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紅燭搖曳,映著他穿著軍裝的挺拔身姿和能凍死人的臉。他叫顧長風,
是北平軍區(qū)最年輕有為的團長,也是我剛過門的丈夫。上一世,他對我冷淡疏離,
我懦弱卑微,最終眼睜睜看著他在一場意外中犧牲,家族也隨之傾覆。
如今我?guī)е笆劳暾挠洃浿厣鷼w來,看著他襯衫紐扣上那根即將崩斷的線,我知道,
一切都還來得及。這一次,我不僅要救他,還要讓他心甘情愿地躺回我身邊,
做我一個人的“人間兵器”。01新婚夜,高冷軍官老公冰冷地丟下一句“我們分房睡”。
我卻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堅硬的肌肉里,“不行,你今晚會死!
”顧長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用力想甩開我,
聲音里滿是厭惡與不耐:“林晚秋,別在這給我裝神弄鬼,這套在鄉(xiāng)下管用,
在部隊大院里不管用!”我叫林晚秋,一個來自鄉(xiāng)下的姑娘,靠著父輩的約定,
嫁給了北平城里家世顯赫的顧長風。所有人都說我攀了高枝,卻沒人知道,再過三個小時,
這位天之驕子就會在返回營地的途中,因一場突發(fā)的山體滑坡而犧牲。上一世,
我就是因為膽小懦弱,不敢忤逆他,眼睜睜看著他深夜冒雨歸隊,從此天人永隔。
“我沒有裝神弄鬼!”我急得眼淚在打轉(zhuǎn),卻不敢讓他看出我的異樣,只能拼命找著借口,
“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夢見你出事了,求你了,今晚別走好不好?過了今晚,
明天我隨你怎么樣都行!”“荒唐!”顧長風眉頭緊鎖,英俊的臉上滿是嘲諷。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指針已經(jīng)指向九點?!傲滞砬?,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這場婚姻是怎么來的,你我心知肚明。別指望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引起我的注意。”他說著,
毫不留情地掰開我的手指。我心一橫,知道尋常的法子留不住他,只能下猛藥。
就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我猛地從身后抱住他精壯的腰,臉頰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
聲音帶著哭腔,卻吐字清晰:“東南方,五公里,盤山路,轉(zhuǎn)角那棵歪脖子松樹!
你敢說你每次路過那里,車輪不會因為打滑而顛簸一下嗎?”顧長風的身體猛然一僵。
他轉(zhuǎn)過頭,眼神銳利如鷹,死死地盯著我:“你怎么知道?
”那個地方是他的車隊返回營地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一個極小的隱患點,
只有他和他的司機兵知道。因為不影響大局,一直沒來得及上報修繕。
我一個剛從鄉(xiāng)下來的丫頭,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精確?我賭對了!我趁熱打鐵,
繼續(xù)用前世的記憶沖擊他的認知:“那棵樹下的土早就松了,今晚有雨,雨水一泡,
肯定會塌!你們的車隊剛好會從下面過!”我的語氣急切而肯定,
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砸進顧長風的心里。他眼中的譏諷和不耐漸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審視和驚疑。他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久到我以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如果我今晚沒事,林晚秋,你知道后果。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動搖?!叭绻艺f的是真的呢?”我仰起頭,
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你只要多等兩個小時,等雨停了再走,就兩個小時!
”顧長風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映著我孤注一擲的臉。
他有一個習慣,每次執(zhí)行任務前,都會將自己的配槍反復擦拭,直到锃亮。此刻,
我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槍套,以及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拇指的動作。
這是他內(nèi)心極度掙扎的表現(xiàn)。終于,他松開了緊皺的眉頭,做出了決定。“好,就兩個小時。
”他沒有回房,而是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
拿起桌上的一份《解放軍報》看了起來,仿佛在用這種方式監(jiān)督我。我松了口氣,
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靠在門框上。窗外,風聲漸起,很快,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
匯成雨幕。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子里的氣氛壓抑得可怕。大約在十一點半,
窗外的雨勢達到頂峰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通訊員小李披著雨衣,
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恐懼?!皥F長!不好了!”他聲音都在發(fā)抖,
“您……您讓我們提前去探路的那段山路……塌了!整片山都塌下來了!
