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陽光比往常更暖些，透過籃球場邊的梧桐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漾穿著新買的運動鞋站在球場邊，腳尖輕輕點地，心里既期待又緊張。書包里裝著江熠送的數學筆記，卻沒心思拿出來，目光緊緊盯著入口的方向，手里的籃球被捏得微微發(fā)熱。
“抱歉我來晚了！”江熠抱著籃球跑過來，額前的碎發(fā)被風吹得有些凌亂，鼻尖微微泛紅，“路上遇到鄰居奶奶問路，耽誤了點時間?！彼裉齑┝思装咨倪B帽衛(wèi)衣，拉鏈拉到一半，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看起來比平時更清爽些。
“沒事，我也剛到?！绷盅咽掷锏幕@球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空氣里突然多了幾分微妙的沉默。
江熠輕咳一聲打破尷尬：“先熱熱身，三步上籃對協(xié)調性要求高，不活動開容易崴腳?！彼呎f邊示范高抬腿，動作標準得像體育老師，逗得林漾忍不住笑起來。
熱身結束后，江熠站在罰球線旁，開始講解三步上籃的要領：“三步上籃講究‘一大二小三起跳’，第一步要大，第二步要小，第三步起跳投籃，就像解數學題的步驟，一步都不能錯。”他邊說邊分解動作，籃球在他手里聽話地跳動，“你看，運球、跨步、起跳、投籃，連貫性很重要。”
林漾跟著他的動作模仿，卻總在第二步就亂了節(jié)奏，要么踩線要么忘了抬手投籃，籃球好幾次砸在自己腳上。“怎么這么難啊，”她懊惱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比二次函數還難。”
“別急，”江熠撿起籃球遞給她，眼里沒有絲毫不耐煩，“我第一次學的時候，練了整整一周才找到感覺，你這才剛開始呢?！彼叩剿砗?，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調整姿勢，“手肘抬高，對，肩膀放松，運球時眼睛要看前方，別盯著球?！?/p>
他的聲音離得很近，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林漾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拍，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她能聞到他衛(wèi)衣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著陽光的味道，讓人莫名安心?！皝?，我們慢慢來，先不運球，只練腳步?！苯谒砷_手退到一旁，目光里滿是鼓勵。
林漾深吸一口氣，按照他說的“一大二小三起跳”練習腳步，雖然還是有些別扭，但比剛才順暢了許多?！皩Γ【褪沁@樣！”江熠比她還激動，在一旁拍手，“腳步對了，接下來加運球，想象手里的球就是數學題的已知條件，要牢牢抓在手里?！边@個比喻讓她瞬間找到了感覺。
當她第一次完整地完成三步上籃動作時，雖然籃球擦著籃筐滾了出來，卻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安钜稽c！”江熠快步跑過去撿球，眼里閃著興奮的光，“手腕再用力點，就像做幾何證明題時，最后一步要寫‘綜上’一樣，要有收尾的力度?！?/p>
接下來的時間里，林漾在他的指導下反復練習，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fā)，臉頰也變得通紅，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江熠在一旁耐心地糾正她的動作，偶爾會開玩笑說：“你這腳步像在跳踢踏舞，輕點輕點，籃球場不是舞臺。”逗得林漾又氣又笑，動作卻越來越標準。
秋風漸漸變涼，吹得林漾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搓了搓冰涼的手，正想把衛(wèi)衣拉鏈拉上，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突然披在了她肩上。“穿這么少就出來了？”江熠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責備，卻把外套往她身上裹了裹，“感冒了怎么刷題？下次記得多穿點。”
外套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暖烘烘的，瞬間驅散了深秋的寒意。林漾的心跳漏了一拍，低頭看著肩上的外套，小聲說：“那你怎么辦？你也只穿了一件衛(wèi)衣?！?/p>
