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重歸指甲縫里還嵌著牢里的霉斑,百鞭抽爛的脊背似有烈火灼燒。
我猛地睜開眼,雕花描金的拔步床映入眼簾,帳頂懸著的珍珠簾隨著我的喘息輕輕晃動,
折射出刺目的光?!靶〗阈蚜??” 貼身丫鬟春桃端著藥碗進來,
鬢邊斜插的珠花晃得我眼暈 —— 這是我剛到外祖家時,母親王氏賞她的。
前世就是這個時辰,母親會帶著那個叫阿蓮的丫鬟進來,
逼我認下 “神智不清胡言亂語” 的罪名。我攥緊錦被,指節(jié)泛白,
感受著掌心真實的溫度 —— 不是牢里那種濕冷的黏膩?!八?/p>
” 我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春桃連忙倒了杯溫水。我剛抿了一口,
外間就傳來王氏的說話聲,“…… 讓她好好歇著,莫要再提盛家的事,免得傷了身子。
”腳步聲漸近,我放下茶杯,掀被坐起。門簾被掀開的瞬間,
我恰好迎上王氏那雙精心描畫過的鳳眼,她身后跟著的阿蓮低著頭,
脖頸處露出一截新?lián)Q上的藕荷色綾羅 —— 那是用我盛家僅剩的銀錢做的?!俺鮾盒蚜??
” 王氏臉上堆著虛偽的關切,眼神卻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
“身子可好些了?”我沒接話,目光直直落在阿蓮身上:“母親,這位姐姐看著眼生得很。
”王氏臉色微變,隨即笑道:“這是阿蓮,你父親在世時給你定下的陪房,
前幾日剛尋到京城來?!卑⑸忂m時抬起頭,露出一張與王氏有幾分相似的臉,
怯生生道:“見過小姐?!本褪沁@張臉,前世在大牢里笑著告訴我,
她是母親藏在外頭的私生女,是來奪我一切的。我端起桌上的茶盞,指尖冰涼:“陪房?
我怎么不記得父親給我留過這么個陪房?倒是母親,去年生辰時說過,
您婚前曾在城外庵堂小住三月,想來那時認識的人不少吧?”王氏手中的佛珠猛地收緊,
臉色瞬間漲紅:“胡說什么!”我冷笑一聲,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茶水濺出,
打濕了阿蓮的衣袖。她驚呼一聲,眼里卻閃過一絲得意 —— 前世她就是這樣,
用柔弱博同情,讓所有人都以為我跋扈善妒。“我胡說?” 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那敢問母親,阿蓮姐姐耳后那顆朱砂痣,為何與您年輕時畫像上的位置一模一樣?
”王氏踉蹌后退,撞在門框上。阿蓮臉色煞白,下意識捂住耳后。春桃站在一旁,
手里的藥碗 “哐當” 落地,摔得粉碎。窗外傳來驚呼聲,我知道,
外祖家的人聽到動靜了。這一次,我不會再給她們演戲的機會。
第二章 公堂對峙官府的人來得比我預想中快。外祖李氏聽聞我與王氏爭執(zhí),
拄著拐杖趕來時,正撞見我攥著阿蓮的手腕不放?!胺戳耍》戳?!” 李氏氣得渾身發(fā)抖,
指著我罵道,“剛到京城就敢頂撞你母親,盛家的教養(yǎng)都喂了狗嗎?
”前世這位外祖奶奶就偏心王氏,認定我是災星。我松開手,
阿蓮立刻撲到王氏懷里哭哭啼啼:“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求小姐別趕我走……”王氏摟著她,眼淚說來就來:“母親,初兒定是受了驚嚇,您別生氣。
這孩子命苦,就讓她留下吧?!薄傲粝??” 我從妝匣里翻出一支金步搖,
那是父親給我母親的定情信物,后來轉贈給了我,“用我盛家的錢養(yǎng)著母親的私生女,
外祖父知道了怕是要不高興?!崩钍瞎照群V篤敲地:“滿口胡言!還不快把她給我綁起來!
”家丁圍上來時,我忽然提高聲音:“外祖父曾說,盛家雖遭難,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如今母親要讓私生女頂替我的身份,侵吞盛家財產,就不怕遭天譴嗎?
