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像冰冷的巨手,把我狠狠按進黑暗,又猛地拋起。
腐臭的水灌進口鼻,嗆得肺葉火燒般疼。
身體在管壁和垃圾之間碰撞,骨頭像要散架。
只能死死屏住呼吸,護住頭臉,任由激流沖卷。
鎖鏈的尖叫被水流聲淹沒:
【淹死吧!爛在臭水里!】
曦的藍光在意識深處頑強閃爍:
【水流方向:東南。預測出口:城市污水排放口。堅持!閉氣極限倒計時:45秒……】
就在肺部要爆炸的瞬間,身體猛地一輕!
巨大的沖力將我拋了出去!
噗通!砸進相對寬闊但依舊污濁的水體。
刺鼻的惡臭,但不再是密閉管道!
空氣!
我貪婪地大口喘息,腥臭的空氣也如甘霖。
月光慘淡。
我浮在一條漂浮著垃圾的漆黑河面上。
遠處是貝魯特模糊的、燈火稀疏的輪廓。
身后,監(jiān)獄方向隱約傳來警笛的尖嘯。
出來了!真的出來了!狂喜像電流竄遍全身!
【初步脫離。但追捕將全面展開。個體體溫過低,傷口感染風險極高?!?/p>
曦冷靜分析。
我奮力游向最近的河岸。
身體虛脫得像被掏空。
爬上泥濘的河灘,癱倒在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旁。
冷得牙齒打顫。
手上的傷口,被污水泡得發(fā)白翻卷,火辣辣地疼。
鎖鏈陰魂不散:
【高興什么?沒身份!沒衣服!滿身屎尿!警察和蛇頭都在找你!比監(jiān)獄更糟!】
曦:
【首要目標:清潔傷口,保暖,食物。掃描附近:廢棄集裝箱堆場,距離三百米?!?/p>
我掙扎著爬起來,剝掉身上浸透污水的破爛囚服,赤身裸體。
寒冷像刀子割肉。
踉蹌著走向那片堆得像墳場的集裝箱迷宮。
找到一個半開的空箱鉆進去。
稍微擋點風。
曦指引我在角落一堆破帆布下,找到半瓶不知誰藏的工業(yè)酒精和幾塊還算干凈的破布。
“嘶——”
酒精澆在傷口上,疼得我眼前發(fā)黑,幾乎暈厥。
但必須處理。
用破布勉強包扎。
蜷縮在冰冷的帆布里,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饑餓像野獸啃噬胃壁。
一天一夜沒進食了。
【偵測到可食用目標。】
曦的藍光指向集裝箱縫隙外。
我爬出去。
月光下,幾只碩大的老鼠正在垃圾堆里翻找。
它們警惕地看著我。
在夏蒂拉,餓極了也不是沒吃過。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撿起一塊邊緣鋒利的銹鐵皮。
鎖鏈慫恿:
【上!剝皮!生吃!活下去!】
曦沉默。
就在我準備撲過去的瞬間,遠處突然傳來汽車引擎聲和刺眼的車燈!
一輛破舊的面包車停在垃圾堆旁。
幾個黑影跳下車,開始翻撿值錢的垃圾。
蛇頭阿斯普羅的人?還是警察的線人?
心臟提到嗓子眼。我縮回集裝箱縫隙,屏住呼吸。
車燈掃過。
一個黑影突然停住,手電光柱直射向我藏身的集裝箱!
“誰在那兒?滾出來!”
粗啞的吼聲。
完了!剛出虎穴,又入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