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風(fēng)帶著點夏末的熱意,林晚晚背著帆布包往家走,剛拐過街角,
就看見花壇邊縮著一團白。是只貓,渾身雪白,此刻卻沾了不少灰,右后腿不自然地蜷著,
見有人來,喉嚨里發(fā)出細弱的嗚咽,琥珀色的眼睛半瞇著,沒什么力氣警惕。林晚晚蹲下去,
指尖剛碰到它的背,就感覺到一陣輕顫。“傷得很重啊,”她小聲說,
小心翼翼地把貓抱起來,白貓沒掙扎,只是疼得繃緊了身子,尾巴尖微微抖著。
懷里的毛團輕飄飄的,她心里軟得一塌糊涂,第一反應(yīng)是帶回家,找醫(yī)藥箱先處理一下。
可走了沒兩步,又停住了——她哪懂怎么治貓的腿?萬一弄巧成拙,耽誤了治療怎么辦?
“還是去醫(yī)院吧,”她低頭對懷里的貓說,調(diào)整了姿勢想往寵物醫(yī)院的方向走。話音剛落,
白貓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尖細的爪子在她胳膊上劃了道紅痕,帶著明顯的抗拒。
“別亂動呀,”林晚晚趕緊穩(wěn)住它,“你傷得厲害,得讓醫(yī)生看看,不然好不了的。
”白貓的腦袋往她懷里鉆,爪子扒著她的衣襟,喉嚨里發(fā)出委屈又固執(zhí)的嗚嗚聲,
像是在說“不去那里”?!澳懵犜捄貌缓??”林晚晚急了,又怕弄疼它,只能耐著性子哄,
“我知道醫(yī)院可能有點可怕,但去了才能治好你的腿啊。
你看你都站不起來了……”她絮絮叨叨地解釋著,看著貓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聽得懂我說話嗎?”懷里的掙扎忽然停了。白貓?zhí)痤^,
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幾秒鐘后,它的腦袋竟然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地點了一下。
林晚晚愣了愣,心跳漏了一拍。是錯覺嗎?可那動作太明顯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
白貓又開始掙扎,這次更用力,像是鐵了心不想去醫(yī)院,反而一個勁往她懷里縮,
仿佛她懷里才是唯一的安全區(qū)。“不行,必須去醫(yī)院。”林晚晚咬咬牙,抱著貓繼續(xù)往前走。
寵物醫(yī)院就在下個路口,不遠,可懷里的重量卻在一點點變化。
一開始只是覺得“好像沉了點”,她沒在意,只當(dāng)是自己抱累了??勺吡藥资?,
胳膊開始發(fā)酸,那重量像是在滾雪球,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她的腳步慢下來,低頭一看,
懷里的白貓不知何時已經(jīng)模糊了輪廓,白色的毛像是融化的雪,漸漸暈開,
變成一片朦朧的光影?!斑@是……”林晚晚驚得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
光影散去的瞬間,懷里的重量驟然變得實打?qū)?。她低頭,懷里哪還有什么貓?分明是個少年,
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墨色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幾縷搭在額前,臉色蒼白得像紙,
右小腿不自然地彎著,正是剛才白貓受傷的位置。他很高,
林晚晚得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臉——鼻梁挺直,唇色很淡,睫毛又長又密,
閉著眼時像蝶翼停在眼瞼上,明明是忍痛的表情,卻偏偏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比電視里的明星還要惹眼。林晚晚整個人都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懷里的人動了動,
眉頭緊鎖,似乎疼得厲害,下意識地往她身上靠了靠。重量壓得她胳膊快斷了,可她沒松手,
也沒問“你是誰”“你怎么變成人了”,那些疑問在看到他同樣受傷的腿時,
忽然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力氣托著他,調(diào)整了個稍微穩(wěn)當(dāng)點的姿勢,
繼續(xù)往寵物醫(yī)院……不,是往最近的社區(qū)醫(yī)院的方向走,嘴里還習(xí)慣性地念叨著,
