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我親手做了燭光晚餐等他。 他帶著白月光的香水味回家,
漫不經心說:“你只是她的替身?!?我沉默著摘下婚戒,當晚就簽了離婚協(xié)議。
五年后機場重逢,他紅著眼攔住我和兒子:“孩子是誰的?
” 兒子眨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叔叔,你擋著我找爸爸啦?!?后來大廈失火,
他沖進火場死死護住我們。 燒焦的掌心攤開一枚鉆戒:“這次換我當替身……行嗎?
”燭火在精心擦拭的水晶杯里跳躍,漾開一圈圈暖金色的光暈,像灑落了一池揉碎的夕陽。
空氣里浮動著烤小羊排濃郁的迷迭香氣息,混合著醒好的紅酒那絲若有若無的醇厚。
時雨指尖拂過冰涼的酒杯杯壁,又輕輕碰了碰花瓶里那支孤零零綻放的紅玫瑰。三周年。
她記得他隨口提過一句,寧檬喜歡這個牌子的紅酒。也記得他公司樓下花店櫥窗里,
常年擺放著這種絲絨般質地的紅玫瑰。墻上的復古掛鐘,時針慢悠悠地挪向十一點。
窗外是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洪流,映得深色玻璃上她的倒影有些模糊不清,
像一張被水洇濕的舊照片。廚房里,剛出爐的提拉米蘇散發(fā)著甜膩的咖啡酒香,
那是她對著教程折騰了一下午的成果,指尖被烤箱燙出的紅痕還隱隱作痛。
玄關處終于傳來鑰匙轉動鎖芯的輕響。時雨幾乎是立刻從沙發(fā)里站起身,
理了理身上那條為了今晚特意買的、剪裁合身的米白色連衣裙裙擺。裙擺拂過小腿,
帶起一陣微涼的空氣。門開了。厲廷洲高大的身影裹挾著深秋夜晚的寒氣走了進來,
昂貴的定制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尾調里,
頑固地糾纏著一縷甜膩又陌生的香水味——晚香玉混合著某種花果調,極具侵略性,
瞬間沖淡了房間里原本溫馨的食物香氣。時雨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瞬,
像是被寒風吹凍住的花瓣?!盎貋砝??”她的聲音努力維持著慣常的溫順平和,
試圖忽略那股刺鼻的異香,“菜可能有點涼了,我去熱一下。”“不用麻煩。
”厲廷洲的聲音帶著一絲工作后的倦怠,徑直走向酒柜,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喉結滾動,
冰涼液體滑入喉嚨。他扯松了領帶,目光掃過餐桌上搖曳的燭火、精致的餐點,
最后落在那瓶醒好的紅酒上,眼神里沒有驚喜,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的淡漠。
時雨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拿起那個深藍色的絲絨小盒,遞到他面前,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盒子里靜靜躺著一對白金袖扣,簡潔流暢的幾何線條,
鑲嵌著低調的深灰色藍寶石。這是她省吃儉用、加上熬夜接私活畫設計圖攢下的錢買的。
“紀念日快樂?!彼穆曇糨p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厲廷洲的目光在那對袖扣上停留了不到兩秒,隨即移開,落在她臉上。
餐廳暖黃的頂燈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投下小片陰影,讓他此刻的神情顯得有些難以捉摸,
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厭倦?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不像笑,倒像某種刻意的提醒。
“你有心了?!彼恼Z調平平,聽不出情緒,“寧檬以前……也挺喜歡這個牌子的東西。
”空氣驟然凝固。燭火猛地跳躍了一下,映得時雨的臉瞬間褪盡了血色。那縷陌生的香水味,
他話語里那個清晰無比的名字——“寧檬”——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她毫無防備的心臟。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秒都粘稠而沉重。餐廳里只剩下燭火燃燒時細微的嗶囀聲,
還有兩人之間那道看不見卻驟然裂開的深淵。時雨的手指還維持著遞出禮物的姿勢,
僵硬在半空中。絲絨盒子冰冷的棱角硌著她的指腹。厲廷洲的目光落在她驟然失色的臉上,
那點殘留的倦怠似乎也被某種更堅硬的東西取代了。他放下水杯,
玻璃杯底磕在光潔的大理石臺面上,發(fā)出一聲清脆又突兀的輕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時雨,”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直白,“我們之間,
有些話,或許該說開了。”他走近一步,那股混合的香水味更加清晰,像無形的網籠罩下來。
時雨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餐邊柜?!爱敵跷胰⒛?,
”厲廷洲的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公事,“是因為你某些角度,很像她。
尤其是你安靜不說話的時候。”他頓了頓,視線在她臉上逡巡,
似乎在尋找某個早已模糊的影子,又像是在確認一件物品的相似度?!艾F(xiàn)在,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這四個字,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時雨死寂的心湖里砸開滔天巨浪。
她猛地抬起頭,撞進厲廷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里沒有愧疚,沒有猶豫,
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終于可以卸下偽裝的釋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原來如此。
所有的溫柔體貼,那些偶爾流露的、讓她誤以為是真心的瞬間,
那些深夜歸家時一句疲憊的“我回來了”,
出差歸來時一個隨意的擁抱……原來都是透過她這張臉,投射給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她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填補另一個女人缺席的空白。
