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炊事班的老兵，每天的工作就是顛勺炒菜，和油煙打交道。新兵張浩卻當著所有人的面，
把馬桶刷塞進我手里?！跋氤燥埧梢?，先把我們宿舍的廁所刷了?！蔽依鄣弥辈黄鹧鼤r，
他又把一盆臟衣服丟在我腳邊，一臉輕蔑：“真沒用，連這點活都干不好，還想上戰(zhàn)場？
順便把這個也洗了，就當提前鍛煉臂力，省得以后連槍都端不穩(wěn)?！蔽疫o了拳頭，沒說話。
直到戰(zhàn)區(qū)司令來視察，徑直走到我面前，恭敬地向我敬了個軍禮，喊了聲：“教官。
”1. 食堂風波張浩把臟衣服丟在我腳下時，食堂里很安靜。只有他那幾個跟班在嗤笑。
盆里的水濺出來，弄濕了我的褲腿，冰涼刺骨。我抬起頭，看著他。張浩比我高半個頭，
年輕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傲慢和挑釁。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下巴微揚?！翱词裁纯?，
老東西？”“讓你洗是給你臉了，別不識抬舉?！蔽衣貜澫卵?/p>
撿起了盆里的一件迷彩背心。入手黏膩，散發(fā)著一股酸臭味?！鞍嚅L，這不合規(guī)矩。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新兵小聲說了一句。張浩猛地回頭，
一腳踹在那個新兵的凳子上?！爸苷@里有你說話的份？你跟他一樣，也是個廢物？
”叫周正的新兵臉漲得通紅，低下了頭，不敢再出聲。張浩很滿意，轉(zhuǎn)回頭，
用腳尖踢了踢我腳邊的盆?！奥犚姏]？讓你洗，你就得洗。”“不然今天，
你們整個炊事班都別想吃飯?！贝妒掳嗟陌嚅L老王五十多歲了，聞言連忙跑過來，
臉上堆著笑?！皬埳?，張少，您別生氣?！薄傲謳煾邓麆倎?，不懂事，我來，我來幫您洗。
”張浩一腳踹開老王，眼神陰冷。“滾，誰讓你動了？”“我就要他洗?！彼钢遥?/p>
一字一句地說。整個食堂的兵都看著我們，沒人說話。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
眼神里都帶著一種看好戲的漠然。我沉默地拎起那盆衣服，走向了水房。
身后傳來張浩得意的笑聲?！八隳阕R相。”2. 水房冷遇水房里沒有熱水。初春的井水，
冷得像冰錐子。我把手伸進水里，搓洗著那些骯臟的衣物。關節(jié)處傳來陣陣鈍痛。
這是早些年執(zhí)行任務時留下的舊傷，一到陰雨天或者碰了冷水，就疼得厲害。張浩雙手抱胸，
靠在門框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袄狭郑犝f你以前也是個兵？”我沒理他，
只是機械地揉搓著手里的衣服。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哪個部隊的？
炮兵還是后勤兵？”“看你這身子骨，估計也就扛過幾天麻袋吧?！彼母鄠兒逄么笮?。
“浩哥，你太抬舉他了，我看他就是個伙夫，天生顛勺的命?！薄熬褪?，
這種人也能叫當過兵？別侮辱我們了?！睆埡朴檬痔土颂投?，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洗快點，磨磨蹭蹭的，沒吃飯嗎？”我擰干最后一件衣服，站起身。因為蹲了太久，
眼前一陣發(fā)黑。我扶著墻，緩了好一會兒。張浩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臉。
力道不重，但侮辱性極強。“這才對嘛，聽話，才有好日子過。
”他看了一眼盆里洗得干干凈凈的衣服，滿意地點了點頭?！安诲e，去晾起來吧。”“記住，
以后我跟兄弟們的衣服，都歸你了?！闭f完，他帶著他的人，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回到炊事班，
班長老王遞給我一個饅頭和一碗熱湯?！袄狭?，快吃點，暖暖身子?！彼杂种梗?/p>
最后嘆了口氣。“那個張浩，背景不簡單，他爸是咱們戰(zhàn)區(qū)后勤的大金主，捐了不少設備。
”“連長都讓他三分，咱們?nèi)遣黄?，忍忍吧?！蔽医舆^饅頭，點了點頭。“我知道。
”3. 越野考核第二天，是全連的五公里越野考核。炊事班不用參加，
但需要在終點準備好姜湯和食物。天還沒亮，我們就開始忙活。
五公里越野的終點設在一個小山坡上。新兵們一個個臉色發(fā)白，氣喘吁吁地沖過終點線，
癱倒在地上。張浩倒是顯得很輕松。他跑在隊伍的最前面，沖過終點線后，
連大氣都沒喘幾下。幾個跟班立馬圍了上去?！昂聘缗１?！全連第一！”“這體能，
簡直秒殺那些老兵痞子！”張浩得意地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徑直朝我走來?！袄狭?，給我打碗姜湯?！蔽乙艘煌耄f給他。他沒接，
反而皺起了眉頭。“這么燙，想燙死我？”我沒說話，準備給他換一碗。他卻突然抬手，