只是聲音有點發(fā)飄:“堅持一下,馬上到醫(yī)院了,
很快就不疼了……”懷里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緩緩睜開眼,
那雙眼睛和剛才白貓的顏色一模一樣,此刻正帶著點茫然和驚訝看著她。林晚晚沒敢對視,
只是埋頭往前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管你是貓還是人,先把腿治好再說。
社區(qū)醫(yī)院的玻璃門被推開時,幾乎所有交談聲都頓了半秒。林晚晚正費力地扶著身邊的人,
冷不防被這陣安靜刺得抬頭,才發(fā)現(xiàn)整個候診區(qū)的目光都黏在他們身上——準確說,
是黏在她身邊那個男生身上。他實在太惹眼了。身形挺拔得像株臨風(fēng)的樹,
白襯衫被汗濡濕了一小塊,貼在鎖骨處,反而更顯清瘦利落。碎發(fā)垂在額前,遮住一點眉眼,
可偶爾抬眼時,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亮得驚人,明明帶著病氣的蒼白,
卻偏生有種易碎的精致感,比廣告牌上的明星多了幾分真實的張力。
幾個年輕護士端著托盤經(jīng)過,腳步都慢了半拍,交頭接耳的聲音壓得極低,
卻還是飄進林晚晚耳朵里:“天吶,這是誰啊,也太帥了吧……”“他好像不太舒服,
腿是不是受傷了?”“旁邊那個女生是他女朋友嗎?”林晚晚臉頰發(fā)燙,剛想解釋,
手腕卻被輕輕攥住了。是那個男生。他不知何時把重量大半都靠在了她身上,頭微微低著,
呼吸拂過她的發(fā)頂,帶著點不穩(wěn)的熱氣。攥著她手腕的手指修長,指尖微涼,力道卻很固執(zhí),
像是怕她跑掉似的,牽著她往診室走時,整個人幾乎都往她身上粘。這一下,
護士們的目光更亮了,羨慕的喟嘆聲幾乎要溢出來。林晚晚能感覺到那些視線像小鉤子似的,
讓她渾身不自在,可低頭看見他緊蹙的眉頭和發(fā)白的唇色,
到了嘴邊的“我們不熟”又咽了回去?!搬t(yī)生,他腿受傷了?!彼仓^皮走到分診臺,
把掛號單遞過去。穿白大褂的老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目光在男生不自然的右腿上頓了頓,
又掃過他黏在林晚晚身上的姿勢,了然地笑了笑:“進來吧,先拍個片看看。
”診室門被拉開又合上,隔絕了外面的竊竊私語。男生似乎松了點勁,
卻還是沒松開林晚晚的手,只是順著她的力道往檢查床上坐時,悶哼了一聲,
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林晚晚被他攥得手都有點麻,看著他疼得繃緊的下頜線,
心里忽然冒出個荒誕的念頭——剛才那只白貓掙扎時,是不是也這么疼?她沒敢問,
只是站在床邊,看著醫(yī)生掀開他的褲腿,露出那片紅腫的傷處,輕聲說了句:“忍一下,
很快就好?!蹦猩а劭此晟捻永镉持挠白?,沒說話,只是攥著她的手,
又緊了緊。醫(yī)生捏著片子對著光看了半晌,眉頭微蹙:“骨頭裂了道縫,得打石膏固定。
還好送來及時,再耽誤會兒可能要錯位?!绷滞硗硭闪丝跉?,剛想說“那就麻煩您了”,
手腕突然被拽了一下。男生不知什么時候坐直了些,另一只手捂著傷處,臉色依舊蒼白,
眼神卻定定地鎖著她,那模樣像極了剛才在懷里不肯松手的白貓,帶著點依賴,
又有點怕被丟下的慌張。護士端著石膏和繃帶進來時,腳步都帶著雀躍,
放東西的動作格外輕,眼睛忍不住往男生臉上瞟??伤B眼皮都沒抬,
自始至終只盯著林晚晚,仿佛她是這間診室里唯一的坐標。打石膏時需要把褲腿卷得更高,
男生疼得悶哼了一聲,下意識地往林晚晚這邊傾,攥著她的手骨節(jié)都泛了白。
林晚晚被他拽得往前踉蹌了半步,只能彎腰湊近些,輕聲哄:“不疼不疼,馬上就好,
跟剛才給你處理傷口一樣快?!边@話似乎起了作用,他緊繃的肩膀松了點,睫毛垂下來,
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倒顯得沒那么有距離感了。旁邊的小護士看得眼睛都直了,
纏繃帶的手差點打了個結(jié),
聲跟同事咬耳朵:“也太黏人了吧……這是什么神仙情侶啊……”林晚晚的臉“騰”地紅了,
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告訴她們,這人幾小時前還是只白貓吧?
好不容易等醫(yī)生處理完,開了消炎和止痛的藥,林晚晚扶著男生站起來,
才發(fā)現(xiàn)一個更現(xiàn)實的問題:他現(xiàn)在這狀況,總不能還回花壇邊待著吧?
