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里幾百個賓客嗡嗡的議論聲,不再是嘈雜的噪音。我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個聲音的來源,甚至能捕捉到角落里兩個女人壓低聲音討論我身上西裝牌子的竊竊私語!水晶吊燈折射的光線軌跡,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顆粒,王少臉上那得意笑容下隱藏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蘇瑤微微顫抖的指尖……所有的一切,都以一種近乎恐怖的清晰度和速度,涌入我的感知!
更可怕的是我的大腦!
像一臺生銹的老舊機器被瞬間注入了超頻的核動力!思維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無數(shù)信息碎片——公司近期的財務報表、市場競爭對手的動態(tài)、王霸天集團旗下幾個關(guān)鍵項目的漏洞、甚至是我曾經(jīng)無意中瞥見過的一份關(guān)于王家某個灰色交易的模糊傳聞……這些原本散亂、甚至被我遺忘在角落的信息,此刻如同被無形的線瘋狂串聯(lián)、重組、推演!
一個龐大、精密、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商業(yè)計劃雛形,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在我被冰冷力量沖刷過的大腦里,轟然成型!目標直指——王霸天商業(yè)帝國的核心命脈!
復仇!第一步!
我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瞬間掃過全場。那些幸災樂禍的、同情的、看戲的目光,此刻在我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刻度。王少臉上那刺眼的得意,蘇瑤眼中那虛偽的平靜,都成了這復仇劇本上最醒目的注腳。
沒有再看他們一眼,沒有說一個字。我猛地轉(zhuǎn)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將身后那片令人作嘔的喧囂、那場精心策劃的羞辱鬧劇,徹底甩開!
“哎?他走了?” “就這么走了?慫了?” “切,沒意思……”
身后傳來王少拔高的、充滿惡意的嘲笑:“喂!林宇!你的‘新娘’還在這兒呢!這就夾著尾巴跑了?哈哈哈……”
蘇瑤似乎想說什么,但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公司!
沖出酒店旋轉(zhuǎn)門,外面午后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粗暴地扯下脖子上的領(lǐng)結(jié),連同那朵可笑的白玫瑰胸花,狠狠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昂貴的絲綢和嬌嫩的花瓣瞬間在皮鞋下化為齏粉。
“車!”我對著路邊吼道,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戾氣。
我的司機老陳正靠在車邊抽煙,看到我殺氣騰騰、西裝凌亂地沖出來,驚得煙頭都掉了?!傲帧挚??您…您怎么……”
“少廢話!去公司!立刻!馬上!”我拉開車門,幾乎是把自己砸進了后座,聲音冷得像冰渣。
老陳被我從未有過的猙獰表情嚇住了,手忙腳亂地發(fā)動車子,黑色轎車猛地竄了出去,匯入車流。
車廂里死寂。我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閉著眼,胸膛劇烈起伏。那股冰冷的能量還在體內(nèi)奔涌,大腦卻像一臺超負荷運轉(zhuǎn)的超級計算機,瘋狂地完善著那個剛剛成型的計劃。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可能的變數(shù),對手可能的反應,都在以光速推演、計算、優(yōu)化。王霸天那張老謀深算、總是帶著施舍般笑容的臉,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老陳透過后視鏡,小心翼翼地看了我?guī)状?,欲言又止。終于,他還是沒忍住,聲音帶著惶恐:“林總…您…您沒事吧?婚禮…蘇小姐她……”
“閉嘴!”我猛地睜開眼,目光銳利如刀,刺向后視鏡,“開你的車!”
老陳嚇得一哆嗦,再不敢吭聲。
手機又瘋狂地震動起來。不是那個神秘號碼。屏幕上跳動著“張副總”的名字,還有一連串來自公司其他高層的未接來電和短信提示。
我劃開接聽,沒等對方開口,冰冷的聲音已經(jīng)砸了過去:“說?!?/p>
電話那頭,張副總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和焦慮,幾乎是在吼:“林總!您可算接電話了!出大事了!婚禮…婚禮上的事,不知道被誰捅到網(wǎng)上了!現(xiàn)在全城都在瘋傳!‘新郎被當眾拋棄’、‘王氏太子爺橫刀奪愛’……標題一個比一個難聽!我們公司的股價……開盤才半小時,已經(jīng)暴跌了15%!還在往下掉!根本止不??!幾個大股東電話都打爆了,語氣很沖,尤其是老劉和老馬,他們…他們好像已經(jīng)在來公司的路上了!看那架勢,是要逼宮啊!林總,您快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
“知道了?!蔽掖驍嗨Z無倫次的匯報,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讓他們來。所有人,半小時后,頂層大會議室,緊急會議。遲到者,后果自負?!?/p>
說完,不等張副總反應,我直接掐斷了電話。
股價暴跌?股東逼宮?意料之中。王霸天父子,還有蘇瑤,他們導演這場鬧劇,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想看我身敗名裂,想看我一手創(chuàng)立的公司分崩離析?
