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個月，九天之上流言四起。
都在傳，新飛升的凌淵神尊，性子孤僻，不近人情，連天帝賜婚的暗示都視而不見，竟將瓊花宴這等美差，全都推給了月華神女一人。
月華神女那邊，許是憋著一口氣，竟真的將瓊花宴辦得有聲有色，極盡奢華。
人人都在夸她顧全大局，溫婉賢淑，與不解風情的凌淵神尊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對于這些流言，凌淵充耳不聞。
他每日除了必要的修煉，便是在神殿里靜坐。
而我，成了他唯一的“聽眾”。
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越來越能影響他了。
比如，有天我念叨著，說想吃凡間長生宗后山那家老婆婆做的桂花糕。
第二天，凌淵在修煉結束后，竟鬼使神差地，用神力憑空捏造出了一盤桂花糕。
無論是形狀還是味道，都與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他看著那盤桂花糕，愣了很久，最終還是面無表情地，將它一點點吃完了。
那是我最喜歡吃的點心。
他吃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舌尖傳來熟悉的、甜糯的滋味。
還有一次，我哼起了小時候從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那兒學來的鄉(xiāng)野小調。
那調子不成曲，不成調，不成體統(tǒng)。
可第二天，在他去參加神殿例會時，竟無意識地，用手指在玉石桌案上，輕輕敲打出了那段旋律。
坐在他對面的雷部正神，當場就驚得瞪大了眼，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凌淵自己也愣住了，立刻收回了手，恢復了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但我知道，他慌了。
他高高在上的、圣潔無垢的神魂，正在被我一點點地，侵蝕，同化。
他開始會因為我的悲傷而感到胸悶。
會因為我的快樂而感到一絲輕松。
他不再是他自己了。
或者說，他正在變成……一個完整的，有我存在的“凌淵”。
瓊花宴，如期而至。
作為新神，凌淵即便再不喜熱鬧，也不得不出席。
那天，他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神袍，衣袂飄飄，宛如畫中仙。
我卻莫名的，有些心慌。
我總覺得，今天會出事。
“師尊，”我小聲說，“我們能不去嗎？”
他沒有回答。
我知道，他不能不去。
瑤池仙境，仙樂飄飄，眾神齊聚。
凌淵一出現(xiàn)，便成了全場的焦點。
他徑直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目不斜視，對周圍投來的各色目光恍若未見。
月華神女作為宴會的主持者，今日更是盛裝打扮，美得不可方物。
她端著酒杯，裊裊婷婷地走到凌淵面前。
“神尊，月華敬你一杯?！?/p>
她笑意盈盈，“為我們共同操持的瓊花宴，也為……我們的將來。”
最后那句話，她說得很輕，但周圍的仙神都聽見了。
這是赤裸裸的示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凌淵身上。
我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怕他會點頭，怕他會喝下那杯酒。
我不想和他撕破臉，我不想在眾神面前讓他難堪。
但是，如果他敢，我就敢！
凌淵抬起眼，看了看月華神女，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酒杯。
他的眼神，很平靜。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開口了。
“本尊，不好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