”這話戳中了李氏的軟肋 —— 外祖父最看重名聲。她果然頓住了,狐疑地看向王氏。
恰在此時,京兆尹衙門的捕頭帶著人進來。我早料到李氏會護短,提前讓春桃去報了官,
只說有奸人冒認身份,意圖謀奪家產。公堂之上,王氏還在演戲,
哭著說我因盛家敗落而神智失常。阿蓮跪在地上,一口咬定自己是盛家正經丫鬟。
“大人明鑒,” 我從容不迫地取出一枚玉佩,“這是盛家嫡女的信物,
背面刻著一個‘初’字。阿蓮姐姐若真是盛家丫鬟,可知曉盛家祖訓?
可知曉我母親嫁入盛家時的陪嫁清單?”阿蓮支支吾吾說不上來,王氏急道:“她一個下人,
怎會知曉這些!”“哦?” 我轉向京兆尹,“大人,據(jù)我所知,
母親的陪嫁中有一對羊脂玉鐲,是外祖家傳下來的,鐲身內側刻著李氏家訓。
可母親昨日卻將這對玉鐲賞給了阿蓮,敢問,哪有主母將傳家之寶賞給一個普通丫鬟的?
”京兆尹命人取下阿蓮腕上的玉鐲,果然在內側發(fā)現(xiàn)了刻字。王氏臉色慘白如紙,
李氏在一旁氣得說不出話。就在這時,捕頭匆匆進來,附在京兆尹耳邊說了幾句。
京兆尹眉頭一挑:“據(jù)查,阿蓮原名王蓮,半年前才從城外王家村來到京城,其生父早亡,
生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王氏,“至今不明?!蓖跏习c軟在地,我看著她驚恐的臉,
心中沒有快意,只有一片冰涼。這才只是開始,前世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
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第三章 渣男蹤跡從官府回來,外祖家氣氛凝重。李氏雖偏心,
卻也容不得這等敗壞門風之事,將王氏禁足在偏院,阿蓮則被關進柴房。我坐在窗前,
看著院外飄零的落葉,思緒紛亂。前世我被關入大牢后,
曾托人給未婚夫 —— 英國公府世子趙珩送信,求他看在婚約的份上救我一命,
可等來的卻是他與阿蓮定親的消息。他說,盛家已敗,他不能娶一個罪臣之女。
心口傳來熟悉的鈍痛,我按住胸口,唇角勾起一抹嘲諷。這一世,這門親事,我不稀罕。
“小姐,英國公府派人來了。” 春桃進來稟報,語氣帶著幾分擔憂。我挑眉:“哦?
來得正好。”來人是趙珩的貼身小廝,見了我,臉上堆著笑:“見過盛小姐,
我家世子聽聞小姐到了京城,特意讓小的送些補品過來?!彼砗蟮募叶√е鴰讉€箱子,
里面無非是些燕窩人參之類的東西。我瞥了一眼,淡淡道:“替我謝過世子,
只是盛家如今的情況,怕是無福消受這些。還請轉告世子,盛家雖敗,卻也知禮義廉恥,
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吧?!毙P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說。前世我為了攀附英國公府,
對趙珩百般討好,他早已習慣了我的卑微?!靶〗?,這……”“送客。” 我轉身回房,
懶得再與他多言。剛坐下,就聽到院外傳來清朗的男聲:“錦初妹妹這是做什么?
剛到京城就要與我退親?”我心頭一緊,轉身看去,趙珩一身月白錦袍,站在院門口,
面如冠玉,眼底帶著慣有的戲謔。前世我就是被這副皮囊迷惑,直到臨死前才知道,
盛家遭難,背后有他英國公府的影子 —— 他們看中了盛家在隴西的商路?!摆w世子。
” 我斂去眼底的恨意,淡淡行了一禮,“盛家如今已是泥足深陷,不敢高攀國公府。
”趙珩走近幾步,身上的龍涎香氣息讓我作嘔。他伸手想扶我,被我側身避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懊妹盟坪鯇ξ矣幸庖??” 他笑了笑,
“是怪我來得晚了?”“不敢?!?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只是覺得,世子應該很忙,
畢竟,與阿蓮姑娘的婚事,怕是還有很多事要忙?!壁w珩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說什么?”我心中一動,他不知道阿蓮的事?還是在裝蒜?