要是……要是我們車隊按時出發(fā),現(xiàn)在肯定全被埋在下面了!”轟的一聲,
顧長風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里的報紙飄然落地。他沒有理會驚魂未定的小李,
而是轉(zhuǎn)過身,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極其復雜的眼神,死死地看向我。那眼神里有震驚,
有后怕,有探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我贏了這場豪賭,
卻也徹底將自己推到了一個無法解釋的境地。我該如何向他解釋,我這未卜先知的能力?
02“你怎么知道的?”顧長風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挺拔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將我籠罩。
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軍人特有的凜冽氣息,
這味道曾是我前世午夜夢回時最深的眷戀和痛苦?!拔摇揖褪亲隽藗€噩夢,
夢特別真……”我垂下眼,只能繼續(xù)用那個蹩腳的借口,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柏瑝??
”顧長風冷笑一聲,顯然一個字都不信,“林晚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精確到地點,
精確到那棵歪脖子樹,你管這個叫噩夢?”他突然伸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
強迫我抬頭與他對視。他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有力,帶著薄薄的槍繭,硌得我生疼?!罢f,
你到底是誰?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從里到外剖開。
我知道,我今晚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徹底超出了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的范疇。在這個年代,
任何一點“不科學”的苗頭,都可能被當成特務或者別有用心的分子。我不能承認重生,
那比“裝神弄鬼”更離譜。“我沒有目的!”我吃痛地皺起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顧長風,我們是夫妻!我能有什么目的?盼著你死嗎?”“夫妻?”他嘴角的嘲諷更深了,
“一個用祖輩的恩情強行換來的名分,你覺得我會認?”他的話像一根刺,
狠狠扎進我的心里。是啊,前世的他,到死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婆婆周秀云關(guān)切的聲音:“長風,晚秋,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聽見小李在喊?
”顧長風眼神一凜,松開了手。我急忙抹了把臉,調(diào)整好情緒,搶在他前面開了門,
擠出一個笑臉:“媽,沒事。長風部隊里有點急事,雨太大了,
我們正商量著讓他明天再回去呢?!逼牌藕傻乜戳丝次覀?,又看了看站在院子里,
還一臉驚惶的通訊員小李,最終沒再多問,只是叮囑道:“雨大路滑,安全第一。
既然不走了,就早點休息吧?!闭f完,她便轉(zhuǎn)身回了房。房間里,再次只剩下我們兩人。
顧長風沒有再逼問我,但他看我的眼神,卻比之前更加深沉復雜。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暫時收起了利爪,卻在暗中觀察著獵物的一舉一動?!敖裢?,你睡床?!彼蝗婚_口,
語氣生硬。我愣了一下?!澳悴皇且址克瘑??”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徑直走到床邊,
從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扔在了靠窗的行軍床上,然后和衣躺了上去,背對著我。
這是一個監(jiān)視的姿態(tài)。我明白,從今晚起,在他徹底搞清楚我的“秘密”之前,
我別想離開他的視線范圍。也好,這正合我意。我默默地爬上那張鋪著大紅喜字的婚床,
躺在屬于他的那一側(cè),鼻尖縈繞著他枕頭上清冽的氣息。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
顧長風就起了床。他動作極輕,但我還是瞬間驚醒。他穿戴整齊,正在鏡子前整理軍容。
晨光透過窗戶,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我注意到他今天特意換了一件新的軍襯衫,
領口的風紀扣扣得一絲不茍。他從鏡子里看到我已經(jīng)醒了,
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去部隊了?!薄暗纫幌拢 蔽壹泵ο麓?,
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他,“這是我給你做的鞋墊,你腳汗重,穿著能舒服點。
”這是我熬了好幾個晚上,一針一線納出來的千層底鞋墊,
上面還用紅線繡了一個小小的“安”字。顧長風的目光落在那個“安”字上,眼神微微一動。
他沒有接,也沒有拒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我知道他還在懷疑我。
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等他走后,我才發(fā)現(xiàn),他昨晚睡過的行軍床上,
被子疊成了整整齊齊的“豆腐塊”,棱角分明。而在他的枕頭邊,放著兩個煮雞蛋。
這個年代,雞蛋是精貴東西。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接下來的幾天,顧長風沒有回家。
我從婆婆口中得知,那晚的山體滑坡事件影響很大,上面派了調(diào)查組下來,他忙得腳不沾地。