“你……記得自己家在哪嗎?”她試探著問,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被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的準備。
男生搖搖頭,喉結(jié)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往她身上又靠了靠,
力道比剛才更重了些,像是在無聲地說“我跟你走”。林晚晚看著他這副模樣,
又想起那只縮在花壇里嗚咽的白貓,心軟得一塌糊涂。她嘆了口氣,
認命地扶著他往門口走:“算了,先去我那吧。”路過護士站時,
那群小護士又開始窸窸窣窣地笑,其中一個膽大的還沖林晚晚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林晚晚頭埋得更低了,扶著男生的胳膊快步穿過候診區(qū),
只覺得背后的目光能把她燒出兩個洞來。走出醫(yī)院大門,晚風(fēng)一吹,男生似乎清醒了些,
忽然輕輕“嗯”了一聲。林晚晚愣了愣:“你說什么?”他抬起頭,
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燈下亮得像浸了水,看著她,又極輕地“嗯”了一聲,這次林晚晚聽清了,
那聲音清冽得像山澗的泉水,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像是在回應(yīng)她剛才那句“先去我那吧”。
林晚晚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扶著他的手緊了緊——這人不僅聽得懂,
好像還終于能發(fā)出聲音了。她沒再問,只是扶著他慢慢往家走。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男生的重量大半都壓在她身上,偶爾踉蹌一下,攥著她的手就會更緊些。林晚晚忽然覺得,
這場景好像也沒那么荒誕了,就像……就像真的在牽著一只需要被照顧的大貓,慢慢走回家。
走到小區(qū)樓下時,林晚晚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男生雖看著清瘦,
實打?qū)嵉闹亓繅涸诎脒吷碜由?,比剛才抱白貓時沉了不知多少倍。
她騰出一只手去按單元門的密碼,指尖都在發(fā)顫?!斑菄}”一聲,門開了。
她正想扶著人往里走,手腕卻被輕輕拽了拽。男生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旁邊的便民超市上,
喉結(jié)又動了動,這次不是單音節(jié)的“嗯”,而是極輕的一個字:“魚……”林晚晚愣了愣,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超市玻璃柜里確實擺著新鮮的鯽魚。她忽然想起,剛才在醫(yī)院候診時,
墻上的電視正播著寵物養(yǎng)護節(jié)目,說貓最喜歡吃魚……“你想吃魚?”她試探著問。
男生立刻點頭,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那副期待的模樣,和等待投喂的白貓幾乎重合。
林晚晚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累到發(fā)酸的胳膊好像也輕快了點:“行,給你買。
”進了超市,他依舊寸步不離地跟著,半邊身子幾乎掛在她身上。老板娘是個熱心的阿姨,
見了這陣仗,笑著打趣:“小兩口這么黏糊呀?小伙子看著面生,是新搬來的?
”林晚晚的臉又紅了,剛想擺手解釋,男生卻忽然往她肩上靠得更緊,
還極輕地“嗯”了一聲,那聲氣音像極了撒嬌。老板娘看得眉開眼笑,
麻利地稱了條最大的鯽魚,還塞給她一把香菜:“給,補補?!被氐郊?,
林晚晚把他扶到沙發(fā)上,剛想轉(zhuǎn)身去廚房,衣角就被拉住了。男生仰頭看她,
眼睛里帶著點不安,像是怕她一走開就不見了?!拔胰ソo你弄魚,很快的。
”林晚晚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乖乖坐著,別動腿?!彼@才松了手,
卻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廚房的方向。林晚晚一邊處理魚,一邊忍不住偷偷看他——他坐在那里,
背挺得筆直,夕陽的光從窗戶斜照進來,給他周身鍍了層金邊,側(cè)臉的線條干凈又利落,
確實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赡请p眼睛里的純粹和依賴,又實在不像個成年人該有的樣子,
倒像是只剛被收養(yǎng)的小動物,還沒完全放下戒備。魚湯燉得奶白時,男生忽然站起身,
一瘸一拐地挪到廚房門口。林晚晚嚇了一跳:“不是讓你坐著嗎?小心摔了!”他沒說話,
只是往她身邊湊了湊,鼻尖動了動,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鍋里的湯,像只聞到香味的貓。
林晚晚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盛了碗放涼些,遞到他手里:“慢點喝,小心燙?!彼舆^碗,
