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無數(shù)根淬了毒的鋼針,穿透墨色的夜幕,狠狠扎進(jìn)大地。車窗玻璃上,
雨刷瘋狂地左右搖擺,卻始終刮不凈那傾瀉而下的水簾。視線所及,
只有一片混沌模糊的光暈在晃動,如同溺斃者眼中最后殘存的世界倒影。
林晚死死攥著方向盤,指關(guān)節(jié)繃得發(fā)白,幾乎要嵌進(jìn)硬塑里。
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發(fā)出瀕死的尖嘯,每一次微小的方向修正都耗盡她全身的力氣。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收縮都牽扯著尖銳的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額角的冷汗混著冰涼的雨水滑落,刺得眼角生疼。她不能出事。絕對不能。一個小小的生命,
正蜷縮在她身體深處最安全的地方,脆弱得如同初綻的花蕾。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細(xì)微的、令人心碎的搏動,隔著血肉,微弱地傳遞著對生的渴望。
“寶寶…堅持住…”破碎的聲音從她咬緊的牙關(guān)里溢出,帶著血腥的鐵銹味。
就在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視野邊緣,兩道刺目的白光如同地獄探出的獠牙,
毫無預(yù)兆地撕裂了雨幕,帶著毀滅一切的狂暴氣勢,狠狠撞了過來!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金屬扭曲的刺耳呻吟。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視野被無數(shù)碎裂的光斑和飛濺的玻璃碎片填滿。巨大的沖擊力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她的胸口,
五臟六腑瞬間移位。安全帶猛地勒緊,肋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劇痛瞬間炸開,
淹沒了所有意識。黑暗,冰冷而粘稠的黑暗,像沉重的潮水,瞬間將她吞沒。
最后殘存的感官里,只有身體深處傳來的一陣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
以及一股無法遏制的、洶涌而出的溫?zé)崤鳎杆俾娱_來,浸透了冰冷的衣料。
那是生命流逝的聲音。徹底失去意識前,
一絲模糊的念頭滑過——寶寶……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濃烈得仿佛要滲入骨髓,
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著這種冰冷的、死亡的氣息。林晚感覺自己像沉在冰冷的海底,
意識被巨大的水壓碾得支離破碎,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沉重的疼痛無情地拖拽回去。
耳邊是遙遠(yuǎn)的、嗡嗡的回響,夾雜著儀器單調(diào)而規(guī)律的滴答聲,像是死神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才勉強(qiáng)掀開一條縫隙。
慘白的光線刺得眼球生疼。模糊的視野里,只看到一片晃動的、刺眼的白——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墻壁,還有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影在晃動?!靶蚜?!血壓回升了!快,通知沈先生!
”護(hù)士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傳來,帶著一種失真的尖銳。腳步聲急促地靠近床邊,
帶著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氣場,如同烏云壓境。即使意識模糊,
林晚也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冰冷的、帶著巨大壓迫感的氣息籠罩下來。
一個高大的輪廓在模糊的視野邊緣凝聚。線條冷硬的下頜,緊抿的薄唇,
挺直的鼻梁…即使視線模糊不清,那刻入骨髓的輪廓也足以讓她瞬間認(rèn)出。沈聿珩。
他站在床邊,逆著頂燈的光,面容大部分隱在陰影里,只有那雙眼睛,隔著渾濁的視線,
依然能感受到那穿透一切的、帶著審視和寒意的目光。如同冰錐,刺穿她殘存的意識。
她想開口,喉嚨卻像是被砂紙磨過,干澀灼痛,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體深處,
那陣熟悉的、尖銳的空茫感再次襲來,帶著滅頂?shù)慕^望。
寶寶…她的寶寶…巨大的悲痛和虛弱的身體讓她眼前一黑,幾乎又要昏厥過去。就在這時,
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指骨堅硬,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疼痛讓她渙散的精神猛地一激靈?!傲滞?。”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許久未曾開口,
帶著一種奇異的、壓抑的緊繃感,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心上,“你最好祈禱,
你和那個野種都沒事?!币胺N……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jìn)她心窩最柔軟的地方,
瞬間絞碎了殘存的希冀和溫度。原來,他一直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原來,在他眼里,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個“野種”。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被他攥住的手腕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比失血帶來的寒冷更甚。她猛地閉上眼,滾燙的淚水卻倔強(qiáng)地沖破眼瞼的束縛,
無聲地滑落鬢角,沒入冰冷的枕套。那只攥著她的冰冷大手,
似乎因這滾燙的淚水微微頓了一下。但那停頓短暫得如同幻覺,緊接著,
是更深的寒意透過皮膚傳來。“否則,”沈聿珩的聲音壓得更低,
每一個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冷意,清晰無比地灌入她嗡嗡作響的耳膜,“你這條命,
我既然能給你,就能收回來?!薄迥陼r光,足以讓一座城市徹底改頭換面,
也能讓一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學(xué)會在廢墟之上重建堡壘。林晚拖著有些磨損的行李箱,
站在熙熙攘攘的機(jī)場到達(dá)廳出口。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幕墻傾瀉下來,帶著暖意,
卻驅(qū)不散她心底那層積年的寒意。她下意識地緊了緊牽著兒子的手,
那溫軟的小手是她這五年唯一的錨點(diǎn),唯一的真實(shí)?!皨寢?,”歲歲仰起小臉,
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喧囂的城市,“這里好多人哦!
