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貫穿了他整個寬闊的后背，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xiàn)出不祥的紫黑色，腫脹外翻，

散發(fā)出陣陣腐肉的惡臭。膿血正緩慢地從傷口深處滲出。一個穿著月白色素凈布裙的女子，

正站在榻邊。她臉上蒙著一塊干凈的素紗，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大，

瞳仁是極深的墨色，此刻卻像被水洗過一般，清澈得驚人，卻又沉靜得如同一泓古井。

眼神專注而柔和，仿佛帶著一種能撫慰一切痛苦的悲憫力量，

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那道可怖的傷口。她是素問。

張院判新收的、據(jù)說是從南方瘟疫之地逃難而來、身世可憐卻頗具天賦的醫(yī)女學徒。

她身邊放著一個小巧精致的藥箱，

里面整齊排列著各種規(guī)格的銀針、柳葉般輕薄鋒利的刀具、浸泡在藥水中的絲線，

以及許多貼著標簽、散發(fā)著各異藥香的瓷瓶瓦罐。她的動作輕柔而穩(wěn)定，沒有一絲顫抖。

“忍著點。”素問的聲音透過面紗傳出，帶著一種奇異的、能安定人心的溫和力量，

如同山澗清泉流淌過石面，“腐肉需盡除，否則邪毒深入骨髓，神仙難救?！遍缴系哪腥?，

正是兵部武庫司主事，趙莽。一個以驍勇莽撞聞名的武官，更是二皇子麾下得力的鷹犬之一。

他此刻牙關(guān)緊咬，額上青筋暴突，從喉嚨深處發(fā)出野獸般壓抑的低吼。

素問拿起一把細長鋒利的小刀，在油燈火苗上快速地燎過。刀鋒反射著寒光。

她的眼神依舊悲憫而專注，仿佛眼中只有那亟待清除的病灶，只有需要她拯救的生命。然而，

就在她執(zhí)刀的手即將落向傷口邊緣腐肉的瞬間，她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停頓了那么一剎那。

一個冰冷、帶著強烈計算意味的念頭，如同毒蛇吐信，

…這一刀……再偏一寸三分……切斷那根筋……他這只手臂就徹底廢了……一個廢掉的莽夫，

對二皇子還有什么用？……*這念頭如此清晰，如此誘人，帶著一種冰冷的、毀滅性的快意！

仿佛惡魔在耳邊低語。素問執(zhí)刀的手猛地一顫！那悲憫柔和的眼神深處，

瞬間掠過一絲極度的驚惶和抗拒！不！不行！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