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手中的木棍已經(jīng)高高舉過頭頂,帶著惡風,就要砸下。周圍的看客們發(fā)出一陣壓抑的驚呼,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少年腿骨斷裂的血腥場面。
“住手!”
一道清冷的女聲,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破了現(xiàn)場所有的嘈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循聲望去。
只見人群中,一個身形瘦弱、面色蠟黃的姑娘走了出來。她衣衫破舊,看起來和街邊的流民沒什么兩樣,但那雙眼睛,卻平靜得可怕,讓人不敢小覷。
蘇念無視了周圍所有的目光,徑直走到藥鋪的柜臺前。她從懷里摸出那個沉甸甸的錢袋,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從中掏出了一錠足有五兩重的銀子。
“當啷!”
她隨手將銀錠扔在烏木柜臺上,發(fā)出一聲清脆而響亮的撞擊聲。這聲音,比王掌柜剛才的叫罵,有力一萬倍。
整個回春堂內(nèi)外,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錠在柜臺上微微晃動的銀子,吸走了魂魄。在這亂世,這么一錠銀子,足夠一個普通家庭活上大半年。
王掌柜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在看到銀子的那一刻,瞬間凝固了。他高舉的木棍僵在半空,臉上的橫肉抽動了兩下,硬生生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位……這位姑娘,您這是……”
“他的藥錢,我付了。”蘇念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她指了指地上被按著的林虎,“剩下的,按我說的方子,給我娘抓藥?!?/p>
“哎!哎!好說,好說!”王掌柜的腰瞬間就彎了下去,臉上的諂媚幾乎要溢出來。他一腳踹在還按著人的伙計屁股上,罵道:“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把這位小哥扶起來!都是誤會,一場誤會!”
兩個伙計如蒙大赦,連忙松開手,手忙腳亂地想去扶林虎。
林虎卻自己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沒有去看那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掌柜,而是死死地盯著蘇念,那雙倔強如狼的眼睛里,充滿了不敢置信和濃濃的戒備。
他不明白。
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落魄的姑娘,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錢?又為什么要救自己?
蘇念沒有理會他復雜的眼神,她從懷里摸出那瓶從匪寇身上得來的、最好的金瘡藥,直接塞進了林虎的手里。藥瓶入手,還帶著一絲溫熱。
“你的傷需要治?!碧K念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另外,最近小心點,你的仇家,可能在找你?!?/p>
轟!
最后那句話,如同一道炸雷,在林虎的腦海中轟然炸響。他渾身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看向蘇念的眼神,從戒備,瞬間變成了驚駭。
仇家!
這兩個字是他心中最深的秘密,也是他亡命天涯的根源!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這個陌生的姑娘,她……她怎么會知道?!
“你……你是誰?”林虎的聲音因為激動和震驚而變得有些嘶啞,握著藥瓶的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蘇念看著他頭頂那【-50】的氣運值,因為自己介入而產(chǎn)生的輕微波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淡淡一笑,說出了一句讓林虎和旁邊的蕭決都愣住的話。
“一個路過的投資人。”
說完,她不再理會石化在原地的林虎,轉(zhuǎn)身將一張寫好的藥方遞給早已候在一旁的王掌柜,開始專心為母親買藥。
她的內(nèi)心OS飛速運轉(zhuǎn):“A輪融資意向已達成,完成初步接觸。投資品:金瘡藥x1,口頭風險預警x1。下一步,等待風險事件‘仇家上門’發(fā)酵,完成‘死劫破除’關(guān)鍵步驟,即可完成控股。”
蕭決站在一旁,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
他看著蘇念從容地扔出銀錠,看著她將那瓶本該用在他身上的金瘡藥給了另一個男人,看著她用一句話就震懾住了那個如野獸般的少年。
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眼神幽深得像一口古井。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非常不喜歡。
這個女人,在破廟里用半個窩頭“投資”他的時候,眼中是那種發(fā)現(xiàn)絕世寶藏的光。而剛剛,她看著那個叫林虎的少年時,眼中,是同樣的光。
仿佛在他和那個少年頭頂,都貼著一張無形的價簽。
他蕭決,未來暴君,在她眼里,似乎和一個偷藥的毛頭小子,沒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都只是她資產(chǎn)列表上,一個等待升值的標的物。
這讓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煩躁和……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曉的占有欲。
很快,王掌柜便手腳麻利地將藥材包好,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蘇念。
蘇念接過藥包,帶著蕭決轉(zhuǎn)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再看林虎一眼。
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場隨手完成的交易。
人群自動為他們分開一條路,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和好奇。
而林虎,則像一尊雕像,孤零零地站在回春堂的門口,手里緊緊攥著那瓶金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