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的,還有吳所畏。他倒是沒有那么糾結(jié)了,純粹是手上的傷口疼得鉆心,根本睡不著。
他齜牙咧嘴地拿起手機(jī),用沒受傷的右手艱難地劃開屏幕,點開微博。熱搜榜上,“池少白月光三天后回國”的詞條赫然在目,刺眼地掛在高位。
吳所畏的眉頭瞬間擰緊。
不對!
前世,汪碩明明是一年后——確切地說,是半年后才回國的!他在池騁身邊整整潛伏了半年,這次怎么會提前這么多?而且如此高調(diào),熱搜居高不下……這太反常了。
吳所畏盯著那刺眼的詞條,心念電轉(zhuǎn)。以他對汪碩的了解,這人心思縝密,城府很深。這反常的高調(diào),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汪碩故意放出的消息,就想看看池騁的反應(yīng)!
難道……是我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yīng)?
這個念頭讓吳所畏脊背一涼。他死死盯著手機(jī)屏幕。
如果汪碩這次提前回來,趁著自己和池騁還沒交集,直接去向池騁低頭認(rèn)錯……以他們過去那三年的深厚感情基礎(chǔ),加上池騁這六年來念念不忘的執(zhí)念……舊情復(fù)燃的可能性太大了!
一股冰冷的危機(jī)感瞬間攫住了吳所畏的心臟。
不行!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牽動傷口帶來的劇痛讓他吸了口冷氣,眼神卻更加銳利。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池騁是老子的!上輩子是,這輩子是,以后也必須是!
不能再等了!吳所畏知道自己必須主動出擊,而且要快!再晚一步,恐怕就真的……再無機(jī)會了!
吳所畏不死心,再次點開微信好友申請。這次,他在驗證消息框里飛快地敲下一行字:
「池騁,想知道六年前汪碩那件事的真相就通過!」
發(fā)完,他把手機(jī)往枕頭邊一扔,眼睛盯著天花板,屏息等待著。等著等著,眼皮越來越沉,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陽光刺眼。吳所畏習(xí)慣性地想用手揉揉眼睛,剛碰到眼皮——
“嗷——!” 一聲慘叫劃破清晨的寧靜。鉆心的疼痛瞬間讓他徹底清醒,這才想起自己那只受傷的手。
“哎呦我操!都怪你,池騁你個王八蛋!老子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疼得齜牙咧嘴,對著空氣無能狂怒,“你等著!等老子把你拿下,非得讓你百倍……不!千倍補(bǔ)償回來不可!” 忿忿不平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姜小帥被慘叫聲驚動,一把推開門:“大畏!怎么了?”
“沒事兒!” 吳所畏齜著牙甩了甩手,眼睛卻亮得驚人,“我想通了!知道該怎么辦了!” 說著,他像打了雞血一樣跳下床,沖進(jìn)衛(wèi)生間,一陣兵荒馬亂地洗漱。出來時,身上赫然穿著那件……和池騁“第一次”見面時的衣服。
“哎?你這急急忙忙的干嘛去?早飯不吃了?” 姜小帥看著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背影,在身后喊道。
“不吃了!時間不等人,師父,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吳所畏頭也不回,只是高高揚起沒受傷的右手,胡亂地?fù)]了揮,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
姜小帥推了推眼鏡,無奈地?fù)u頭嘆氣:“唉,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勁兒……行吧,我只能祝你成功了!”
吳所畏掃碼解鎖了一輛共享單車,靠著一條半好使的胳膊和兩條腿,吭哧吭哧蹬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停在了一片舊的居民區(qū)前。他熟門熟路地拐進(jìn)一條小巷,停在一個地下室入口前。
就是這里了。
池騁為了養(yǎng)他那些寶貝蛇租的,陰暗又潮濕的地下室。
吳所畏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涌上喉嚨。這里承載了太多只有他記得的回憶——那些和池騁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滾燙的瞬間,還有……他人生中第一次和池騁“辦證”的地方。如今,記得這一切的,只剩下他自己。這個現(xiàn)實對于他來說太過殘忍。
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氣。手懸在半空,卻遲遲沒敢敲下去。
“池騁,開門,是我!”——太熟稔了,不行。
“池先生你好,我叫吳所畏……”——太官方了,也不行。
吳所畏干脆在門口一人分飾兩角,壓低嗓子模仿池騁那低沉的腔調(diào):“誰?”
然后立刻切換回自己,緊張兮兮地回答:“我、我是吳所畏!”
“哦?” 他繼續(xù)模仿池騁,眉頭微皺(雖然門外沒人看得見),“找我有事?”
吳所畏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氣:“那個……其實我是重生的!咱倆上輩子就在一起了!”
剛說完,他自己先打了個寒顫,捂住了臉:“哎呀我去!這聽著也太像神經(jīng)病了吧……” 池騁那暴脾氣,怕不是直接把他當(dāng)垃圾扔出去?
醞釀了半天,臺詞換了七八套,吳所畏還是沒想好到底該怎么開場。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一橫:
管他呢!先敲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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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所畏心一橫,閉著眼,用那只沒受傷的右手,“咚咚咚”地敲響了那扇門。聲音在寂靜潮濕的地下室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甚至帶著點回音。
門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
吳所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敲了幾下,這次力氣更大:“咚咚咚!有人嗎?”
幾秒鐘后,門內(nèi)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緊接著,“咔噠”一聲,門鎖被擰開。門被猛地拉開一條縫,一股熟悉的、混合著蛇箱特有氣息的陰涼空氣撲面而來。
池騁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擋住了屋內(nèi)大部分光線。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頭發(fā)有些凌亂,顯然剛起不久,但那雙深邃的眼睛里卻毫無睡意,只有被打擾的不耐煩。他眉頭緊鎖,目光冰冷的看向門外的不速之客。
“誰?” 池騁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剛睡醒的磁性,卻帶著濃濃的寒意,比吳所畏剛才模仿的還要冷硬十倍。
吳所畏瞬間卡殼了!剛才在門外排練了八百遍的臺詞,在真正對上池騁這雙帶著實質(zhì)性壓迫的眼睛時,瞬間忘得一干二凈!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了,只發(fā)出一個短促的:“我……”
池騁銳利的目光掃過吳所畏的臉——這張臉,這雙眼睛不正是……隨即,他的視線下移,落在了吳所畏那只纏著紗布、還隱隱透著血色的左手上。瞳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
認(rèn)出吳所畏的瞬間,池騁心底那股莫名的煩躁感“騰”地一下又冒了出來,混合著被打擾的怒火。他昨晚幾乎沒合眼,早上剛睡著,就被他的敲門聲吵醒了!
“是你!”池騁的聲音更冷了,“找我有事?”
“我……不是,也……也沒什么事,不對……”吳所畏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語無倫次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么。
“沒事就滾!帶著不容置疑的驅(qū)趕意味。他作勢就要關(guā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