卻沒立刻喝,而是抬頭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落了星光。過了幾秒,
他忽然輕聲說:“謝謝?!边@是他今天說的第三個詞。林晚晚心里忽然軟得一塌糊涂,
好像之前所有的驚嚇和疲憊,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她擺擺手:“不客氣,你先喝著,
我再去炒個青菜?!鞭D(zhuǎn)身時,她聽見身后傳來輕輕的啜飲聲,像小貓喝水時的動靜。
回頭一看,他正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湯,嘴角沾了點白色的湯汁,自己卻沒察覺,
只是滿足地瞇了瞇眼,像只被喂飽的貓。林晚晚靠在門框上,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覺得,
撿回這么個“大麻煩”,好像也沒那么糟糕。至少此刻,這間小小的屋子里,有了煙火氣,
還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晚飯過后,林晚晚收拾碗筷時,
男生就坐在餐桌旁看著她。他喝了滿滿兩大碗魚湯,臉頰終于有了點血色,
不再是那種近乎透明的蒼白?!澳阋灰磦€澡?”林晚晚把碗放進水池,回頭問他,
“我找件我哥的衣服給你穿,雖然可能有點小,但總比穿濕襯衫舒服。”他愣了愣,
似乎沒聽懂“洗澡”是什么意思,直到林晚晚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他才慢吞吞地點頭,
眼神里帶著點茫然的順從。等林晚晚找好干凈的T恤和運動褲回來,
發(fā)現(xiàn)他正踮著沒受傷的腳,小心翼翼地往浴室挪。石膏裹著的右腿懸在半空,
像只笨拙的企鵝。“別動!”林晚晚趕緊跑過去扶住他,“我?guī)湍恪?/p>
”她把浴室的凳子搬過來,拿了一卷保鮮膜將他腿上的石膏仔細纏好以防碰到水,
又放好熱水,試了試水溫才讓他坐下。“你自己能行嗎?
要不……”她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總不能幫一個陌生男生洗澡吧?
男生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拿起旁邊的沐浴露,沖她晃了晃,又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我可以”。林晚晚松了口氣,退到門口:“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關(guān)上門的瞬間,她靠在墻上拍了拍胸口。這一天過得太魔幻了,撿了只貓,貓變成了人,
現(xiàn)在還要操心他洗澡。她掏出手機想給閨蜜發(fā)消息吐槽,
指尖懸在屏幕上又停住了——說出去誰信???搞不好還得被當(dāng)成精神失常。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偶爾夾雜著一兩聲輕微的響動。林晚晚豎著耳朵聽了會兒,
沒什么異常,才轉(zhuǎn)身去收拾客房??头坎惶?,勉強能放下一張折疊床。
她把堆在上面的雜物挪開,又鋪好干凈的床單,心里盤算著明天該怎么辦。正想著,
浴室門開了。男生站在門口,頭發(fā)濕漉漉地滴著水,發(fā)梢沾著水珠,順著脖頸滑進領(lǐng)口。
林晚晚找的T恤確實有點小,緊繃著裹住他清瘦的肩背,袖子短了一截,
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黑色運動褲長了點,褲腳堆在腳踝處,反而襯得雙腿愈發(fā)修長。
他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抬手想擦頭發(fā),卻忘了自己腿上的石膏,一動就疼得“嘶”了一聲。
“別動!”林晚晚趕緊拿了條毛巾走過去,踮起腳給他擦頭發(fā),“說了有事叫我,
怎么不聽話?”她的指尖偶爾碰到他的后頸,能感覺到他瞬間的僵硬。男生低著頭,
任由她擦著,長長的睫毛垂著,像兩把小扇子。浴室的熱氣還沒散盡,氤氳在他周圍,
把那身疏離的清冷沖淡了些,添了點煙火氣的柔和?!昂昧恕!绷滞硗硎栈厥郑?/p>
往后退了半步,“客房給你鋪好了,今晚你就睡那兒吧。”他沒說話,只是跟著她往客房走,
像條溫順的影子。路過客廳時,他忽然停住腳步,
目光落在茶幾上的小魚干包裝袋上——那是林晚晚之前買給流浪貓的。
林晚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忽然笑了:“想吃?”男生飛快地點頭,眼睛亮得驚人。
她拆開一包遞給他,看著他捏起一小塊放進嘴里,慢慢嚼著,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點孩子氣的滿足。林晚晚忽然覺得,不管他是誰,從哪里來,至少此刻,
他只是個需要被照顧的“大貓”。“早點休息吧。”她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轉(zhuǎn)身往自己房間走。
剛走兩步,手腕又被攥住了。男生低著頭,聲音很輕,帶著點猶豫:“……晚晚?