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從腳底急速蔓延至全身,凍結了血液,也凍結了那剜心刻骨的劇痛。
原來痛到極致,反而感覺不到痛了。只剩下一種徹骨的、荒謬的空洞。
厲廷洲似乎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沒有哭喊,沒有質問,
甚至連一絲激烈的情緒波動都沒有。她只是站在那里,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眼神空洞地望著他,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這異常的平靜反而讓他微微蹙了下眉。
“你有什么想法?”他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習慣性的、居高臨下的征詢,
仿佛在問她晚餐想吃什么。時雨終于動了。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的目光緩緩下移,
落在自己左手無名指上。那枚象征婚姻的鉑金戒指,款式簡約,戴了三年,
指根處甚至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戒痕。她伸出右手,用指尖輕輕捏住那枚冰冷的金屬環(huán)。
動作很慢,卻異常堅定。沒有絲毫猶豫,沒有一絲留戀。戒指被一點點褪下。
冰涼的金屬觸感劃過指節(jié),最終徹底脫離了皮膚。戒痕暴露在燈光下,
像一個無聲的、新鮮的傷口。“啪嗒?!币宦晿O輕微的脆響。
那枚戒指被她隨手扔在了旁邊光潔冰冷的大理石臺面上。它滾動了兩下,
最終停在燭光搖曳的邊緣,反射著一點微弱、孤寂的光。厲廷洲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他看著那枚被遺棄在冰冷石面上的戒指,
又看向時雨那張毫無表情、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臉。
一股莫名的煩躁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猛地攫住了他。
這反應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皶r雨,你……”“離婚吧?!睍r雨打斷他。她的聲音很輕,
卻異常清晰,像淬了寒冰的刀刃,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
瞬間劃開了兩人之間所有虛假的溫存。“協(xié)議書,明天我會放在這里。”說完,
她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這華麗別墅里一件礙眼的擺設。她繞過他,
徑直走向通往二樓的旋梯。米白色的裙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冷硬的弧度,沒有半分停留。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臺階上,發(fā)出清脆、規(guī)律的回響。嗒、嗒、嗒……每一步,
都像踩在厲廷洲驟然失衡的心跳上。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那個決絕離去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樓梯轉角那片濃重的陰影里。餐廳里只剩下燭火燃燒的微響,
和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諝饫飶浡氖澄锵銡狻⒓t酒芬芳,甚至那縷刺鼻的香水味,
此刻都變得異常諷刺,濃稠得令人窒息。他低頭,視線落回臺面上那枚孤零零的戒指。
它反射著燭光,冰冷,刺眼。一種難以名狀的、巨大的失控感,毫無預兆地將他淹沒。
厲廷洲坐在寬大冰冷的書桌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卻絲毫照不進他眼底的陰霾。他面前攤開的,正是時雨留下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
條款清晰簡潔,沒有要求任何財產分割,只帶走了她自己婚前帶來的寥寥幾件物品?!皡柨?,
”特助陳銘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時小姐那邊……很堅決。
她搬到了城西一個老小區(qū),租了個一居室。我們的人試著接觸過,她明確表示,
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補償,也拒絕再見您。她說……手續(xù)盡快辦完就好。
”厲廷洲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紅木桌面,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
他眼前不受控制地閃過時雨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和她將戒指扔在臺面上時那決絕的姿態(tài)。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在胸腔里翻騰?!爸懒??!彼穆曇粲行┥硢?,“……盯著點,
別讓她出什么事?!睊鞌嚯娫?,書房里陷入一片死寂。他拉開書桌最底層的抽屜,
里面靜靜躺著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打開,是那對時雨在結婚紀念日送他的藍寶石袖扣。
冰冷的寶石在燈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澤。他盯著看了一會,猛地合上蓋子,
像要隔絕什么刺眼的東西,隨手將盒子扔回抽屜深處。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
一個熟悉的名字跳了出來——寧檬。厲廷洲的目光落在那個名字上,停頓了幾秒,
才劃開接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寧檬溫柔又帶著點委屈的聲音:“廷洲,你在忙嗎?
