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蘇慕笙是在一片刺骨清冷的雪松香氣里醒來。
意識混沌,她以為自己已墜入地獄。
“醒了?”聞嶼舟低沉的聲音傳來。
他坐在沙發(fā)里,西裝下肌肉緊繃,雙眼布滿血絲,壓抑著滔天怒火。
他幾步走到床邊,那雙桃花眼里,滿是后怕與心疼。
蘇慕笙喉嚨像被烈火灼燒。
她想摸小腹,卻發(fā)現(xiàn)手臂被繃帶妥善固定。
她嗓音嘶啞,顫抖著吐出:“......謝謝。”
聞嶼舟猛地將水杯砸在床頭柜上,一聲低吼如雷貫耳。
“謝什么謝!”他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蘇慕笙,你是不是傻?!被人欺負成這樣,還他媽跟我說謝謝?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在飛機上了!”
她沉默著。長睫低垂,眼底一片死寂,深不見底。
“蘇慕笙已經(jīng)死了?!彼p聲,字字冰冷如刀,帶著一種靈魂被抽離的死寂。
窗外一聲刺耳鳴笛。
蘇慕笙身體猛地僵硬,仿佛被瞬間抽空了所有靈魂。
她本能地撲向床底,身體蜷縮,劇烈顫抖。
破碎的嗚咽聲,從她喉嚨深處逸出,被極致的恐懼穿透。
聞嶼舟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他單膝跪地,半跪在床邊。
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安撫與堅定:“慕笙,別怕?!?/p>
“我在這里。”
蘇慕笙緩緩抬起頭。
那張沾著灰的臉,空洞得嚇人。
她像耗盡了所有生命力般,搖頭,拒絕。
“沒用的......”
聞嶼舟猛地俯身,捏住她下巴。
桃花眼上挑,張揚而篤定。
“怎么沒用?”他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在這里?!?/p>
“不就是,給你用的?”
他立刻撥通助理電話,聲音冷得像冰刀:
“去查!這三年,裴涼城對她都做過些什么!”
她按住他的手,聲音暗?。?/p>
“聞嶼舟,你聽過被按進污水的馬桶聲嗎?”
她瞳孔死寂,像一片死寂的廢墟。
“咕嚕......血腥混著排泄物。我清醒地看著自己,被踩入泥?!?/p>
“比狗還賤?!?/p>
她走到窗邊,扭曲的影子在晨光中拉長。
猛地扯開病號服,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
青紫的掐痕。圓形燙傷。密密麻麻,沿著肩頸蔓延。
她顫聲,凄厲地笑著:
“他知我愛他勝過生命?!?/p>
“用我的命取悅新歡”
聞嶼舟目眥盡裂,雙眸瞬間猩紅如血。
他猛地將她死死扣入懷中。她無聲劇顫。
他撥開她汗?jié)竦乃榘l(fā),滿目痛惜。
“慕笙,你想怎么辦呢?”
蘇慕笙笑得凄厲。
“我要讓他,跪在我腳下。求我?!?/p>
聞嶼舟看著她的面容,
“好,我會讓裴涼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蘇慕笙眼中死灰散去。
她猛地揪住他領(lǐng)帶,嗓音嘶啞:“聞嶼舟,吻我?!?/p>
聞嶼舟笑了。桃花眼水光閃爍,帶著深沉的悔意。
“慕笙,我后悔了。”他低喃,聲音帶著濃烈而壓抑的悔意。
“后悔當初沒搶你。放你去到他身邊?!?/p>
他大手扣住她后腦,將她用力按向自己。
雪松冷香的唇,狠狠印上。
她腦中空白,痛苦與恨意洶涌。
抱緊他,瘋狂啃咬。
聞嶼舟反客為主,吻得更深,更狠,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
十年愛意,滔天怒火,在此刻交織,徹底吞噬了所有。
絕望的深吻里,那份銷戶證明,無聲從床沿滑落。
投入壁爐,瞬間化為灰燼。
她曾以為,退讓可以換回真心。
卻溺死在背叛的泥潭。
聞嶼舟,踏火而來。
成為她,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