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庶女，嫡姐生辰那日，道士指著我說：“此女命格貴不可言，鳳棲梧桐?！?/p>
當(dāng)晚嫡母灌我喝下符水，醒來成了嫡姐的陪嫁丫鬟。
看著她用我的命格當(dāng)上太子妃，我笑著擦凈她賞的耳光血漬。
冷宮三年，我每晚都在地上刻字——
“偷來的鳳命，燙手嗎？”
直到太子捏起我下巴：“孤缺個(gè)會(huì)咬人的皇后。”
嫡姐瘋了般撕扯我嫁衣時(shí)，我輕輕耳語：“姐姐，你戴的鳳冠...是紙?jiān)难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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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沈清月（笑吟吟）]：“阿寧，快過來呀，看看姐姐新得的東珠釵！(????)”
她站在水榭中央，一身錦緞華光流轉(zhuǎn)。
今日是她十五歲生辰，侯府賓客滿座。
我，沈?qū)?，侯府不起眼的庶女?/p>
只能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看著她像真正的鳳凰一樣，被所有人簇?fù)碇?/p>
陽光刺眼。
[嫡母王氏（揚(yáng)聲）]：“道長(zhǎng)，請(qǐng)！給小女清月看看前程福澤！”
賓客們安靜下來。
一個(gè)穿著灰撲撲道袍的老者走了進(jìn)來。
他眼神渾濁，掃過人群。
最后，釘子一樣釘在我身上。
[道士（聲音沙?。：“貴不可言...鳳棲梧桐...貴不可言??！”
他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我。
指向角落里的塵埃。
水榭里死寂一片。
所有目光，驚疑、探究、嫉妒，像針一樣扎過來。
嫡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嫡母王氏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下水。
我心頭猛地一跳。
一種冰冷的預(yù)感，蛇一樣纏了上來。
那道士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又像在看一件...即將被拆解的工具。
嫡母很快換上了得體的笑。
[嫡母王氏（高聲）]：“道長(zhǎng)定是連日辛苦，看花了眼！月兒才是今日的主角！”
她親自上前，塞給道士一個(gè)沉甸甸的錦囊。
道士掂了掂，渾濁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沒再說話。
壽宴重新熱鬧起來。
絲竹聲更響了。
觥籌交錯(cuò)。
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批命，只是一個(gè)錯(cuò)覺。
沒人再看我一眼。
我縮回角落的陰影里。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鳳棲梧桐？
貴不可言？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只是侯府一個(gè)連名字都差點(diǎn)被遺忘的庶女。
一個(gè)連親生姨娘，都早早“病逝”的孤女。
這份“貴”，太燙手。
燙得我心驚肉跳。
宴席散盡，月上中天。
我回到自己那間破敗的小院。
吱呀——
門被猛地推開。
嫡母帶著幾個(gè)粗壯的婆子闖了進(jìn)來。
燭火下，她的臉像刷了一層白堊。
再無半分白日的慈和。
[嫡母王氏（冰冷）]：“按住她！”
兩個(gè)婆子像鐵鉗一樣抓住我的胳膊。
膝蓋窩被狠狠一踹。
我重重跪在冰冷的地磚上。
[沈?qū)帲⊕暝：“母親！您做什么？”
[嫡母王氏（端起碗）]：“做什么？給你一份‘大造化’！”
她手里端著一只粗糙的陶碗。
碗里是濃稠漆黑的液體。
散發(fā)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腥氣和紙灰的焦糊味。
碗底沉著沒化開的黃色符紙碎片。
像猙獰的蟲子。
[沈?qū)帲@恐）]：“不！我不喝！放開我！”
[嫡母王氏（捏住我下巴）]：“由不得你！乖女兒，喝了它，替你的好姐姐...擔(dān)了那份‘貴’！”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jìn)我的肉里。
力氣大得驚人。
那碗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符水，強(qiáng)行灌進(jìn)我的喉嚨。
又苦又腥又澀。
像腐爛的泥漿。
我拼命掙扎。
嗆咳。
黑色的汁液順著嘴角流下。