”林晚晚愣了愣,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回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耳朵尖紅了,
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我……怕黑?!彼÷曊f,像只在撒嬌的貓。
林晚晚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忽然就沒了脾氣。她嘆了口氣,
點了點頭:“那……我把客廳的燈給你開著?”男生立刻松開手,用力點頭,
眼睛里的雀躍藏都藏不住。林晚晚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聽著客廳里隱約傳來的窸窣聲,
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她拿出手機,給閨蜜發(fā)了條消息:“跟你說個事,我撿了個‘大麻煩’,
但好像……還挺可愛的。”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地板上,像一片碎銀。
客房里,男生抱著枕頭,看著客廳透進來的燈光,慢慢閉上了眼睛。石膏帶來的疼痛還在,
可鼻尖似乎還縈繞著魚湯的香味,還有剛才她擦頭發(fā)時,指尖帶著的淡淡洗發(fā)水清香。他想,
這里好像……比他之前待過的任何地方都要暖和。第二天林晚晚是被廚房的響動弄醒的。
她揉著眼睛推開門,就看見那個男生正踮著一只腳,在灶臺前打轉(zhuǎn)。晨光從窗戶涌進來,
給他裹著石膏的右腿鍍了層柔光,手里還捏著昨晚沒吃完的半袋小魚干,
另一只手在半空比劃著,像是在研究怎么開火?!澳阍诟陕铮俊绷滞硗韲樍艘惶?,
趕緊跑過去把他扶到旁邊的椅子上,“不是讓你別動腿嗎?”他被訓(xùn)得有點委屈,低下頭,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小魚干的包裝袋,聲音悶悶的:“想……給你做早飯。
”林晚晚的心倏地軟了。她看著他垂著的睫毛,那點起床氣瞬間煙消云散,
反而有點想笑:“你連站都站不穩(wěn),還做早飯?再說了,你知道米在哪嗎?
”男生果然愣住了,抬頭看她,眼睛里滿是茫然,像只做錯事的貓。林晚晚沒轍,
只好把他安頓好,自己系上圍裙進了廚房。煎蛋的滋滋聲里,她回頭看了一眼,
發(fā)現(xiàn)他正托著腮幫盯著她,眼神專注得很,仿佛她手里的鍋鏟是什么了不得的寶貝。“對了,
”林晚晚忽然想起什么,“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總不能一直‘喂’或者‘那個誰’地叫你吧?”男生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回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試探著吐出兩個字:“白硯?!薄鞍壮??”林晚晚重復(fù)了一遍,
覺得這名字挺好聽,像塊溫潤的玉石,“哪個‘硯’?”他沒說話,
只是伸出沒受傷的那條腿,用腳尖在地板上慢慢劃了個“硯”字的形狀。陽光落在他腳背上,
絨毛都看得清楚?!爸懒恕!绷滞硗硇χ⒊黾宓?,“白硯,過來吃早飯了。
”他立刻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挪到餐桌旁,坐姿端正得像個小學(xué)生。
林晚晚把牛奶推到他面前,看著他小口小口地咬著煎蛋,
忽然想起昨天那碗奶白的魚湯——他吃東西總是很慢,帶著種格外認真的勁兒,
讓人看著心里踏實。吃過早飯,林晚晚要去上班,臨走前反復(fù)叮囑:“你在家乖乖待著,
別亂動亂跑,餓了冰箱里有面包,有事給我打電話?!彼炎约旱膫溆檬謾C塞給他,
剛好備用機里還有一張不常用的手機卡,她又手把手教他怎么撥號。白硯聽得很認真,
點頭如搗蒜,眼睛一直跟著她轉(zhuǎn)。直到林晚晚換好鞋走到門口,
他才忽然小聲說:“早點回來?!绷滞硗硇睦镆粍?,回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正坐在沙發(fā)邊,
抱著個抱枕,像只守著家的貓?!班?,很快就回來?!彼龘]了揮手,輕輕帶上門。
上班時林晚晚總有點心神不寧,隔一會兒就看一眼手機,生怕白硯在家出什么事。
同事見她魂不守舍,打趣道:“晚晚,你今天怎么了?魂都飛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林晚晚臉一紅,含糊著應(yīng)付過去,心里卻忍不住想:白硯現(xiàn)在在干嘛?
會不會又在研究怎么開灶臺?還是在偷偷吃小魚干?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她幾乎是跑著回家的。推開門的瞬間,就看見白硯正坐在沙發(fā)上,
懷里抱著她昨天穿的那件針織衫,聽見動靜立刻抬頭,眼睛亮得驚人,
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寵物。“我回來了。”林晚晚放下包走過去,“今天在家乖不乖?
”白硯趕緊點頭,獻寶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個東西——是用她的毛線團纏成的小球,
歪歪扭扭的,卻看得出來費了不少心思?!敖o你?!彼÷曊f,耳朵尖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