我則利用這段時間,努力扮演一個“好媳婦”的角色。我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
學著婆婆的口味做飯,還用我從鄉(xiāng)下帶來的土布,給公公婆婆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
婆婆周秀云是個面冷心熱的人,雖然嘴上不說,但看我的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
只有我的小姑子,顧長風的妹妹顧盼,一直看我不順眼。顧盼是大學生,自詡新時代女性,
最看不起我這種靠著“娃娃親”嫁進來的鄉(xiāng)下土包子。這天,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顧盼就陰陽怪氣地走了過來?!皢?,嫂子,還在忙呢?真是我們顧家的好媳婦。
”她嘴上說著好話,眼神里卻滿是鄙夷。我沒理她,繼續(xù)搓著手里的衣服。她見我不搭腔,
有些無趣,眼珠一轉(zhuǎn),突然指著我手邊的一件軍襯衫說:“哎呀,
這不是我哥最喜歡的那件襯衫嗎?領口怎么有點發(fā)黃了?嫂子,你是不是沒洗干凈???
”我心里冷笑一聲。這件襯衫,我昨天剛用皂角泡了半天,洗得干干凈凈。領口那點微黃,
是常年汗浸留下的舊漬,根本洗不掉。顧盼這是雞蛋里挑骨頭,故意找茬。
“可能是我笨手笨腳,沒洗干凈吧。”我故作委屈地低下頭。“可不是嘛。
”顧盼立刻拔高了聲調(diào),唯恐院子里的鄰居聽不見,“我哥可是團長,
穿得體面是部隊的要求。嫂子你要是連件衣服都洗不干凈,
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顧家苛待你,我哥臉上也無光??!
”她的話引來了幾個正在納涼的軍嫂的注意。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我抬起頭,
眼圈紅紅地看著她,小聲說:“小姑,對不起……我,我再重新洗一遍。
只是……只是我聽王姨說,這種舊汗?jié)n,得用一種叫‘增白皂’的洋玩意兒才能洗掉,
供銷社都買不到。我也不知道去哪兒弄……”我話音剛落,顧盼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她身上穿的那件的確良白襯衫,就白得晃眼,一看就是用好東西洗出來的。
院子里的軍嫂們都是人精,立刻看出了門道,對著顧盼指指點點起來?!鞍?,盼盼這孩子,
自己有增白皂,也不知道分嫂子一塊?!薄熬褪?,人家晚秋剛嫁過來,她這個做小姑的,
就該多幫襯著點。”顧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直跺腳,卻又發(fā)作不得,
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跑回了屋。我低下頭,繼續(xù)搓著衣服,嘴角卻微微勾起。
對付你這種小綠茶,我這個帶著21世紀宅斗劇經(jīng)驗的重生者,有的是辦法。然而,
我還沒得意多久,一個更大的麻煩就找上門來了。傍晚,顧長風回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
他帶著兩個穿著軍裝,表情嚴肅的陌生男人走進了家門。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指著我,
用一種審訊的口吻問顧長風:“顧團長,就是她,預言了那晚的山體滑坡?”我的心,
瞬間沉到了谷底。調(diào)查組,到底還是找上我了。03“是的,劉政委,就是我愛人,林晚秋。
”顧長風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擋在了我的身前,
將我與那兩道審視的目光隔開。他稱呼我為,“愛人”。我的心猛地一顫,
抬頭看向他寬闊的后背。明明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像一道堅實的堤壩,
瞬間給了我無窮的力量。那位被稱為“劉政委”的中年男人,眼神犀利,他繞過顧長風,
目光如炬地盯著我:“林晚秋同志,我們是軍區(qū)紀律調(diào)查組的。
關(guān)于七月二十八號晚上的山體滑坡事件,有些情況需要向你了解。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身后的年輕干事已經(jīng)準備上前?!暗纫幌隆!鳖欓L風再次開口,
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劉政委,我愛人只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
膽子小,沒見過什么世面。你們這么大的陣仗,會嚇到她。有什么問題,就在這里問吧。
”劉政委皺了皺眉,顯然對顧長風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顧團長,事關(guān)重大,這不合規(guī)矩。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顧長風寸步不讓,“她是我顧長風的妻子,我相信她。
如果她有任何問題,我顧長風一力承擔!”他的話擲地有聲,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下來。
婆婆和公公聞聲從屋里出來,看到這架勢,臉色也變了。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我知道,我不能再躲在顧長風身后了。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處理不好,不僅會毀了我自己,
更會連累整個顧家。我深吸一口氣,從顧長風身后走了出來,抬頭直視著劉政委,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政委同志,您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道的,
一定都告訴組織。”劉政委審視地看了我?guī)酌?,又看了一眼態(tài)度堅決的顧長風,
最終點了點頭。“好。林晚秋同志,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提前預知山體滑坡的?