污了單薄的衣襟。
意識(shí)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拽下深淵。
最后看到的，是嫡母眼中淬了毒的快意。
和窗外。
嫡姐沈清月一閃而過的、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裙角。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
頭痛欲裂。
像有無數(shù)根針在腦子里攪動(dòng)。
我費(fèi)力地睜開眼。
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清晰。
入眼是陌生的帳頂。
繡著繁復(fù)的纏枝蓮紋。
不是我院子里那洗得發(fā)白的粗布帳子。
身下的褥子柔軟得過分。
空氣里飄著淡淡的、昂貴的熏香。
這是哪里？
我掙扎著想坐起來。
渾身卻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醒了？”
一個(gè)熟悉的聲音響起。
冰冷，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
我猛地扭頭。
嫡姐沈清月。
她坐在不遠(yuǎn)處的梳妝臺(tái)前。
銅鏡映出她精心描畫過的側(cè)臉。
一身嶄新的、水紅色的錦緞衣裙。
襯得她光彩照人。
像個(gè)待嫁的新娘。
而我……
我低頭看向自己。
一身粗糙的、灰撲撲的粗布衣裙。
袖口還打著補(bǔ)丁。
卑微到了塵土里。
[沈?qū)帲曇羲粏。：“這是…哪里？”
沈清月轉(zhuǎn)過身。
她慢悠悠地走過來。
手指挑起我垂在肩上的一縷頭發(fā)。
滿是嫌棄。
[沈清月（輕笑）]：“哪里？東宮啊，我的好妹妹。以后，這里也是你的‘家’了?！?/p>
東宮？
太子住的地方？
我心頭巨震。
[沈?qū)嶿：“我…我怎么會(huì)在這里？”
沈清月俯下身。
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湊近我。
眼神里充滿了惡毒的憐憫和炫耀。
[沈清月（壓低聲音）]：“你忘了？那道長(zhǎng)說，你命格‘貴不可言’，‘鳳棲梧桐’呢！”
她紅唇勾起。
笑得像一條吐信的毒蛇。
[沈清月]：“可惜啊，這命太‘貴’，你這卑賤的身子骨怎么受得起？母親心善，幫你‘渡’了。”
她涂著蔻丹的指甲，輕輕劃過我的臉頰。
冰涼刺骨。
[沈清月]：“現(xiàn)在，這份‘鳳命’，是我的了?！?/p>
她直起身，欣賞著我瞬間慘白的臉。
[沈清月]：“至于你？母親說了，姐妹情深，我入東宮為太子良娣，身邊總得有個(gè)知根知底的貼心人伺候?！?/p>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沈清月]：“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沈?qū)庍@個(gè)名字，你不配用了。就叫…阿丑吧?！?/p>
阿丑。
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凍得我四肢百骸都在打顫。
我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了濃重的鐵銹味。
原來如此。
那道符水…那場(chǎng)昏迷…
偷天換日。
她們偷走了我的命格。
還要把我踩在腳下。
用最卑賤的名字，碾碎我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
沈清月欣賞夠了我絕望的表情。
她拍了拍手。
一個(gè)管事嬤嬤模樣的中年婦人走了進(jìn)來。
表情刻板。
眼神冷漠。
[管事嬤嬤]：“沈良娣?！?/p>
沈清月下巴微抬，指向我。
[沈清月]：“張嬤嬤，這就是我?guī)淼难绢^，阿丑。人笨手笨腳的，勞煩嬤嬤好好‘教導(dǎo)’?！?/p>
“教導(dǎo)”二字，她咬得格外重。
張嬤嬤的目光掃過我。
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
[張嬤嬤]：“是，良娣放心。奴婢定會(huì)讓她懂規(guī)矩?！?/p>
沈清月滿意地笑了。
她重新坐回梳妝臺(tái)前。
拿起一支赤金嵌寶石的鳳釵。
對(duì)著鏡子，比劃著插在發(fā)髻上。
鏡子里的她。
容光煥發(fā)。
眉梢眼角，盡是即將飛上枝頭的得意。
而我。
匍匐在地。
一身粗布。
頂著“阿丑”的烙印。
成了偷走我命格之人的墊腳石。
指甲深深摳進(jìn)冰冷的地磚縫隙里。
摳得生疼。
這疼提醒著我。
我還活著。
心口翻涌的恨意。
比那碗符水更苦。
更毒。
鳳棲梧桐？
沈清月。
這偷來的梧桐枝，你可要…站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