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蘇清淺在渾身酸痛中醒來。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動了一下,感覺身體像是被車碾過一樣。
昨晚的記憶碎片般涌入腦海。傅言深的掠奪,他粗重的喘息,還有他貼在她耳邊,一聲聲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哦,不,昨晚他心里叫的是她的名字。
可那又如何?
她坐起身,看到床頭柜上放著一張支票和一張紙條。
字跡是傅言深的,龍飛鳳舞,帶著他一貫的冷漠。
“昨晚的事,是個意外。這是補(bǔ)償。忘掉它?!?/p>
支票上的數(shù)字很可觀,足以支付她母親未來幾年的所有醫(yī)療費(fèi)。
蘇清淺拿起那張支票,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原來,在他眼里,她的一夜,只值這么點(diǎn)錢。她和他之間,永遠(yuǎn)都只是一場交易。
她沒有拿那張支票。她穿好衣服,忍著身體的不適,像一個戰(zhàn)敗的士兵,狼狽地逃離了那個房間。
從那天起,傅言深再也沒有找過她。
他好像真的把那一夜給“忘掉”了。他在公司里見到她,眼神平淡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蘇清淺也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她每天準(zhǔn)時上下班,整理文件,做著最基礎(chǔ)的實習(xí)生工作。只是,她再也沒有踏足過頂層的那間辦公室。
她以為,他們的糾葛,就會這樣結(jié)束。
直到一個月后,她開始頻繁地感到惡心、嘔吐。
一種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偷偷去藥店買了驗孕棒。
當(dāng)看到那兩條鮮紅的杠時,蘇清淺感覺天都塌了。
她懷孕了。
在那個荒唐的、失控的夜晚之后,她懷了傅言深的孩子。
她拿著驗孕棒,在洗手間里待了整整一個小時,手腳冰涼。
這個孩子,不能要。
她和他之間,本就是一場錯誤的交易。這個孩子的到來,只會讓一切變得更加復(fù)雜和不堪。
她預(yù)約了人流手術(shù)。
就在手術(shù)的前一天,她鬼使神差地,還是想去見傅言深一面。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或許,只是想做最后的告別。
她拿著那張已經(jīng)有些褶皺的B超單,走進(jìn)了傅氏集團(tuán)的大廈。
前臺攔住了她:“蘇小姐,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她已經(jīng)不是他的助理了,連進(jìn)這棟樓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拿出寫字板:【我找傅總,有急事?!?/p>
“抱歉,傅總正在會客,您不能上去。”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溫柔的女聲在她身后響起。
“是清淺嗎?”
蘇清淺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正微笑著看著她。那個女人很美,美得溫婉又高貴,像一朵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蓮花。
而那張臉……
蘇清淺的心猛地一沉。這張臉,和她有七分相似。
不,應(yīng)該說,是她像她。
她就是傅言深藏在心里的那個“白月光”。
女人走到她面前,親切地握住她的手:“我叫林若微。我聽言深提起過你,謝謝你這段時間替我照顧他?!?/p>
她的話,溫柔又得體,卻像一把刀子,精準(zhǔn)地插進(jìn)了蘇清淺的心臟。
“替”她照顧他。
原來,她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替”身。
就在這時,傅言深從電梯里走了出來。他看到林若微和蘇清淺站在一起,愣了一下。
隨即,他快步走到林若微身邊,很自然地將她攬進(jìn)懷里,動作親昵又小心翼翼,是蘇清淺從未見過的溫柔。
“若微,你怎么下來了?外面風(fēng)大?!彼穆曇衾餄M是寵溺。
【她身體不好,不能吹風(fēng)。】
他的心聲,充滿了擔(dān)憂。
林若微靠在他懷里,巧笑嫣然:“我下來接你啊。順便,也見見這位蘇小姐?!?/p>
傅言深的目光這才落到蘇清淺身上。當(dāng)他看到她時,眼神里只有冰冷的疏離和一絲不耐。
“你來做什么?”他問。
【她怎么會在這里?難道想糾纏不休?】
蘇清淺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感覺自己像一個跳梁小丑。她緊緊攥著口袋里的那張B超單,薄薄的一張紙,此刻卻重如千斤。
她原本還存著的一絲幻想,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她對著他們,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后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跑出了大廈。
傅言深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里莫名地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遠(yuǎn)去。
大雨傾盆。
蘇清淺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林若微回來了。那個正主回來了。
她這個替身,也該退場了。
她回到自己租住的那個狹小陰暗的出租屋,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幾件舊衣服,幾本書,就是她的全部家當(dāng)。
她拿出手機(jī),編輯了一條辭職短信,發(fā)給了人事部經(jīng)理。然后,她找出傅言深的號碼,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按下了拉黑鍵。
從此以后,山高水遠(yuǎn),再不相見。
口袋里的B超單已經(jīng)被雨水浸濕,變得模糊不清。就像她和那個孩子的未來一樣。
她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這里面,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悄悄孕育。是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殺了它嗎?
手術(shù)臺冰冷的觸感仿佛已經(jīng)侵入骨髓。
不。
一個念頭瘋狂地滋長起來。
這是她的孩子。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孩子。和傅言深無關(guān)。
她要生下他。
這個決定一旦做出,就再也無法動搖。她要帶著這個孩子,去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她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第二天,她用自己所有的積蓄,加上傅言深之前支付的“薪水”,給母親辦理了轉(zhuǎn)院,轉(zhuǎn)去了一家南方的療養(yǎng)院,那里的氣候更適合養(yǎ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