比我們住的地方多好多好多!”他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孩子特有的無憂無慮,
瞬間引來幾道溫和的目光。林晚的心卻猛地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側(cè)身一步,
試圖將兒子小小的身體擋在自己身后,隔絕那些可能的窺探視線。
歲歲長得太像他了…尤其是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
專注看人時那種洞悉一切般的沉靜,幾乎就是那個男人的翻版?!笆前。硕?,
所以歲歲要抓緊媽媽的手,千萬不能松開?!彼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磔p松自然,
俯身替兒子整理了一下帽檐,順勢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間,
一股冰冷而強(qiáng)大的壓迫感毫無預(yù)兆地襲來,如同無形的寒潮瞬間凍結(jié)了周圍的空氣。
心臟驟然停跳一拍,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僵在原地,甚至連呼吸都忘了。前方,
洶涌的人潮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劈開,自動向兩側(cè)分開一條通道。沈聿珩就站在那里。
五年時光,非但未曾磨去他身上的棱角,反而淬煉得更加鋒銳逼人。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冷硬線條。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
姿態(tài)看似隨意,周身卻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場。深邃的目光穿透人群,
精準(zhǔn)地、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臉上,像兩道實(shí)質(zhì)的冰錐,
帶著洞穿一切的審視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暴戾。他一步步走過來,
锃亮的皮鞋踏在光潔的地磚上,發(fā)出清晰而沉重的叩響,
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晚緊繃到極致的心弦上。他無視了周圍的一切,視線死死鎖住她,然后,
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移向她身旁的歲歲。歲歲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
小小的身體瑟縮了一下,本能地更緊地抱住了林晚的腿,
只露出一雙清澈又帶著怯意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氣勢駭人的陌生人。
沈聿珩的腳步,在距離他們兩步遠(yuǎn)的地方停住。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在歲歲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上來回逡巡,從飽滿的額頭,到挺直的鼻梁,
再到那微微抿起的、和他如出一轍的唇線。機(jī)場大廳的喧囂仿佛瞬間被抽離,
只剩下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死寂。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終于,他扯動了一下嘴角,
那弧度冰冷刺骨,沒有絲毫溫度。低沉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清晰地砸在林晚耳膜上,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凌:“林晚,”他嗤笑一聲,
目光重新釘回她慘白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種被冒犯的暴怒,“五年不見,
出息了。敢偷生我的種?”“偷生我的種?”五個字,像五把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林晚的心上,瞬間烙下屈辱的印記。周圍投來的目光瞬間變得復(fù)雜而刺人,
如同無數(shù)根細(xì)針扎在皮膚上。她清晰地看到沈聿珩身后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助理臉上,
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血液“嗡”的一聲沖上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她下意識地將歲歲更緊地護(hù)在身后,小小的身體因她的緊繃而微微顫抖。
“沈聿珩,”林晚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像砂紙摩擦,
卻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不顧一切的尖銳,“你嘴巴放干凈點(diǎn)!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沒有任何關(guān)系?”沈聿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冰冷的嗤笑聲更大了,
帶著一種殘忍的玩味。他微微俯身,那張英俊卻寫滿冷酷的臉逼近林晚,
逼人的氣勢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他銳利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
再次鎖住歲歲那張寫滿驚恐的小臉,“那你告訴我,他這張臉,是照著誰長的?嗯?