不要用‘做噩夢’這種理由來搪塞我們。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科學的解釋?!眮砹?,
最核心的問題。我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重生是絕對不能說的秘密。那么,
我只能將這個“預言”嫁接在一個合理的載體上?!罢?,我……我不是預言?!蔽业拖骂^,
聲音帶著一絲怯懦和不安,“我只是……比別人懂一些……土質(zhì)和草木的知識?!薄芭叮?/p>
”劉政委顯然來了興趣,“你詳細說說。”“我從小在山里長大,我們那兒也經(jīng)常下大雨,
也塌過方。我爺爺是老獵人,他教過我,看山不是光看山,要看山上的樹,地上的草。
”我開始半真半假地編造起來,將前世從紀錄片里看到的地理知識,
和我自己的一些生活經(jīng)驗結(jié)合在一起?!澳翘煳壹捱^來,路上就覺得不對勁。咱們北方的山,
土質(zhì)偏干,可路邊有些地方的泥土,濕得能攥出水來,這說明地下水太飽和了。
而且……”我頓了頓,抬頭看向顧長風,“而且我看見,盤山路轉(zhuǎn)角那棵歪脖子松樹,
它的根……都露出來了一半。松樹的根扎得最深,連它的根都保不住土了,
說明那片山體內(nèi)部,早就被水掏空了。那天晚上風那么大,濕度又高,我估摸著,
只要一場大雨下來,肯定要出事?!蔽艺f得有條不紊,細節(jié)豐富。這些話,
一部分是我根據(jù)前世記憶的推斷,另一部分則是現(xiàn)代科學知識的降維打擊。在場的人,
包括顧長風,全都聽得愣住了。他們是軍事專家,但對于這種民間經(jīng)驗和地理知識,
顯然是知識盲區(qū)。劉政委臉上的懷疑慢慢褪去,轉(zhuǎn)為一種驚奇和思索。
他身后的年輕干事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斑@些……都是你爺爺教你的?”劉政委追問。
“是。”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爺爺說,大自然在降下災禍前,都會有預兆,
就看你看不看得懂。他還教我看了很多東西,比如什么樣的云預示著要下冰雹,
什么樣的螞蟻搬家預示著要發(fā)大水……”我故意拋出了更多的“能力”,
為我以后可能會有的“預言”做鋪墊。我不能只“預言”一次,那叫巧合。
我要讓所有人都相信,
我擁有的是一種可以被“科學解釋”的、源于實踐經(jīng)驗的特殊“技能”。這,
就是我為自己找到的護身符。劉政委和那個年輕干事對視一眼,眼神里都帶著震撼。
“顧團長,”劉政委轉(zhuǎn)向顧長風,“看來,你給我們部隊,娶回來一個寶貝?。?/p>
”他的語氣里,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審訊意味,反而多了一絲贊許。
顧長風的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但我看到,他緊繃的肩膀,悄悄放松了下來。
“她只是懂一些山里的東西,上不了臺面?!彼焐现t虛著,但眼神卻一直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融化。調(diào)查組的人很快就走了。臨走前,
劉政委還特意囑咐我,讓我把那些“看天識災”的經(jīng)驗好好整理一下,寫成材料交上去,
說不定能在部隊里推廣,減少非戰(zhàn)斗減員。一場足以毀掉我的危機,就這么被我化解了,
甚至還變成了功勞。直到他們走遠,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全被冷汗浸濕了。
“你……”顧長風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拔沂裁??”我抬頭看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是不是覺得你這個鄉(xiāng)下媳婦,還挺厲害的?”他沒有笑,只是深深地看著我,
那雙總是像古井一樣深沉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倒影?!傲滞砬铮?/p>