我嘴角扯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好戲,才剛剛開始。你們想玩?我林宇,奉陪到底!用你們最想不到的方式!
車子一個急剎,停在公司氣派的玻璃幕墻大樓下。我推開車門,大步流星地走向旋轉(zhuǎn)門。陽光照在我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有體內(nèi)那股冰冷的能量在奔騰咆哮,支撐著我挺直的脊梁。
前臺小姐看到我,臉上瞬間沒了血色,結(jié)結(jié)巴巴:“林…林總……”
我目不斜視,徑直走向?qū)匐娞?。電梯門合上的瞬間,我看到了玻璃幕墻上映出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嚇人,像兩簇燃燒在冰原上的幽藍火焰。
復仇的齒輪,由我親手啟動。碾碎他們?不,我要讓他們,連渣都不剩!
電梯急速上升,冰冷的失重感包裹著我。數(shù)字飛快跳動,如同我此刻瘋狂運轉(zhuǎn)的大腦。那股神秘力量帶來的冰冷感并未消退,反而像一層堅固的鎧甲,將所有的憤怒、屈辱、痛苦都死死地壓在了最深處,只留下一種近乎冷酷的、絕對理性的計算能力。
“叮?!?/p>
頂層到了。電梯門無聲滑開。
門外,我的助理小楊正焦躁地踱步,一看到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圈都紅了:“林總!您可算回來了!張副總他們都在會議室了,劉董和馬董也剛到,臉色…非常難看!還有,公關(guān)部的李總監(jiān)急瘋了,媒體電話快被打爆了,全是問婚禮的事,問我們公司是不是要垮了……”
“慌什么?!蔽掖驍嗨?,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讓人瞬間冷靜下來的力量,“天塌不下來。去,把公司近三年所有與‘鼎峰實業(yè)’、‘宏遠地產(chǎn)’相關(guān)的項目資料,尤其是競標失敗的和合作終止的,全部調(diào)出來,十分鐘內(nèi)送到會議室。還有,市場部關(guān)于城西那塊‘廢地’的原始評估報告,立刻找出來?!?/p>
小楊被我這一連串清晰到可怕的指令弄懵了,下意識地點頭:“???哦…好!鼎峰…宏遠…城西廢地…我馬上去!”她轉(zhuǎn)身就跑,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急促。
我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領(lǐng)口,盡管西裝上還帶著被踐踏的褶皺和酒漬,但我的步伐沒有絲毫遲疑,徑直走向那扇緊閉的、象征著公司最高決策層的大會議室雙開門。
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nèi)奔涌的冰冷能量。推門。
“砰!”
沉重的實木門撞在墻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滿了人。公司核心高管們一個個面色凝重,眼神躲閃。而坐在主位兩側(cè)的,正是公司最大的兩個外部股東——劉董和馬董。劉董是個矮胖的禿頂老頭,此刻正陰沉著臉,手指煩躁地敲著桌面。馬董則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毫不掩飾地刺向我,帶著濃濃的審視和不滿。
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無數(shù)根針。
“林總,你終于舍得出現(xiàn)了?”劉董率先發(fā)難,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看看你干的好事!一場婚禮,搞成天大的笑話!現(xiàn)在全城都在看我們公司的笑話!股價一瀉千里!你知不知道我們損失了多少錢?!”
馬董緊接著冷笑一聲,語氣更加刻?。骸澳贻p人,有點成績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為了個女人,把公司置于何地?把我們的投資置于何地?我看你是被那個蘇瑤迷昏了頭!現(xiàn)在好了,人財兩空,還連累我們所有人給你陪葬!”