”他伸出手指,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似乎想觸碰歲歲的臉頰?!皠e碰他!
”林晚猛地?fù)]手打開他的手指,動作快得自己都心驚。指尖觸到他冰冷堅硬的指骨,
那觸感讓她胃里一陣翻騰。沈聿珩的手停在半空,眸色瞬間沉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
翻涌著危險的墨色??諝饩o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fā)?!昂芎谩!彼従徶逼鹕恚?/p>
聲音冷得像冰封千年的寒潭,“嘴硬是吧?林晚,你大概忘了,我沈聿珩,
最討厭被人當(dāng)傻子耍?!彼偷貍?cè)過頭,對著身后那個金絲眼鏡助理,聲音斬釘截鐵,
不容置疑:“張承!立刻!帶他們?nèi)メt(yī)院!我要一份DNA親子鑒定報告!現(xiàn)在!立刻!
馬上!”“是,沈總!”助理張承立刻應(yīng)聲,動作利落地拿出手機(jī)撥打電話,同時上前一步,
帶著公式化的冷漠和隱隱的脅迫感,“林小姐,請吧,車就在外面。”“我不去!
”林晚猛地后退一步,將歲歲緊緊摟在懷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你沒有權(quán)利這么做!
”“權(quán)利?”沈聿珩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荒謬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眼神卻冰冷得沒有絲毫笑意,“林晚,五年前你簽下離婚協(xié)議,拿走那筆錢的時候,
就該想到今天!帶走!”最后兩個字,是對張承下的命令,帶著上位者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張承不再廢話,眼神示意,旁邊兩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地“請”住了林晚。他們的動作看似客氣,實(shí)則蘊(yùn)含著不容掙脫的力道。
歲歲被這陣勢嚇壞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臉憋得通紅?!皨寢專寢?!壞人!
放開我媽媽!”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曠的接機(jī)口回蕩,像一把鈍刀,
反復(fù)切割著林晚的心臟?!皻q歲別怕!媽媽在!媽媽在!”林晚心如刀絞,拼命掙扎,
卻如同蚍蜉撼樹,只能徒勞地看著兒子小小的身體被另一個保鏢強(qiáng)行抱起,離她越來越遠(yuǎn)。
混亂中,她絕望地看向沈聿珩。他站在幾步開外,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如同高高在上的審判者。陽光穿過巨大的玻璃幕墻,落在他線條冷硬的側(cè)臉上,
卻無法融化他眼底一絲一毫的寒冰。那眼神,只有冰冷的探究和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
林晚的心,徹底沉入了冰窟。五年了,他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沈聿珩,從未改變。而這一次,
他瞄準(zhǔn)的,是她用生命保護(hù)的孩子。冰冷的無菌取血室里,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歲歲被強(qiáng)行按在椅子上,小小的身體因?yàn)榭謶侄鴦×业仡澏叮薜脦缀醣尺^氣去。
他拼命地扭動著,伸出小手朝著門口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哭喊:“媽媽!我要媽媽!壞蛋!
放開我!”林晚被兩個保鏢死死地按在走廊冰涼的墻壁上,臉頰緊貼著冰冷的瓷磚,
刺骨的寒意透過皮膚直抵心臟。她目眥欲裂,
看著穿著白大褂的護(hù)士拿著尖銳的采血針走向歲歲。“不要!別碰他!沈聿珩!你混蛋!
你放開我兒子!”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因?yàn)闃O度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調(diào),
眼淚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手腕被保鏢鐵鉗般的手攥得生疼,骨頭似乎都在呻吟,
但她感覺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隔離室內(nèi)兒子那絕望的哭聲占據(jù)。“媽媽!媽媽救我!疼!
好疼??!”當(dāng)針尖刺入歲歲細(xì)嫩皮膚的那一刻,孩子的哭聲陡然拔高,
充滿了真實(shí)的痛楚和巨大的恐懼。那哭聲像淬了毒的鋼針,狠狠扎進(jìn)林晚的耳膜,
刺穿她的心臟。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她眼前陣陣發(fā)黑,
身體因?yàn)闃O致的憤怒和無力而劇烈地顫抖。她猛地扭頭,
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幾步之外、倚著墻壁、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切的沈聿珩。“沈聿珩!
”她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泣血的詛咒,“你會有報應(yīng)的!你不得好死!
