào)查,確認(rèn)了剎車系統(tǒng)被人為破壞的事實。
意外事故,升級成了惡性謀殺未遂案。
市長蘇衛(wèi)國震怒,要求限期破案。
林峰這個“救人英雄”的光環(huán),在謀殺案的陰影下,顯得有些尷尬和諷刺。
與此同時,我的命運似乎也迎來了轉(zhuǎn)機。
特警支隊因為我的成績太過優(yōu)異,加上市里風(fēng)向的變化,頂住了人事處的壓力,重啟了對我的錄用流程。
“周然,恭喜你?!苯o我打電話的是那天的主考官,“你的實力我們都看在眼里。準(zhǔn)備一下,明天來基地參加入職培訓(xùn)?!?/p>
“是!謝謝教官!”
掛了電話,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傷口還沒好全,但我終于拿回了屬于我的東西。
我以為,憑借我的實力和手里的案件線索,我可以雙線告捷。
我連夜整理了詳盡的案件分析報告,準(zhǔn)備入職后提交,徹底坐實我的能力。
林峰,捷徑走得快,摔得也慘。
第二天,我換上了嶄新的特警訓(xùn)練服,提前半小時到達了訓(xùn)練基地。
報到大廳里,站滿了這一屆通過考核的新學(xué)員。
大家都在互相交流,對未來充滿期待。
我也一樣。
點名開始。
“李強!”“到!”
“張偉!”“到!”
氣氛莊嚴(yán)而熱烈。
就在這時,大廳的門被推開了。
人事處的劉主任,帶著幾個督察,面色鐵青地走了進來。
主考官迎上去:“劉主任,您怎么來了?我們正在進行新學(xué)員報到?!?/p>
劉主任沒有理他,徑直走到隊伍前面。
“誰是周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來。
“我是周然。”我出列。
劉主任走到我面前,他沒有看我,而是看向所有人。
他舉起手里的一份文件,大聲宣布:
“各位,緊急通知。經(jīng)警隊黨委會研究決定,取消周然的特警錄用資格?!?/p>
全場嘩然。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取消?為什么?”主考官也急了,“他是第一名!而且錄用流程已經(jīng)......”
“這是政治部的最終決定!”劉主任打斷他,然后他打開了那份文件。
“周然,你聽好了?!?/p>
他扯著嗓門念文件,聽得我渾身難受!
“鑒于周然在入職心理評估中,被鑒定為高風(fēng)險人員。評估報告指出......”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測試者有嚴(yán)重的潛在反社會人格傾向,極端偏執(zhí),且具有隱性的暴力傾向?!?/p>
周圍一下子靜得嚇人,連喘氣兒都不敢大聲!
那些新學(xué)員看我的眼神,從羨慕,變成了恐懼和鄙夷。
“報告還指出,測試者對社會權(quán)威有極端的仇視心理。結(jié)論:此人極度危險,不適合警務(wù)工作,建議永不錄用?!?/p>
永不錄用。
這不是勸退,這是對人格的死刑。
就像當(dāng)著所有未來同僚的面,他們宣布我是一個潛在的罪犯。
我所有的努力,我的專業(yè),我的信仰,被這一紙偽造的報告徹底摧毀。
林峰。
一定是他。
他知道我在警校時因為一次模擬演練過于投入,心理測評有過爭議,他利用這個污點,勾結(jié)市長秘書的關(guān)系,偽造了這份報告。
他不僅要毀我的前程,他要我社會性死亡。
“周然,請你立刻脫下訓(xùn)練服,離開基地。”劉主任合上文件,公事公辦地說。
我傻站在那兒,丟人丟到家了!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與此同時,市公安局禮堂。
市長蘇衛(wèi)國正在主持“見義勇為”表彰大會。
林峰穿著簇新的警禮服,胸前戴著大紅花,意氣風(fēng)發(fā)地走上臺。
“讓我們歡迎我們的城市英雄,林峰同志!”
臺下掌聲雷動。
05.
