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餿了，發(fā)出酸臭味，我卻餓得直流口水。入秋時，我的腿開始疼，陰雨天尤其厲害，

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骨頭縫里扎。疼得厲害時，我只能抱著腿在地上打滾，

破廟里的草都被我壓平了。據(jù)說是那年冬天在破廟里凍壞的，也可能是被追債的人打斷的，

記不清了，腦子像團(tuán)漿糊，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有次我去討飯，被大戶人家的惡犬追咬，

摔在石階上，從那以后腿就越來越疼。咸亨酒店的門檻越來越高，每次跨進(jìn)去都要費好大勁，

膝蓋骨咯吱作響，像生了銹的門軸。有次阿福想扶我，被掌柜的瞪了一眼，說別沾晦氣，

阿福就趕緊縮回了手，眼里滿是歉意?！翱滓壹海€賒賬？” 掌柜的聲音里帶著不耐煩，

像是在驅(qū)趕一只礙眼的蒼蠅。他正在盤點新到的酒壇，用紅漆在壇口做記號，

見我進(jìn)來就皺起了眉頭。我扶著柜臺喘氣，膝蓋骨咯吱作響，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汗珠滴在柜臺上，暈開一小片水漬，我趕緊用袖子去擦，卻越擦越臟?！白詈笠淮?，

” 我保證道，指尖摳著柜臺的木紋，那里的木頭早就被無數(shù)人摳得坑坑洼洼，

“我?guī)腿顺瓡芸炀陀绣X?！?、我前幾天在街上看見布告欄貼著招抄寫員的告示，

想去試試，卻被守衛(wèi)攔在了外面，說我穿得太破爛。其實沒人再找我抄書了。

那些曾經(jīng)求我寫字的人家，如今見了我都繞著走，像是怕沾染上什么晦氣。

有戶人家的孩子要做滿月，我想幫忙寫喜帖，他們卻說已經(jīng)請了秀才老爺，字更好看。

新出的活字印刷術(shù)很快，字跡方方正正，比我歪歪扭扭的好看多了，價錢還便宜。

書坊的掌柜說，印一本書比抄一本書省一半的錢，還不容易出錯。只有在咸亨酒店，

還有人愿意聽我說 “茴” 字的四種寫法，盡管他們只是為了取笑。每次我說的時候，

都能看到他們眼里的笑意，那笑意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冬至那天特別冷，

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著臉，割得生疼。我裹緊了破爛的長衫，還是凍得直哆嗦，

牙齒不停地打顫，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嘴唇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