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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良媛在冷宮吃了癟。

帶著一肚子邪火走了。

留下沈清月像個(gè)瘋婆子一樣。

在冰冷的井邊。

用那渾濁的、結(jié)著薄冰的水。

一遍遍沖洗臉上、頭發(fā)上那惡心的污穢。

她凍得渾身發(fā)紫。

瑟瑟發(fā)抖。

洗掉的是污穢。

洗不掉的。

是刻骨的羞辱和怨毒。

她看我的眼神。

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淬毒的刀子。

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冷宮的日子更加艱難。

送進(jìn)來的食物和水。

變得前所未有的糟糕。

幾乎無法下咽。

分量也更少。

顯然是趙良媛打了“招呼”。

日子一天天在饑餓和寒冷中煎熬。

沈清月徹底瘋了。

她不再只是用眼神凌遲我。

她開始動(dòng)手。

趁我不備。

用枯瘦的手抓我的臉。

用腳踢我的腿。

用她能找到的任何東西砸我。

一塊硬邦邦的餿饅頭。

一根發(fā)霉的柴火棍。

一塊鋒利的碎瓦片。

[沈清月(嘶啞地咒罵)]:“賤人!下地獄!你怎么不去死!都是你!都是你這個(gè)災(zāi)星!克死了你娘!又來克我!”

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

瘋狂而絕望。

每一次撲打。

都帶著同歸于盡的狠勁。

我躲閃著。

格擋著。

身上添了不少青紫和細(xì)小的傷口。

但眼神始終冰冷。

像結(jié)了冰的深潭。

毫無波瀾。

她發(fā)泄著。

消耗著所剩無幾的力氣。

而我。

只是默默承受。

然后。

在每一個(gè)夜深人靜。

她累得癱在破床上喘息時(shí)。

繼續(xù)跪坐在墻角。

拿起那塊冰冷的尖石。

在冰冷的地面上。

沙…沙…沙…

刻下那七個(gè)字。

偷來的鳳命,燙手嗎?

這聲音。

成了壓垮沈清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個(gè)沒有月亮的深夜。

冷宮像一座巨大的墳?zāi)埂?/p>

死寂無聲。

只有寒風(fēng)在嗚咽。

我刻完最后一塊碎磚。

把它輕輕放在墻角那一小堆刻字石上。

準(zhǔn)備起身去角落蜷縮著睡一會(huì)兒。

剛轉(zhuǎn)過身。

一道黑影猛地從破床那邊撲了過來!

帶著一股濃烈的、瘋狂的氣息!

是沈清月!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樣?xùn)|西!

在昏暗的光線下。

閃著一線微弱而森冷的寒芒!

是我刻字用的那塊尖石!

不!

不是石頭!

我瞳孔猛地一縮!

看清了!

是她那支一直藏在破枕頭底下、曾經(jīng)鑲嵌著珍珠、如今只剩光禿禿赤金桿子的金簪!

那斷裂的簪尾!

被她在破床沿上不知磨了多久!

磨得極其尖銳!

像一根淬了毒的針!

[沈清月(瘋狂嘶吼)]:“去死吧!賤人!都是你害的!我的鳳命!我的富貴!全毀了!全毀了!”

她像厲鬼索命!

用盡全身力氣!

將那磨得尖利的金簪!

狠狠朝我的眼睛刺來!

太快了!

太近了!

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

我根本來不及完全躲開!

只本能地拼命側(cè)頭!

同時(shí)抬手去擋!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器刺入血肉的悶響!

劇痛!

瞬間從手臂上炸開!

那尖銳冰冷的金簪!

穿透了我擋在前臂的粗布衣袖!

深深扎進(jìn)了皮肉里!

溫?zé)岬难?/p>

立刻涌了出來!

染紅了衣袖!

沈清月見一擊未中要害!

更加瘋狂!

她死死攥著簪子!

想拔出來!

再刺!

嘴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鮮血的腥氣。

徹底點(diǎn)燃了我壓抑三年的仇恨!

手臂上的劇痛像燒紅的烙鐵!

反而燒盡了最后一絲猶豫!

在她奮力拔簪的瞬間!

我非但沒有后退!

反而猛地向前一步!

用受傷的手臂狠狠撞向她!

另一只手!