我……我好像有點發(fā)燒了,頭好暈……新公寓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有點害怕……”她的聲音柔弱無助,帶著恰到好處的依賴。若是從前,
厲廷洲必定會立刻放下手頭所有事??纱丝?,聽著這熟悉的聲音,
他心底卻莫名地升起一股強烈的疲憊感,甚至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我讓陳銘過去一趟?!彼罅四竺夹模曇敉钢桦x的公式化,“或者叫家庭醫(yī)生。
”電話那頭顯然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寧檬的聲音頓了一下,
隨即染上更濃的委屈:“廷洲……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離開?我現(xiàn)在真的很不舒服,
只想你陪陪我……”“寧檬,”厲廷洲打斷她,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讓陳銘過去處理?!闭f完,不等對方再開口,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厲廷洲靠進寬大的皮椅里,閉上眼,用力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書房里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時雨那張蒼白決絕的臉,又一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揮之不去。時雨坐在醫(yī)院冰涼的藍色塑料椅上,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刺鼻。她低著頭,
目光落在自己攤開的掌心。一份薄薄的檢查報告躺在那里,白紙黑字,
清晰地印著結論——【早孕,約6周?!渴种笩o意識地撫上平坦的小腹。那里面,
正在悄然孕育著一個全新的、微小的生命。一個在她決定徹底斬斷過去、獨自開始新生活時,
意外降臨的生命。命運真是諷刺到了極點。她猛地攥緊了那張報告單,
紙張在她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窸窣聲。然后,她站起身,走到走廊盡頭的垃圾桶旁,
沒有絲毫猶豫,將那份報告單揉成一團,狠狠地丟了進去。紙團落入桶底,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翻涌的酸澀和眩暈感,挺直了背脊,轉身離開。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發(fā)出堅定而孤獨的回響。五年后。云城國際機場。
巨大的穹頂下人流如織,廣播聲、交談聲、行李箱滾輪聲交織成一片喧囂的背景音。
一個穿著亮黃色小恐龍連帽衫的小男孩,像一顆充滿活力的小炮彈,
在光滑如鏡的地面上滑著他的兒童行李箱。行李箱上印著卡通火箭圖案,
輪子轉動發(fā)出歡快的咕嚕聲。“媽媽!媽媽快點!小宇宙要起飛啦!
”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喊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興奮地四處張望,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
他滑得有點快,小手沒抓穩(wěn),背上那個色彩斑斕的小背包拉鏈突然崩開。
嘩啦啦散落一地——幾顆彩虹糖、一個巴掌大的魔方、還有幾張畫著歪歪扭扭火箭的涂鴉紙。
“哎呀!”小男孩驚呼一聲,趕緊停下腳步,蹲下去手忙腳亂地撿。就在這時,
一雙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邁著沉穩(wěn)而略顯急促的步伐,正好經過他面前。鞋尖不偏不倚,
踩在了那個小小的、散落開的三階魔方上。魔方受力,猛地飛了出去,
精準地砸中了前方男人的小腿。走在前面的厲廷洲腳步一頓,眉峰下意識地蹙起。
他剛從一場冗長的跨國會議中抽身,眉宇間還帶著未散的冷峻與疲憊。他微微側身,
銳利的目光掃向肇事者——那個蹲在地上、穿著小恐龍衣服、正仰著小臉看他的小男孩。
四目相對。剎那間,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喧囂的人聲、廣播聲瞬間退潮般遠去。
厲廷洲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張小臉上。烏黑的頭發(fā)有些微卷,軟軟地貼在額前。皮膚白皙,
鼻梁挺翹,嘴唇是健康的粉紅色。而最讓厲廷洲心神劇震的,是那雙眼睛——大而明亮,
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純粹的黑,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此刻驚愕萬分的臉。那雙眼睛,
幾乎和他自己兒時的照片……一模一樣!一種近乎荒謬的熟悉感,
伴隨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血脈相連的悸動,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深邃的眼眸死死鎖住那個小小的身影,
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震驚與難以置信。小宇宙眨了眨他那雙酷似厲廷洲的大眼睛,
絲毫沒有闖禍的自覺,反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厲廷洲腳邊那個被他踩飛的魔方,
小奶音脆生生的:“叔叔,我的魔方!”厲廷洲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一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來。他近乎機械地彎下腰,
修長的手指有些微不可察地顫抖,撿起了那個小小的魔方。冰涼的塑料觸感讓他稍微回神。
就在這時,一個焦急又帶著喘息的女聲由遠及近,
清晰地穿透了厲廷洲耳中的嗡鳴:“小宇宙!跟你說過多少次,機場人多,不能亂跑!