“我火力壯，不怕冷。”江熠拍了拍胸脯，故意挺了挺背，卻在轉身時悄悄打了個寒顫，被林漾看得一清二楚。
“我們輪流穿吧，”林漾把外套遞回去，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不然你感冒了，誰教我數學題？”她學著他上次的語氣，把“數學題”當成了理由。
江熠愣了一下，看著她認真的眼神，接過外套卻沒穿上，而是把外套鋪在場邊的石凳上：“那我們休息會兒，坐這兒吧，別著涼了?！?/p>
兩人并肩坐在石凳上，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誰都沒說話，卻不覺得尷尬。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籃球在腳邊輕輕滾動，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跋轮芤_家長會，你爸媽會來嗎？”林漾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媽來，我爸出差了?！苯趽炱鸹@球在手里把玩，“你呢？上次月考進步這么大，你爸媽肯定很開心?！?/p>
林漾點點頭，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我媽說要給我做糖醋排骨慶祝，說都是你幫我補習的功勞，還讓我請你去家里吃飯呢?！闭f完就低下頭，手指緊張地卷著衣角，生怕他會拒絕。
江熠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好啊，不過得等你下次數學考到120分，就當是給我的獎勵。”他的語氣帶著調侃，眼里卻閃著期待的光。
休息結束后，林漾重新投入練習，仿佛突然開了竅，不僅動作越來越標準，投籃的準度也提高了很多。當第一顆球穩(wěn)穩(wěn)落入籃筐時，她激動得跳起來抱住了江熠的胳膊：“我投進了！江熠我投進了！”
“我看到了！超棒的！”江熠比她還激動，眼睛亮得像藏著星星，“你看，只要找對方法，再難的題都能解出來，再難的動作都能學會?！?/p>
夕陽西下時，兩人坐在石凳上喝水，看著籃球場上漸漸拉長的影子。林漾的頭發(fā)被風吹亂，江熠下意識地想幫她捋到耳后，手抬到半空又悄悄收了回去，轉而拿起她的書包：“走吧，我送你回家，天黑了不安全。”
路過便利店時，江熠跑進去買了兩支熱牛奶，回來時把草莓味的遞給她：“趁熱喝，暖暖身子。”牛奶的溫度透過包裝紙傳來，暖烘烘的，像他的關心一樣恰到好處。
林漾接過牛奶，心里甜甜的：“謝謝你教我打球，還送我牛奶?！?/p>
“不客氣，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江熠喝著牛奶，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再說你進步這么快，教起來很有成就感?！?/p>
走到巷口時，林漾停下腳步，把肩上的外套遞給他：“你的外套，謝謝你?！蓖馓咨线€殘留著淡淡的香味，是她洗發(fā)水的味道。
江熠接過外套，指尖碰到她的手，心里暖暖的：“下次記得多穿點，別逞能?！彼D了頓，又補充道，“數學筆記要記得看，下周我們開始攻克幾何證明題，爭取下次考120分?！?/p>
“嗯！我會努力的！”林漾用力點頭，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心里充滿了動力。
回到家，林漾把今天的經歷寫在日記本里，字里行間都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她看著書桌上112分的成績單，又摸了摸口袋里江熠給的牛奶糖，突然覺得這個周末格外美好。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了日記本上的字跡：“今天學會了三步上籃，江熠說朋友之間就該互相幫助。有這樣的朋友，真的很幸運?！?/p>
而此刻的江熠正在陽臺晾外套，聞到上面淡淡的香味時，嘴角揚起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他把這種想要看到她進步、想要陪她打球的心情歸結為“朋友間的正常相處”，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追隨她的身影，連做夢都會夢到她投進球時開心的笑臉。
這份懵懂的關心，像深秋的暖陽，溫柔地籠罩著兩個少年的心事，他們都以為這只是純粹的友誼，卻沒發(fā)現(xiàn)，情愫早已在一次次的講解、一次次的鼓勵、一次次的陪伴中悄然滋生，等待著某個契機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