打翻了我手里的碗。滾燙的姜湯，大半都潑在了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張浩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冷冷地說：“廢物，連碗湯都端不穩(wěn)。
”他頓了頓，又說：“算了，看你這老胳膊老腿的，也指望不上。
”他指著旁邊一個裝滿饅頭的籮筐?！叭ィ涯莻€，給我搬到山頂上去。
”“今天弟兄們表現(xiàn)好，我請客，在山頂開個慶功宴?！蹦莻€籮筐，少說也有七八十斤。
從這里到山頂，還有一段很陡的坡路。班長老王臉色一變，急忙上前?！皬埳?，
這……這太重了，老林他一把年紀了，腰還有傷……”“閉嘴！”張浩不耐煩地打斷他。
“他有傷，關我屁事？”“這是命令，聽不懂嗎？”他旁邊的連長皺了皺眉，
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過了頭。很顯然，他默許了張浩的行為。我看著那個籮筐，
又看了看自己被燙得通紅的手背。然后，我默默地走到籮筐前，彎下了腰。
4. 山坡羞辱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將籮筐扛上了肩。巨大的重量壓下來，
我的膝蓋猛地一彎，差點跪在地上。骨頭都在咯吱作響。張浩和他的一幫跟班，
就在旁邊抱著手臂看笑話?！皢?，還真扛起來了。”“老家伙，別把腰給閃了，
到時候可沒人給你收尸。”我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山路濕滑，全是碎石。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汗水很快就濕透了我的后背，順著臉頰往下淌，流進眼睛里，
又澀又疼。我的呼吸越來越重，肺里像是有火在燒。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我能感覺到，
身后不遠處，張浩他們正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的笑聲，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我的神經(jīng)上。
終于，在離山頂還有十幾米的地方，我腳下一滑，整個人連帶著籮筐，一起滾了下去。
籮筐里的饅頭，撒了一地。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右腿的膝蓋，
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我掙扎著想爬起來，卻怎么也使不上力。張浩他們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圍在我身邊。他蹲下身，撿起一個沾滿泥土的饅頭，在我眼前晃了晃。“嘖嘖，真是沒用。
”“這么點路都走不了，還想上戰(zhàn)場殺敵？”他把手里的饅頭，狠狠地砸在我的臉上。
“你這樣的，上了戰(zhàn)場，就是個活靶子，浪費子彈?！蹦嗤梁宛z頭渣，糊了我一臉。
我趴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站起身，用腳踩在我的背上，
用力碾了碾?！坝涀∧愕纳矸荩憔褪莻€做飯的?！薄皠e總做些不切實際的夢。
”他輕蔑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對他的跟班們說。“走，哥帶你們?nèi)ユ?zhèn)上吃好的，這破饅頭，
喂狗吧?！币蝗喝舜負碇坪剖幨幍仉x開了。山坡上，只剩下我，和一地被踩爛的饅頭。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睛里一片血紅。許久，那個叫周正的新兵，
跑了回來。他扶起我，聲音里帶著哭腔?！傲謳煾?，你沒事吧？”“我……我去找衛(wèi)生員！
”我拉住他，搖了搖頭?！拔覜]事?！蔽业穆曇簦硢〉貌幌褡约旱?。
5. 射擊對決接下來的幾天，張浩變本加厲。他不再滿足于讓我干些臟活累活。
開始在人格上，對我進行全面的羞辱。他會故意在我的飯菜里吐口水，
然后逼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吃下去。他會把我鎖在悶熱的儲藏室里，一關就是一下午。
他甚至在夜里，往我的被子上潑冷水。連隊的其他人，都選擇了視而不見。在他們眼里，
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可以隨意欺辱的老炊事兵。而張浩，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
班長老王勸我，讓我去找指導員反映情況。我只是搖了搖頭。我知道，沒用的。這個連隊，
從上到下，早就爛透了。指導員和連長，都是一路貨色。他們只會和稀泥，甚至會反過來，
讓我“顧全大局”。這天，是射擊訓練。炊事班照例在靶場旁邊待命。張浩的成績很差，
