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沈聿的問題，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天臺燥熱的空氣中，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陸子昂也抬起頭，用一種同樣困惑的眼神看著我。
是啊，他們都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為什么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平平無奇的女生，會突然之間，脫胎換骨，光芒萬丈？
我看著沈聿那雙探究的眼睛，笑了。
“我就是林念啊。”我攤了攤手，一臉無辜，“一個……比較喜歡預(yù)習(xí)的普通學(xué)生而已?！?/p>
“預(yù)習(xí)？”沈聿顯然不信。他指著我卷子上的一個解題步驟，“這個‘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是大學(xué)高等數(shù)學(xué)的內(nèi)容。你管這個，叫‘預(yù)習(xí)’？”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裝逼過頭，忘了隱藏實力了。
“那個……”我眼珠一轉(zhuǎn)，開始胡說八道，“我老家村口有個老秀才，他……他教過我一點?！?/p>
沈聿：“……”
陸子昂：“……”
他們倆，都用一種“你繼續(xù)編，我看你能編出什么花來”的表情看著我。
我知道，這個借口，爛得離譜。
可我，總不能告訴他們，我是重生回來的吧？
“卷子，是我贏了?！蔽覜Q定，強(qiáng)行轉(zhuǎn)移話題，“所以，物理競賽的名額，是我的了?！?/p>
陸子昂的臉，又白了幾分。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挫敗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用他最引以為傲的“智商”，碾壓得如此徹底。
沈聿沒有再追問。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收起了卷子，點了點頭。
“嗯?！?/p>
“周六早上八點，校門口等。一起去賽場。”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我和陸子昂，在天臺上，相對無言。
“林念，”最終，還是陸子昂，先開了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
“騙你？”我看著他，覺得有些好笑，“我騙你什么了？”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鄉(xiāng)下女孩！”他看著我，情緒有些激動，“你的成績，你的歌聲，你的槍法……這些，都不是一個普通高中生，應(yīng)該有的！”
“所以呢？”我看著他，反問道，“所以，我就應(yīng)該像上輩子一樣，自卑，懦弱，被你們孤立，被你們欺負(fù)，最后，一個人，在黑暗里，慢慢爛掉，才算正常，是嗎？”
“上輩子？”陸子昂愣住了，“你在說什么？”
我意識到，我說漏嘴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陸子昂，過去的我，已經(jīng)死了?！?/p>
“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林念。”
“所以，收起你那套自以為是的、可笑的優(yōu)越感。你，和我，早就不在一個世界了?！?/p>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那張寫滿了震驚和不甘的臉，轉(zhuǎn)身，離開了天臺。
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和他之間，那最后一絲糾纏，也徹底，斷了。
而我和沈聿之間……
一場新的博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