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瘋了似的抽打著車窗，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悶響。車內(nèi)，林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又一個招聘APP刺眼的紅叉彈了出來——“很抱歉，該職位已招滿”。冰冷的絕望感順著脊椎爬升，剛畢業(yè)的熱乎氣兒還沒散盡，現(xiàn)實已把她拍進了泥里。手機又震，房東催租的短信像個索命鬼準時出現(xiàn)：“小林，下月房租該交了！”
“曉曉，聽我的，先注冊個網(wǎng)約車頂頂唄？”閨蜜李薇的聲音從手機免提里傳出，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勸慰，“總比干耗著強??！”
林曉沒吭聲，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冰冷的手機邊緣，指甲泛白。胃里一陣陣抽搐，副駕駛座上那半袋干巴巴的面包，是她今天唯一的“戰(zhàn)利品”。窗外一道慘白閃電劈開墨黑的天空，短暫照亮了她毫無血色的臉。那光芒，像最后的警告，也像劈開通路的利刃。她猛地吸了一口氣，混雜著車內(nèi)霉味和廉價香薰的空氣嗆得她咳嗽起來。不管了！她狠狠點開那個綠色的司機端APP。
“叮咚！”
幾乎是同時，系統(tǒng)派單的提示音尖銳地刺破了雨聲的轟鳴。最后一單。目的地顯示在城西一個她從沒聽過的地名——“棲云居”。她用力搓了把臉，想把滿身的疲憊和沮喪都搓掉，指尖卻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顫。踩下油門，這輛二手的小破車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呻吟，掙扎著沖入傾盆的雨幕里。雨刮器徒勞地瘋狂左右擺動，前方的路在混沌的水簾中時隱時現(xiàn)，模糊一片。
不知開了多久，導航里那個機械的女聲突然拐了個怪異的調(diào)子：“前方路口，請右轉(zhuǎn)，進入梧桐道?！?/p>
林曉下意識跟著轉(zhuǎn)，車輪碾過濕透的落葉，發(fā)出“沙沙”的哀鳴。路兩旁的景象陡然變了。不再是熟悉的、擠擠挨挨的居民樓和喧鬧的店鋪招牌。取而代之的，是兩排高大得近乎遮天蔽日的梧桐樹，沉默地矗立在寬闊寂靜的道路兩旁，像兩列森嚴的衛(wèi)兵。路燈的光被繁茂的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投下濃重而怪異的陰影。路盡頭，深色的雕花鐵門在雨夜中勾勒出龐大而沉默的輪廓，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森嚴。
車里安靜得可怕，只有雨聲和引擎低沉的喘息。
“師傅，”一個低沉平穩(wěn)的男聲毫無預兆地從后座響起，像一塊冰投入死水，“開錯路了吧？”
這聲音如同驚雷！林曉嚇得渾身一激靈，方向盤猛地在她手里打滑！車輪在濕透的路面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完全失控。小破車像匹脫韁的野馬，車頭狠狠撞向了道路盡頭那扇緊閉的、泛著冷硬金屬光澤的雕花大鐵門！
“砰——！”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世界仿佛瞬間凝固，只剩下雨水冰冷地拍打車身的聲音，和她自己狂亂的心跳在耳邊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