”這個聲音……厲廷洲猛地抬頭,循聲望去。洶涌的人潮仿佛自動向兩邊分開。
時雨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視線。她穿著一件剪裁利落的煙灰色風衣,
長發(fā)隨意地綰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比起五年前,她清瘦了些,
眉宇間褪去了曾經的溫順與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淀后的沉靜和疏離。那雙眼睛,
依舊清澈,卻像蒙上了一層薄冰,清冷而遙遠。她快步走來,
目光先是擔憂地落在蹲在地上的兒子身上,然后才順著兒子指的方向,抬起了眼。目光相接。
時雨臉上的焦急瞬間凝固,如同被迎面潑了一盆冰水,血色盡褪。她腳步猛地頓住,
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一株驟然遭遇風雪的植物。五年時光,一千八百多個日夜,
本以為早已筑起銅墻鐵壁的心防,在這一刻被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輕易地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塵封的痛楚、屈辱、絕望……那些她以為已經掩埋好的情緒,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將她淹沒。機場喧囂的聲浪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只剩下三人之間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厲廷洲的目光死死釘在時雨臉上,
震驚、審視、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強烈壓抑的復雜情緒在眼底翻涌。
他握著那個小小魔方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小宇宙完全沒察覺到兩個大人之間洶涌的暗流,他見媽媽來了,立刻從地上爬起來,
像只小企鵝一樣撲過去抱住時雨的腿,仰著小臉,指著厲廷洲,聲音響亮地告狀:“媽媽!
是這個叔叔!他踩飛了我的魔方!還擋著路!”奶聲奶氣的指控,像一根尖銳的針,
瞬間刺破了這詭異的僵局。厲廷洲像是被這句話猛地驚醒。他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邁開長腿,一步就跨到了時雨面前。
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將她和她腿邊的孩子籠罩其中。
他無視了那個小不點的指控,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攫住時雨瞬間蒼白的臉,
聲音因為極力壓抑某種洶涌的情緒而顯得異常沙啞低沉,一字一頓,
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這孩子……是誰的?
”他的視線死死釘在小宇宙那張與自己酷似的臉上,
仿佛要從那張稚嫩的面孔中找出確鑿的答案,
又像是在逼迫時雨親口承認那個呼之欲出的、足以打敗他所有認知的真相。
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時雨下意識地將小宇宙往自己身后護了護,指尖冰涼。
她強迫自己迎上厲廷洲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著,
卻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和冷漠:“厲先生,
這與你無關?!薄芭c我無關?”厲廷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薄唇勾起一抹極其冷冽的弧度,眼神卻愈發(fā)銳利逼人,幾乎要將她刺穿,“時雨,你看著我!
你看著他的臉!你告訴我,這和我無關?!”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被愚弄的狂怒和難以置信的痛楚,引得周圍零星幾個路過的旅客投來好奇的目光。
小宇宙被這突如其來的低吼嚇到了,抱著媽媽腿的小手緊了緊,
烏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間蒙上了一層水汽。但他沒有哭,只是扁了扁小嘴,勇敢地仰起小臉,
看著眼前這個兇巴巴的高大男人,脆生生地反駁道:“叔叔,你擋著我找爸爸啦!
”“找爸爸?”厲廷洲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擊中,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他倏地低頭,
目光如炬地鎖住那個小小的、勇敢的身影,眼底的驚濤駭浪幾乎要噴薄而出。他猛地蹲下身,
視線幾乎與男孩平齊,聲音因為巨大的沖擊而微微發(fā)顫,
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求證:“你叫什么名字?告訴叔叔!
”小宇宙被男人突然湊近的、極具壓迫感的臉嚇得更往后縮了縮,小手緊緊攥著媽媽的褲腿,
但還是梗著小脖子,清晰地回答:“我叫時星野!小名叫小宇宙!”他頓了頓,
小大人似的強調,“是宇宙很大很大的那個宇宙!我媽媽說了,
我爸爸就在宇宙里開著大火箭,很快就來接我們啦!
”時星野……時星野……厲廷洲的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片驚雷,轟然作響。
時雨的孩子……姓時……星野……他猛地抬頭,目光再次死死攫住時雨,
里面翻涌著震驚、狂怒、被欺騙的痛楚,
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近乎絕望的恐慌。“時雨!”他低吼出聲,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你告訴我!他到底……”“厲廷洲!”時雨猛地打斷他,
聲音不大,卻異常冰冷,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如同五年前那個扔下戒指的夜晚。
她將兒子更緊地護在身后,像一只豎起全身尖刺保護幼崽的母獸,眼神里淬著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