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燼做了一個決定。
一個他認(rèn)為,對許又安最好的決定。
他要和她離婚。
只有讓她徹底離開自己,才能讓她擺脫裴嵩的控制,讓她回到原本安全平靜的生活。
這個決定,像一把刀,先把我自己的心臟捅了個對穿。
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才說服自己。
第二天,他坐在了許又安的面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
“我們離婚吧。”
他說出這五個字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許又安正在喝水,聽到這句話,手一抖,杯子“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程燼,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說什么?”
“我說,離婚。”程燼重復(fù)了一遍,避開了她的目光,“房子,車子,都留給你。我凈身出戶。”
“為什么?”許又安的聲音,帶著哭腔,“程燼,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是因為我媽嗎?還是因為我……我哪里做得不好?”
她想不通。
前段時間,他不是還主動去找工作,說要好好過日子嗎?
為什么突然之間,就要離婚?
“沒有為什么?!背虪a的心,像被那碎掉的玻璃杯扎著,密密麻麻地疼,“就是覺得,不合適。放過你,也放過我?!?/p>
“不合適?”許又安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三年了,你現(xiàn)在才跟我說不合適?程燼,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
“我……”
程燼說不出話來。
他能說什么?
說自己是個殺手,是個騙子?說她只是個替身,是個被卷入陰謀的犧牲品?
他不能。
這些真相,只會讓她更痛苦,更危險。
“我意已決?!彼荒苡财鹦哪c,用最冷漠的語氣,斬斷她所有的念想,“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p>
說完,他站起身,不敢再看她一眼,逃也似的走出了家門。
他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就會心軟,就會崩潰。
許又安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著一地的玻璃碎片,眼淚,終于決堤。
三年的付出,三年的忍耐,三年的自我安慰……
到頭來,只換來一句輕飄飄的“不合適”。
她不甘心。
她不相信。
她覺得,程燼一定有什么事瞞著她。
那個在停車場,把她媽塞進(jìn)后備箱的程燼;那個在路邊,溫柔地為她舔舐傷口的程燼;那個在監(jiān)控下,流露出滔天殺意的程燼……
這一個個矛盾的碎片,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他。
他到底是誰?
這個念頭,像一根瘋狂生長的藤蔓,纏繞住了她的心臟。
她決定,要自己去尋找答案。
她請了假,開始像個偵探一樣,調(diào)查程燼的過去。
但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程燼就像一個幽靈。
他沒有身份證,沒有銀行卡,沒有消費記錄。三年前,他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南城一樣,找不到任何來過的痕跡。
唯一的線索,就是他現(xiàn)在上班的那家“安保公司”。
許又安找了個借口,去了那家公司。
公司在一個很偏僻的工業(yè)區(qū),看起來很正規(guī),但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她以前臺的身份,見到了公司的主管。
當(dāng)她拿出程燼的照片,說要找他的時候,那個主管的眼神,明顯變了一下。
“程燼啊,他今天請假了?!敝鞴苄χf,“您是他太太吧?真漂亮。程主管真是好福氣。”
這個主管,看起來很和善,但許又安總覺得,他的笑容很假。
她旁敲側(cè)擊地問了一些關(guān)于程燼工作的情況,對方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但越是這樣,許又安就越覺得可疑。
離開公司后,她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在附近的一個咖啡館坐了下來,死死地盯著那家公司的大門。
她不相信程燼請假了。
她有一種直覺,他就在里面。
她就這么從中午,一直等到了深夜。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從公司里開了出來。
車子開得不快,許又安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奔馳車沒有開往市區(qū)的方向,而是上了一條通往郊區(qū)的高速。
許又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壯著膽子,開著自己那輛破車,遠(yuǎn)遠(yuǎn)地吊在后面。
最終,奔馳車在郊區(qū)一個廢棄的碼頭停了下來。
許又安不敢靠得太近,她把車停在遠(yuǎn)處,熄了火,躲在暗處觀察。
她看到,車上下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正是程燼。
而另一個,是一個穿著阿瑪尼西裝,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男人。
是裴嵩。
許又安在表姐的婚禮上,見過他。當(dāng)時,他還和程燼坐在一起聊了很久。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只見裴嵩遞給程燼一個文件袋。
程燼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然后,點了點頭。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程燼便轉(zhuǎn)身上了車,離開了。
裴嵩則站在原地,看著程燼的車消失在夜色中,臉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許又安的心,狂跳不止。
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但她能感覺到,那絕對不是普通的工作交接。
程燼,和那個叫裴嵩的男人,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很可能就是他突然要和自己離婚的原因。
她沒有跟上程燼,而是等裴嵩也離開后,才悄悄地發(fā)動了汽車。
回家的路上,她的腦子很亂。
但有一個念頭,卻無比的清晰。
她不離婚。
在沒有搞清楚所有真相之前,她絕對,不會和程燼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