”他突然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而鄭重,“剛才……謝謝你。”說完,他像是有些不自在,
轉(zhuǎn)身就進了屋。我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只有我自己知道,
剛才那番滴水不漏的“科學解釋”背后,隱藏著多么驚天的秘密。而這個秘密,
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再次引爆。晚上,顧長風沒有再睡行軍床。
他洗漱過后,帶著一身清爽的水汽,徑直走到了婚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躺了下來。床很窄,
我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縫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量和堅硬的肌肉輪廓。
我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奏。“你……你怎么睡這兒了?”我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他閉著眼睛,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淡淡地回了一句:“行軍床睡得不舒服。”這個借口,
真是和他的人一樣,又硬又直。我不敢再說話,僵硬地躺著,連呼吸都放輕了。黑暗中,
我能聽到他平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就在我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靶瑝|,很合腳。
”04顧長風這句沒頭沒尾的夸獎,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開一圈圈的漣漪。
我側(cè)過頭,在昏暗的光線下,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他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均勻而綿長。
這個男人,連表達善意都這么別扭。第二天,顧長風一早就去了部隊。危機解除,
我也徹底松弛下來,開始真正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僅僅當一個受寵的“顧太太”是不夠的。
在這個風云變幻的年代,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事業(yè)和金錢,才是最可靠的。
現(xiàn)在是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風已經(jīng)吹遍大地。我知道,未來的幾十年里,
有無數(shù)的機遇在等著我。我必須抓住第一個風口。做什么好呢?我一邊琢磨,
一邊在院子里幫婆婆周秀云收拾她種的那些花草。婆婆是個愛俏的人,
院子里種滿了各種月季、茉莉。只是她似乎不太會打理,好幾盆花都長了蚜蟲,
葉子卷曲發(fā)黃。“媽,您這花是生了病,得治。”我拿起一把小剪刀,開始修剪那些病葉。
婆婆嘆了口氣:“可不是嘛。問了好幾個人,都說得去買‘敵敵畏’兌水噴。那玩意兒死貴,
味道還沖,我怕熏著院子里的孩子。”敵敵畏?我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主意。“媽,
我有辦法,不用花錢,還沒毒?!蔽疑衩氐匦α诵?。“什么辦法?”“您等著。
”我轉(zhuǎn)身跑進廚房,將昨天剩下的幾顆干辣椒和幾瓣大蒜頭搗成碎末,又找了個沒用的噴壺,
把這些東西兌上水,使勁搖晃均勻?!熬陀眠@個?”婆婆一臉懷疑?!澳盼?,保證管用。
”我拿著自制的“辣椒大蒜水”,對著那幾盆生了蟲的月季一陣猛噴。
刺鼻的辛辣味立刻彌漫開來。第二天一早,婆婆驚喜地發(fā)現(xiàn),那些月季上的蚜蟲,
竟然真的都不見了,葉子也舒展開來?!鞍?!晚秋,你這法子可真神了!