“沒什么?!?我垂下眼簾,“世子請回吧,錦初累了?!壁w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轉身離去。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院外,我才緩緩松了口氣,手心已全是冷汗。這個男人,
比王氏和阿蓮加起來還要可怕。這一世,我不僅要復仇,還要護住盛家僅剩的一切,
絕不能再讓他得逞。第四章 暗流涌動趙珩走后,我讓春桃去打聽英國公府的動靜。
她回來時,臉色有些古怪:“小姐,英國公府那邊亂成一團,聽說世子爺回去后大發(fā)雷霆,
把書房里的東西都砸了?!蔽叶似鸩璞讣鈩澾^溫熱的杯壁:“知道了。
”看來趙珩是真的不知道阿蓮的事,這倒有趣。前世他與阿蓮定親,是真心還是假意?
正想著,李氏派人來叫我。我整理了一下衣衫,跟著婆子去了正房。李氏坐在太師椅上,
臉色比昨日緩和了些:“初兒,你母親的事…… 是外祖家對不住你。
”我垂下眼:“外祖母言重了,這是母親自己的選擇?!薄澳隳苊靼拙秃?。
” 李氏嘆了口氣,“只是阿蓮的事,畢竟關乎李氏名聲,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知道她想說什么,無非是想息事寧人。前世她就是這樣,為了家族名聲,壓下了所有事,
最后卻讓王氏和阿蓮得寸進尺?!巴庾婺?,” 我抬起頭,目光堅定,“盛家雖然敗落,
但也不能讓人隨意欺辱。阿蓮冒認身份,意圖侵吞家產,按律當治罪。
至于母親……” 我頓了頓,“她是李氏的女兒,外祖母看著辦就好。”李氏看著我,
眼神復雜:“你這孩子,倒是比以前沉穩(wěn)多了。”我心中冷笑,經歷過一次生死,
怎能不沉穩(wěn)?從正房出來,路過偏院時,聽到王氏在里面哭喊:“我是被冤枉的!
阿蓮不是我的女兒!是盛錦初那個小賤人陷害我!”我停下腳步,推門進去。王氏見了我,
像瘋了一樣撲過來:“你這個白眼狼!我白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就這么害我嗎?”我側身避開,
冷冷地看著她:“母親,事到如今,你還執(zhí)迷不悟嗎?你以為把阿蓮藏起來,就能瞞天過海?
”王氏愣住了,隨即臉色煞白:“你…… 你都知道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 我走到她面前,聲音壓低,“你以為父親真的不知道你婚前有孕嗎?
他只是為了盛家的名聲,替你瞞了下來。你卻在他尸骨未寒之時,伙同外人,謀奪家產,
害死親生女兒,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王氏癱坐在地上,眼神渙散,
嘴里喃喃道:“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沒有絲毫同情。
前世她用孝道逼我簽字畫押時,可曾想過母女情分?“你好自為之吧?!?我轉身離去,
不再看她一眼。剛走出偏院,就看到春桃急匆匆地跑來:“小姐,不好了,
柴房里的阿蓮…… 不見了!”我心中一凜,是誰救了她?趙珩?還是…… 另有其人?
第五章 意外援手阿蓮失蹤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外祖家,李氏氣得直罵下人沒用,
王氏則閉門不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站在窗前,看著院外巡邏的家丁,眉頭緊鎖。
阿蓮一個弱女子,不可能憑空消失,定是有人幫她。會是趙珩嗎?可他昨日的反應,
不像是知情的樣子?!靶〗悖饷骘L大,還是回屋吧?!?春桃給我披上披風,擔憂地說,
“阿蓮跑了,會不會去找?guī)褪謥砗δ??”“她會的?!?我望著墻外的胡同,
“但我更擔心的是,幫她逃跑的人,到底是誰?!闭f著,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
我和春桃出去一看,只見幾個家丁正圍著一個穿青色布衣的少年,少年手里拿著一個布包,
神色有些慌張?!澳闶鞘裁慈??鬼鬼祟祟地在這兒做什么?” 管家厲聲問道。少年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