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qū)醫(yī)院的走廊時鐘指向凌晨三點,沈清寧在值班室來回踱步。周淮安已經離開七個小時,
沒有任何消息。她第五次拿起電話,又放下——打給誰呢?這是秘密行動,沒人能給她答案。
窗外,夏夜的悶熱裹挾著蟬鳴涌進來,白大褂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
沈清寧解開領口的兩顆紐扣,
突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藥草香——是周淮安常用的那種安神茶的氣息。這不可能,
他根本不在這里..."沈醫(yī)生!"護士小張慌慌張張推開門,"急診室剛接到電話,
西區(qū)老倉庫有人受重傷,說是...說是找您的!"沈清寧的心跳驟然加速,
抓起急救箱就往外沖。夜色如墨,吉普車在坑洼的路面上顛簸,她死死抓住車門把手,
指甲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西區(qū)老倉庫是上世紀遺留下來的磚房,黑黢黢地立在荒地中央。
車還沒停穩(wěn),沈清寧就跳了下去,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面而來。"人在哪?"她厲聲問道。
陰影里走出一個穿便裝的男人,沈清寧認出是周淮安的舊部李參謀。他臉色慘白,
右臂不自然地垂著:"沈醫(yī)生...團長不讓通知您,但他情況不好...""帶路!
"倉庫內部比想象的大,昏暗的手電光下,沈清寧看到地上拖曳的血跡,
一直延伸到地下室入口。越往下走,那股熟悉的藥草氣息越濃,混合著血腥味,
讓她的胃部絞緊。地下室角落里,周淮安靠墻坐著,頭無力地垂向一側。
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沈清寧也能看出他的軍裝已經被血浸透,臉色灰白得像個死人。
"淮安!"她跪在他身邊,急救箱重重砸在地上。周淮安微微睜開眼睛,
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沈清寧迅速檢查傷情——右胸中彈,左腹舊傷崩裂,
失血量至少1500cc。最危險的是呼吸時右胸出現的反常運動,
說明子彈可能擊穿了肺部。"必須立刻手術!"她撕開急救包,先給傷口加壓止血,
"李參謀,準備車!""不行..."周淮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外面...有埋伏..."沈清寧這才注意到角落里還躺著一個人,穿黑衣,
胸口插著一把匕首——已經死了。地下室里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顯然這里發(fā)生過激烈搏斗。
"你拿到了什么?他們這么拼命阻止你?"她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問。周淮安艱難地抬起左手,
指向不遠處的一個鐵盒。李參謀連忙取來,里面是一盤磁帶和幾份文件。
"李衛(wèi)國...翻供錄音..."周淮安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忍受極大痛苦,
"王振國...貪污證據..."沈清寧的手微微發(fā)抖,但職業(yè)本能讓她保持冷靜。
她迅速給周淮安注射了強心劑,建立靜脈通道:"堅持住,我?guī)闳グ踩牡胤健?/p>
""來不及了..."周淮安突然咳出一口鮮血,
..磁帶...交給趙院長...文件...有你的..."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沈清寧摸向他的脈搏——快而弱,已經是休克前兆。"別說話!保存體力!"她厲聲道,
仿佛命令能戰(zhàn)勝死神。周淮安卻搖了搖頭,用盡力氣抬起手,撫上她的臉頰。他的手指冰涼,
沾著自己的血,在沈清寧臉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清寧..."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這場婚姻...是我這輩子...唯一自私的決定..."這句話像一把鈍刀,
緩慢而殘忍地剖開沈清寧的胸腔。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只能更用力地按住他流血的傷口,仿佛這樣就能堵住那些像是遺言的話語。
"我知道...知道組織安排你嫁給我時...你有多抗拒..."周淮安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瞳孔已經開始擴散,"但我...沒反對...因為我..."一陣劇烈的抽搐打斷了他。
沈清寧驚恐地看著鮮血從他口鼻涌出,這是肺靜脈破裂的征兆!"車準備好了!
"李參謀沖下樓梯,"但前門有人監(jiān)視,得從后面走!"沈清寧當機立斷,
脫下白大褂裹住周淮安:"扶他起來!你抬肩膀,我抬腿!
"兩人艱難地將周淮安搬出地下室,穿過倉庫后門。夜色掩護下,
他們跌跌撞撞地奔向停在荒草叢中的吉普車。沈清寧全程緊盯著周淮安的胸口,
生怕那微弱的起伏突然停止。上車時,周淮安已經陷入昏迷。沈清寧爬進后座,
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一手按壓胸部傷口,一手摸著他的脈搏。
每一次心跳的間隔都像永恒那么長。"去軍區(qū)醫(yī)院后門!"她對李參謀喊道,
"我給趙院長打過招呼了!"車子在顛簸的路上飛馳,沈清寧俯身在周淮安耳邊不停說話,
既是給他聽,
住...快到了...你說過回來有話對我說的...不能食言..."吉普車一個急轉彎,
周淮安的身體滑向一側。沈清寧扶住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