”沈聿珩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她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又漠然地移回隔離室內(nèi)正在掙扎哭泣的歲歲身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種令人心寒的平靜。他甚至抬手,
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貴西裝的袖口,仿佛眼前這場因他而起的、撕心裂肺的慘劇,
只是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鬧劇?!皥髴?yīng)?”他薄唇微啟,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蓋過了孩子的哭聲和林晚的詛咒,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冷酷,“林晚,等結(jié)果出來,
看看究竟是誰該遭報應(yīng)。”漫長的等待如同鈍刀割肉。
林晚抱著終于止住哭泣、卻依舊在她懷里時不時抽噎的歲歲,
坐在醫(yī)院VIP休息室冰冷的長椅上。孩子哭累了,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緊緊依偎著她,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林晚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反復(fù)揉捏,
又酸又痛,每一次兒子的抽噎都讓她渾身緊繃。她輕輕拍著歲歲的背,
目光卻死死盯著休息室那扇厚重的、緊閉的橡木門。門后,是沈聿珩和他的助理張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般漫長。她不知道那張薄薄的紙片會帶來什么,
是徹底的毀滅,還是…一絲渺茫的轉(zhuǎn)機(jī)?不,沈聿珩不會放過她的。她攥緊了手指,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斑菄}。”門鎖輕響,打破了死寂。橡木門被推開。
沈聿珩高大的身影率先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天空,
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讓休息室的溫度驟降。他手里捏著一份折疊的紙張,
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Χ撼錾涞那喟咨?。林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抱著歲歲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歲歲似乎也感覺到了那股可怕的低氣壓,
小身子害怕地往她懷里縮了縮。沈聿珩的腳步停在林晚面前,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林晚從未見過的、近乎狂暴的怒意和一種…被徹底愚弄后的狂躁。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極力壓制著什么?!傲滞怼!彼穆曇舻统辽硢。?/p>
像是砂紙磨過粗糲的巖石,每一個字都帶著淬火的恨意。他猛地?fù)P手,
那份報告被他像丟棄垃圾一樣,狠狠摔在林晚腳邊的地板上。紙張散開,
發(fā)出刺耳的“嘩啦”聲。林晚的視線下意識地追隨著那份報告。白色的紙張上,
黑色的印刷體冰冷而清晰,如同死神的宣判。她的目光死死釘在結(jié)論欄那一行字上,
瞳孔驟然收縮——【依據(jù)DNA分析結(jié)果,
排除沈聿珩(父)與林歲(子)之間存在生物學(xué)親子關(guān)系。
】排除……生物學(xué)親子關(guān)系……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
留下灼痛的空洞。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凍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抱著歲歲的手臂一軟,幾乎要抱不住孩子。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外。怎么會…明明是…“呵…”沈聿珩的冷笑聲如同毒蛇的嘶鳴,
鉆入她一片混沌的大腦,“無血緣關(guān)系?林晚,你真是好手段!”他猛地俯身,
一只冰冷的大手如同鐵鉗,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狠狠扼住了林晚纖細(xì)的脖頸!“呃!
”窒息感瞬間襲來,氣管被擠壓,肺部瘋狂地渴求著空氣。林晚的臉?biāo)查g漲紅,被迫仰起頭,
對上了沈聿珩那雙燃燒著暴怒和瘋狂的眼睛,里面是她從未見過的、令人膽寒的赤紅。
“偷生我的種?”他逼近她的臉,灼熱的、帶著血腥味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
聲音如同地獄刮來的陰風(fēng),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你連編個像樣的謊言騙我,
都他媽的懶得認(rèn)真了是不是?!”“五年前,你拿著我的錢,轉(zhuǎn)頭就懷了哪個野男人的孽種?
嗯?還讓他頂著這張臉來惡心我?!”他的手指越收越緊,林晚眼前陣陣發(fā)黑,
視線開始模糊,只能看到他因暴怒而扭曲的俊臉和那雙噬人的眼睛?!罢f!他是誰的?!
那個野男人是誰?!”他瘋狂地嘶吼著,理智似乎已經(jīng)被怒火徹底焚毀。
“放…放開…我媽媽…”懷里,被這恐怖一幕嚇呆的歲歲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小拳頭帶著哭腔,
徒勞地捶打著沈聿珩扼住林晚的那條手臂,“壞蛋!放開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