十發(fā)子彈，脫了八發(fā)。被教官當眾訓斥了一頓。他臉色鐵青，一肚子火沒處發(fā)泄。訓練結(jié)束，
他黑著臉，端著槍，徑直向我走來。“老林，你不是說你當過兵嗎？”“來，打個靶我看看。
”他把手里的95式自動步槍，塞到我手里。冰冷的槍身，熟悉的重量。我有多久，
沒有摸過它了？五年，還是十年？我的手指，下意識地撫過槍身上的每一處紋路。
那是一種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張-浩見我久久不動，不耐煩地催促?！霸趺?？不敢了？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會用？”他的跟班們又開始起哄?！昂聘?，別為難他了，
他那手是用來顛勺的，哪拿得穩(wěn)槍啊?！薄笆前?，小心別走了火，傷到自己。
”張浩冷笑一聲?！拔医裉爝€就非要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彼钢倜淄獾陌凶?。
“打，現(xiàn)在就打?！薄耙敲摪辛耍裉焱盹?，你就別吃了?！敝車氖勘紘诉^來，
準備看我的笑話。連長和指導員也站在不遠處，饒有興致地看著，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我抬起頭，迎著張浩挑釁的目光。然后，我緩緩地舉起了槍。
6. 槍神歸來我沒有立刻射擊。而是用幾秒鐘的時間，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風速，濕度，
陽光的角度。這些數(shù)據(jù)，在我的腦海里，迅速地計算著。張浩見我架勢擺得有模有樣，
臉上的嘲諷更濃了?！把b神弄鬼?！蔽覜]有理會他。我將槍托抵在肩窩，眼睛、準星、靶心，
三點一線。然后，我扣動了扳機。砰！一聲槍響，打破了靶場的寧靜。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看向遠處的靶子。報靶員的聲音，很快通過對講機傳來?！笆h(huán)！”整個靶場，
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浩臉上的笑容，
僵住了。他的跟班們，也都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一臉的錯愕。連長和指導員，對視了一眼，
眼神里充滿了驚訝?！安豢赡?！肯定是蒙的！”張-浩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地喊道。
“再來！有本事你再打一發(fā)！”我沒有說話，拉動槍栓，子彈上膛。瞄準，擊發(fā)。
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砰！“十環(huán)！”砰！“十環(huán)！”砰！“十環(huán)！”……我一口氣，
打完了彈匣里剩下的所有子彈。報靶員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激動，最后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
“全部……全部十環(huán)！”靶場上，鴉雀無聲。只剩下風吹過空地的呼嘯聲。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我放下槍，吹了吹槍口的硝煙。然后，我轉(zhuǎn)過身，
看著臉色已經(jīng)變成豬肝色的張浩。我淡淡地開口?！斑€要再來嗎？”張浩的嘴唇哆嗦著，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不解，還有一絲……恐懼。我把槍，
扔回到他的懷里?！澳愕臉尫ǎ珷€了?！薄盎厝?，好好練練吧?！闭f完，我不再看他，
轉(zhuǎn)身走回了炊事班的帳篷。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兵。從那天起，張浩沒有再來找我的麻煩。
他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從之前的不屑和輕蔑，變成了復雜和忌憚。連隊里的其他人，
對我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他們不再把我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欺辱的老頭。
偶爾在路上碰到，甚至會主動跟我打招呼，喊我一聲“林師傅”。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張浩那樣的人，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7. 陷害陷阱果然，沒過幾天，麻煩就找上門了。這天晚上，連隊緊急集合。連長黑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