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的暈倒,讓整個壽宴徹底變成了一場鬧劇。榮國府亂成一團(tuán),請?zhí)t(yī)的,扶老太太的,
安撫賓客的,吵吵嚷嚷。而這場風(fēng)暴的中心,史鼎夫婦,已經(jīng)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沒有人同情他們,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了鄙夷和唾棄。北靜王水溶和忠順王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和冷笑。他們一言不發(fā),帶著各自的人,悄然離場。
他們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史鼎,已經(jīng)完了。一個連“孝悌忠信”都做不到的人,
一個連親族血脈都能出賣的偽君子,已經(jīng)失去了在官場立足的根本。他的政敵,
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蜂擁而上,將他撕得粉碎。果不其然。第二天,
御史臺的彈劾奏章,就像雪片一樣,飛向了龍椅。
彈劾史鼎“品行不端、德不配位、罔顧人倫、敗壞綱?!薄}堫伌笈?。圣旨很快就下來了。
——革去保齡侯史鼎世襲罔替的爵位,貶為庶人,抄沒所有家產(chǎn),三代之內(nèi),不得入仕。
王氏,作為同謀,被判杖責(zé)三十,發(fā)往家廟,終身監(jiān)禁。一道圣旨,
將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保齡侯府,徹底打入了塵埃。樹倒猢猻散。史家的仆人,
一夜之間跑得干干凈凈。偌大的府邸,只剩下史鼎一個人,像個孤魂野鬼,
守著空蕩蕩的宅子。聽說,他瘋了。整日穿著那身破舊的侯爵官服,在府里游蕩,
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是侯爺……我沒錯……是她害我……是那個賤人害我……”而王氏,
還沒等到被送去家廟,就在大牢里,被活活打死了。行刑的官差,是忠順王府的人。
他們下手,又黑又狠。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給翠縷梳頭。她已經(jīng)換上了綾羅綢緞,
眉眼間也恢復(fù)了幾分屬于千金小姐的明艷?!八懒??”她輕聲問,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死了?!蔽姨嫠迳弦恢С嘟鸬牟綋u,“算是便宜她了?!贝淇|看著鏡中的自己,
沉默了許久,才說:“姑娘,我想……回家去看看?!彼谥械摹凹摇保?/p>
自然是那座已經(jīng)成為廢墟的保齡侯府。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陪你?!蔽覀兊降臅r候,
正看到一群官差在往外搬東西。曾經(jīng)的金銀玉器,名貴字畫,如今都像垃圾一樣,
被隨意地堆在車上。史鼎就坐在門檻上,癡癡地看著這一切,嘴里還在不停地咒罵。
看到我們,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猛地朝我們撲了過來?!笆悄?!是你這個賤人!
你還我富貴!還我爵位!”他還沒碰到我們,就被旁邊的官差一腳踹翻在地?!隘偫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