其他高管們噤若寒蟬,沒人敢插話,但眼神里的焦慮和埋怨幾乎要溢出來。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主位,拉開椅子坐下。動作不疾不徐,仿佛剛才經(jīng)歷那場驚天羞辱的人不是我。
“說完了?”我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劉董和馬董,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漠然,讓兩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狐貍都微微一怔。
“股價下跌,是市場對突發(fā)負面消息的應激反應,正常波動。”我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至于損失……”我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令人心底發(fā)寒的弧度,“很快,就會有人十倍、百倍地替我們補回來?!?/p>
“你什么意思?”馬董皺緊眉頭,厲聲質(zhì)問,“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說大話!補回來?拿什么補?就憑你現(xiàn)在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
“喪家之犬?”我重復了一遍這個詞,體內(nèi)的冰冷能量似乎被這個詞刺激得微微翻涌了一下,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但瞬間又被更強的理性壓制下去。我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按在光滑的會議桌面上,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視全場,每一個字都清晰而冰冷地砸在寂靜的會議室里:
“諸位,一場鬧劇,就讓你們方寸大亂,開始質(zhì)疑公司的根基了?看來,是我林宇平時對你們太溫和了。”
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力,讓幾個高管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股價跌了?那就讓它再跌一會兒!”我猛地提高音量,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跌得越狠,我們抄底的成本就越低!跌得越狠,那些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才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林宇!你瘋了嗎?!”劉董拍案而起,氣得渾身發(fā)抖,“抄底?公司信譽掃地,拿什么抄底?拿我們所有人的棺材本嗎?”
“信譽?”我嗤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信譽是建立在實力和勝利之上的!今天失去的,明天,我會用敵人的血和骨頭,百倍地砌回來!”
我猛地站起身,不再理會兩個暴跳如雷的股東。那股冰冷的力量在體內(nèi)奔涌,支撐著我,也驅(qū)動著我。大腦中那個在酒店門口瞬間成型的計劃,此刻已經(jīng)完善到了每一個細節(jié),清晰得如同刻印在眼前。
“張副總!”我點名。
“在!”張副總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立刻啟動‘磐石計劃’!把我們賬上所有能動用的流動資金,全部集中!聯(lián)系‘金海資本’的趙總,告訴他,我林宇要跟他做筆大買賣,問他敢不敢接!條件,按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底線,上浮10%!告訴他,機不可失!”
張副總眼睛瞬間瞪圓了:“金海?趙總?林總,那可是…可是城西那塊地……”他顯然知道一些內(nèi)情,但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完全違背常理的指令驚呆了。
“沒錯,就是城西那塊‘廢地’!”我斬釘截鐵,“按我說的做!立刻!馬上!”
“是!”張副總被我眼神中的決絕震懾,不敢再問,抓起手機就沖出了會議室。
“李總監(jiān)!”我轉(zhuǎn)向面如土色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
“林…林總!”李總監(jiān)聲音都在抖。
“媒體?讓他們炒!讓他們鬧!”我的聲音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冷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把水攪得更渾!匿名也好,找外圍也罷,給我放出風去,就說王氏集團太子爺王少,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動用家族資源惡意打壓競爭對手,手段卑劣,甚至可能涉及商業(yè)犯罪!記住,模棱兩可,引導輿論,但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李總監(jiān)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要跟王家徹底撕破臉開戰(zhàn)啊林總!他們……”
“開戰(zhàn)?”我打斷他,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殘酷,“從他們踏進我婚禮現(xiàn)場那一刻起,戰(zhàn)爭就已經(jīng)開始了!現(xiàn)在,不過是吹響反攻的號角!去做!”
“是…是!”李總監(jiān)抹了把冷汗,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王經(jīng)理!”我看向負責項目運營的王經(jīng)理,“立刻暫停與‘鼎峰實業(yè)’、‘宏遠地產(chǎn)’所有正在洽談的合作!無論進行到哪一步,全部給我掐死!違約金?照付!我要的,是快!是決絕!”
王經(jīng)理張了張嘴,看著我這副破釜沉舟的架勢,最終只重重地點了下頭:“明白!”
一條條指令,清晰、冷酷、迅疾如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會議室里剩下的人,包括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劉董和馬董,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這哪里還是剛才那個在婚禮上被當眾羞辱、失魂落魄的年輕人?這分明是一頭被徹底激怒、亮出了獠牙、準備擇人而噬的兇獸!
“林宇…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馬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我緩緩坐回主位,身體里那股冰冷的力量運轉(zhuǎn)到了極致,大腦像一臺精密的戰(zhàn)爭機器。我微微后仰,目光掃過他們驚疑不定的臉,最后定格在巨大的落地窗外,那片象征著財富與權(quán)力的城市森林。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會議室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干什么?”
“我要用王霸天最引以為傲的城西新區(qū)開發(fā)項目,作為引信……”
“炸掉他整個商業(yè)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