”婆婆拉著我的手,贊不絕口。這件事很快就在大院里傳開了。軍區(qū)大院里住著的家屬多,
家家戶戶都愛在門前種點花花草草,或者開辟一小塊地種點小蔥小蒜。蟲害,
是所有人的共同難題。沒過兩天,就有軍嫂找上門來,向我討教“除蟲秘方”。我來者不拒,
熱情地把方法教給她們。甚至還舉一反三,告訴她們用稀釋過的肥皂水、煙絲泡水,
同樣有效果。這些方法,在后世的網(wǎng)絡上隨處可見,但在這個年代,
卻是聞所未聞的“獨門秘籍”。一時間,“顧團長家的新媳婦,人美手巧,會好多土方子”,
成了大院里最熱門的話題。我和軍嫂們的關(guān)系迅速拉近,連帶著婆婆周秀云,
在鄰里間都倍有面子。只有小姑子顧盼,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像看一個怪物。她想不通,
我這個她眼中的“土包子”,怎么突然就成了大院里的紅人。這天,我正在廚房里準備晚飯,
顧盼又湊了過來。她手里拿著一本《大眾電影》,封面是當紅影星劉曉慶。
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翻著,嘴里卻說:“嫂子,我聽同學說,現(xiàn)在南方那邊可流行穿喇叭褲了,
走在街上,可時髦了。你說,我要是也買一條穿,我哥會不會打斷我的腿?”我心里一動。
喇叭褲,的確是這個時代最鮮明的標記之一。它代表著對舊有觀念的挑戰(zhàn)和對個性的追求。
但我知道,以顧長風那種嚴肅刻板的性格,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穿這種“奇裝異服”。
顧盼這番話,看似是在閑聊,實則是在給我下套。如果我順著她說“好看”,
她轉(zhuǎn)頭就會去顧長風那里告狀,說我思想不正,帶壞她。如果我說“不好看”,
她又會嘲笑我思想封建,跟不上時代。真是個“小機靈鬼”。我頭也不抬地切著菜,
淡淡地說:“褲子好不好看,得看穿在誰身上,也得看穿去什么地方?!薄笆裁匆馑??
”顧盼沒聽懂我的潛臺詞?!耙馑季褪?,”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你要是穿著喇叭褲去學校,
那是追求時髦??赡阋谴┲诓筷牬笤豪锘斡?,那就是不懂事。你哥是團長,
代表的是部隊的臉面。你穿得太出格,丟的是你哥的臉?!蔽翌D了頓,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嘛,
你要是真喜歡,也不是沒有辦法。”“什么辦法?”顧盼的眼睛亮了。“你可以買回來,
在自己屋里穿,自己照鏡子臭美。等周末跟同學出去玩的時候再換上。
只要不讓你哥和爸媽看見,不就行了?”我沖她擠了擠眼睛,像個共謀者。這番話,
簡直說到了顧盼的心坎里。她沒想到,我這個“土包子”,非但沒有反對,
反而還給她出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她看我的眼神,第一次沒有了敵意,
反而多了好奇和親近?!吧┳?,你……你真這么覺得?”“當然了?!蔽倚α诵Γ?/p>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偷偷告訴你,我還覺得電影里那個叫鄧麗君的歌星,
唱的歌可好聽了。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哥,他要是知道我聽‘靡靡之un’,
非得給我上政治課不可?!蔽夜室庥昧艘粋€錯別字“un”,
模仿這個年代的人對“音”字的陌生感,同時主動暴露一個“小辮子”給她,
瞬間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班坂汀币宦?,顧盼笑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對我笑?!吧┳?,
你可真逗。那叫‘靡靡之音’!”她糾正我,語氣里帶著小小的優(yōu)越感,但已經(jīng)沒有了惡意。
“哎呀,我個鄉(xiāng)下人,不識字,讓你見笑了?!蔽翼槃葑猿?。“誰說你不識字了,
我看你比我們院里好多人都有文化!”顧盼脫口而出。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我笑了笑,
沒再說話,繼續(xù)切菜。我知道,從今天起,顧盼這座冰山,已經(jīng)被我融化了一個角。晚上,
顧長風回來了。他脫下外套,我習慣性地接過來,準備拿去掛好。突然,他拉住了我的手。
“晚秋?!薄班??”“明天,軍區(qū)禮堂放電影,《廬山戀》,你……”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視線飄向別處,“你想去看嗎?”我愣住了?!稄]山戀》,
那可是這個年代最著名的愛情電影,里面的吻戲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顧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