閃電般探出!

精準(zhǔn)地!

死死掐住了她握著金簪的那只手腕!

用盡全力!

狠狠一擰!

“咔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

是腕骨錯(cuò)位的聲音!

“啊——!”

沈清月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叫!

劇痛讓她瞬間脫力!

那支染血的金簪!

“當(dāng)啷”一聲!

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捂著自己扭曲變形的手腕。

痛得蜷縮在地。

涕淚橫流。

我喘著粗氣。

手臂上的傷口血流如注。

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和沈清月的血混在一起。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低頭。

看著地上那支沾著我和她鮮血的金簪。

彎腰。

用沒受傷的手。

把它撿了起來。

冰冷的簪身。

沾著溫?zé)岬难?/p>

沉甸甸的。

我走到蜷縮在地、痛苦呻吟的沈清月面前。

蹲下。

她驚恐地抬起頭。

臉上糊滿了鼻涕眼淚和冷汗。

看著我的眼神。

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像看到了真正的惡鬼。

我舉起那支染血的金簪。

尖銳的斷口。

在昏暗的光線下。

閃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對(duì)準(zhǔn)了她驚恐的眼睛。

我的聲音很輕。

很平靜。

卻帶著比金簪更鋒利的寒意。

[沈?qū)嶿:“想讓我死?”

簪尖幾乎要觸到她的眼球。

她嚇得渾身僵直。

連慘叫都堵在喉嚨里。

只剩下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

[沈?qū)嶿:“沈清月。”

我念著她的名字。

每一個(gè)字都像淬了冰。

[沈?qū)嶿:“你和你娘欠我的。”

簪尖在她驚恐欲絕的注視下。

緩緩下移。

滑過她臟污的臉頰。

最后。

停在了她脖頸跳動(dòng)的脈搏上。

冰冷的金屬緊貼著溫?zé)岬钠つw。

激起她一陣劇烈的戰(zhàn)栗。

[沈?qū)嶿:“不是一碗符水?!?/p>

簪尖微微用力。

刺破了一點(diǎn)皮。

滲出一顆細(xì)小的血珠。

沈清月嚇得魂飛魄散。

[沈清月(崩潰哭嚎)]:“別…別殺我…阿寧…妹妹…我錯(cuò)了…是母親的主意…是她!都是她!饒了我…饒了我…”

我看著她涕淚橫流求饒的丑態(tài)。

像在看一攤爛泥。

簪尖離開了她的脖子。

我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手臂上的血還在流。

染紅了半幅衣袖。

滴在冰冷的地面。

像一朵朵小小的、暗紅的花。

[沈?qū)嶿:“殺你?”

我輕輕嗤笑一聲。

將那支染血的金簪在破衣上隨意擦了擦。

擦掉表面的血跡。

露出底下黯淡的金色。

[沈?qū)嶿:“太便宜你了?!?/p>

我把金簪隨手別在自己同樣破爛的衣襟上。

像一個(gè)詭異的裝飾。

然后。

不再看地上癱軟如泥、瑟瑟發(fā)抖的沈清月。

轉(zhuǎn)身。

走到墻角那堆刻字石旁。

拿起一塊新的、相對(duì)干凈的碎瓦片。

用指尖沾了沾自己手臂上流下的、溫?zé)岬难?/p>

然后。

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極其微弱的光。

用染血的指尖。

在那塊冰冷的瓦片上。

一筆一劃。

用力地寫——

血債,總要血償。

寫完。

把它放在那堆刻字石的最頂端。

暗紅的字跡。

在昏暗中。

觸目驚心。

我靠著冰冷的墻壁坐下。

撕下還算干凈的內(nèi)衫衣角。

草草纏住手臂上還在滲血的傷口。

動(dòng)作有些笨拙。

卻很穩(wěn)。

沈清月蜷縮在幾步外的陰影里。

捂著自己扭曲的手腕。

斷斷續(xù)續(xù)地抽泣。

恐懼地看著我。

看著那塊放在最上面的、血寫的瓦片。

像看著一張索命的符。

冷宮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寒風(fēng)依舊嗚咽。

我閉上眼。

手臂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

這疼痛。

卻讓我無比清醒。

血債。

開始了。


更新時(shí)間:2025-08-10 15: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