老劉扯著鑼嗓子喊到:“周然,脫衣服。”
我站在訓(xùn)練場中央,身上這套嶄新的特警訓(xùn)練服還沒穿熱。
周圍幾十雙眼睛盯著我。
我開始解扣子。一顆,兩顆。
動作很慢,不是因為留戀,而是膝蓋的傷口在撕扯著疼。
脫掉上衣,脫掉褲子。
我只穿著背心和短褲,站在微涼的晨風(fēng)里。
我把訓(xùn)練服疊好,放在主考官面前的桌子上。
“報告劉主任,訓(xùn)練服已交回?!?/p>
劉主任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出去吧。這里是警隊重地,無關(guān)人員不得逗留。”
無關(guān)人員。
昨天我還是打破記錄的第一名,今天我就是“反社會人格”的無關(guān)人員。
我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出訓(xùn)練基地。
腿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站立和走動,又開始滲血。
疼嗎?疼。
但更疼的,是那種被體制碾壓,被小人構(gòu)陷的無力感。
林峰,你夠狠。
用一份偽造的心理報告,給我判了人格死刑。
他堵死了我所有體制內(nèi)的申訴渠道。政治部蓋章的“永不錄用”,誰敢推翻?
我回到出租屋,關(guān)上門。
黑暗中,我靠著墻,慢慢滑坐到地上。
我不能倒下。
憤怒和屈辱是弱者的燃料卻是強者的毒藥。
我必須冷靜。
林峰以為他贏了全局,但他忘了,他現(xiàn)在踩著的,是一個火藥桶——市長千金謀殺案。
體制內(nèi)的路被堵死,那我就走體制外。
破局的關(guān)鍵,是蘇晴。
她是受害者,也是市長蘇衛(wèi)國唯一的軟肋。
我打開了那臺舊電腦。
屏幕的微光照亮我的臉。
我需要聯(lián)系到蘇晴,并且避開林峰和市長秘書的眼線。
上一世,為了偵破一起跨國網(wǎng)絡(luò)犯罪,我曾臥底黑客論壇半年,學(xué)了不少技術(shù)。
我開始追蹤蘇晴在網(wǎng)絡(luò)上的痕跡。
市長千金的隱私保護級別很高,但我需要的不是她的秘密,而是一個能和她單獨對話的窗口。
三個小時后,我通過一個她常去的私人馬術(shù)俱樂部的會員系統(tǒng)漏洞,找到了她的私人郵箱。
我發(fā)送了一封郵件。
“蘇小姐,關(guān)于車禍,林峰對你撒了謊。這不是意外。我有證據(jù)。事關(guān)你的生命安全,請務(wù)必回復(fù)?!苋??!?/p>
郵件設(shè)置了閱后即焚。
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晚上十點,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喂?是周然嗎?”電話那頭,聲音清冷,帶著警惕。
“是我。蘇小姐?!?/p>
“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殺你?!?/p>
電話那頭沉默了。
“你有什么證據(jù)?”
“見面談。你定時間和地點。為了你的安全,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父親和林峰?!?/p>
“憑什么相信你?警隊內(nèi)部通報說你......心理有問題,極度危險?!?/p>
林峰的臟水,潑得真快。
“一個‘反社會人格’的危險分子,費盡心思聯(lián)系你,只為了告訴你有人要殺你?蘇小姐,你覺得這個邏輯成立嗎?”
“......”她又沉默了。
“明天下午三點,南山路的時光咖啡館,二樓包間。我等你半小時?!?/p>
我掛了電話。
第二天,我提前到達了咖啡館。
我選了一個能看到樓梯口,但又足夠隱蔽的位置。
三點整,蘇晴出現(xiàn)了。
她戴著墨鏡和鴨舌帽,一個人來的。
她很聰明,也很勇敢。
她在我對面坐下,摘下墨鏡。
“你就是周然?”她打量著我,“那個考試第一名,但被鑒定為‘危險分子’的人。”
“是我?!?/p>
“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浪費我的時間?!?/p>
我沒有廢話,把那個從車禍現(xiàn)場找到的微型液壓裝置,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