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到三十的年紀,一八零以上的身高,都是男性,易念莫名的腦子里就閃出一個畫面來。
她包里裝著的那張卡片。
青春男大,滿意到家。
當然這兩者并沒有什么關系,她只是單純的有些走神罷了。
連景山說:“垃圾堆填區(qū)不是第一死亡現(xiàn)場,這三具骸骨都是從別處運來的,而且,骸骨不全,可能尚有一部分還在別處。不過時間久遠,想要確定這些骸骨是從什么地方運來的,可能性不大?!?/p>
這一片垃圾堆填區(qū)雖然也有人管,但是管的不那么仔細。
有固定區(qū)域的垃圾運送,也有周圍百姓順路扔一扔,還有偷偷摸摸往這邊運的。
秦啟峰說:“我認為這三具骸骨不是兇手送到垃圾堆填區(qū)的。那是個露天場所,有野貓野狗,也有拾荒者,兇手若是將骸骨送到此處,那也未免太張狂了,是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嗎?”
連景山點了點頭“我也如此想,很可能兇手原先的埋尸地受到了破壞,所以骸骨被挪到了此處,才意外被發(fā)現(xiàn)?!?/p>
只是四面環(huán)山的地方,藏尸比旁的地方要容易許多。
連景山道:“秦副隊,你帶人查一下,這三到六個月之間,有沒有什么隱蔽的地方被破壞。比如,爛尾樓重建,民房改造,山林規(guī)劃。骸骨很有可能就是從這些地方運送去垃圾堆填區(qū)的。”
要找有大型車輛進場的地方,骸骨和各種雜物混在一起,一大鏟子一大鏟子挖出來,直接裝進渣土車。
如何一渣土車,一渣土車的倒在垃圾堆填區(qū)。
骸骨和雜物混在一起,自然很難察覺。就算偶爾有人看見,除非正好看見的是特征非常明顯的骸骨,比如頭骨,盆骨,一般人也不能將骨頭和死人聯(lián)系在一起。
眾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連景山道:“法醫(yī)報告上顯示,這些骸骨是尸體腐爛后自然形成的,并不是強行分割開的,上面沒有利刃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們不是被分尸的,是整體被拋尸的?!?/p>
“整體被拋尸,卻只在垃圾堆填區(qū)找到一部分骸骨。三具,沒有一具完全,也就是說,拋尸地沒有被完全開發(fā),剩下的部分骸骨,還在原處?!?/p>
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拋尸地沒有被開發(fā)完全,那剩下了多少?
一半?小半?大半?
剩下的地方,還有多少骸骨?
剩下的骸骨里,還有完整的受害者嗎?
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死者,可能不止是三個。
青山城是個小地方,人少,死人也少。連環(huán)殺人案這種事情,十年八年才能碰見一樁。
易念覺得自己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剛才第一天,就碰上了這樣的案子。
也不知是自己的問題,還是青山市的問題。
“谷文棟,你帶人查兩名失蹤者的身份?!?/p>
“是?!?/p>
“鈄瑾,你去查支經(jīng)武。他現(xiàn)在是我們唯一知曉身份的受害者,查仔細了,他們進入山林之前之后,有沒有接觸到什么人,有沒有什么詭異的行蹤。支經(jīng)武是外地來旅游的,之前他在山中失蹤,一直當做游客走失處理,重點在搜山。如今看來,可能另有蹊蹺?!?/p>
支經(jīng)武失蹤這事情,雖然連景山知道,但這事情不是刑警隊負責的。
他是和朋友一起進入景區(qū)后失蹤的,這在青山市真是個常見的事情。
山城,一年不失蹤也失蹤幾十個。
有時候一個一個的失蹤,有時候一群一群的失蹤,有時候拖家?guī)Э诘氖й?,不過大部分都有驚無險,找了回來。
所以即便是沒找回來,大家其實心里也不奇怪。
這并不是一個刑事案件,只是一個事故,沒有什么疑點。
如今,看來不是這樣了。
連景山道:“我去一趟南山景區(qū),和負責人聊一下當初支經(jīng)武失蹤的具體情況?!?/p>
安排妥了,眾人出發(fā)。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半了,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有案子的時候,刑警隊是沒有下班時間的。
只有干活兒,累了休息一會兒,接著干活兒。
眾人領了任務,便紛紛準備出發(fā)。
易念左看看,右看看。
“連隊,那我呢?”她忍不住道:“我也跟著大家做點什么吧?”
連景山走了過來。
“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連景山說:“休息好了沒有?!?/p>
“已經(jīng)休息好了,我知道有案子大家肯定沒休息,所以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易念可是打算在青山城待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凡事雖然不會多積極,可也不能消極怠工。而且,那也不是她的性格。
“你這么想很好?!边B景山略想一下:“你初來乍到,就先跟著我吧。帶上換洗衣服,今晚要住在景區(qū)。”
雖然青山城不大,城里來來回回都沒多少路。但進了山,那就不一樣了。
一進深山深似海。
進山要開一個半小時的車,進山之后,山路雖然也能開車,但開不到山頂,更開不到山里。那些不但不能開車,連路都不好走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連景山之所以帶易念一起去,也是想帶她看看山城特色。
“好,那我這就回去拿衣服,很快就回來。”
易念想了下包里的名片,想說還是沒說。
案子要緊,不著急這一會兒。
去南山的路上還有一個半小時,再說不遲。
易念在公安局門口掃了輛共享單車,嗖嗖嗖的就騎走了,沒一會兒,嗖嗖嗖的就騎回來了。
住的近就是好,加上爬樓拿衣服,也不過十分鐘。
刑警隊的人都有衣服放在單位,拎著就能走。
當易念拎著衣服回去的時候,車已經(jīng)停在公安局門口,連景山已經(jīng)站在車邊等著了。
車子已經(jīng)啟動預熱,先開空調(diào)讓車里涼快起來,車里還有一個人。
“易念,快上車,外面熱?!?/p>
車窗打開一條縫,一個年輕人露出一雙眼睛。
是刑警隊的小伙王滄瀾,和易念年紀相仿,熱熱鬧鬧的性格,對新來的女同志表示出非常非常的歡迎和熱情。
易念上了車。
王滄瀾開車,連景山坐在副駕駛,易念一個人在后座。
山里可能會有一些復雜路況,進山開的是輛越野,易念看了看,覺得這車應該是合法改裝過一部分的。
上了車,開出去,連景山突然道:“對了,今天凌晨的事情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是那幾個混混臨時起意,騷擾挑釁,你確實是正當防衛(wèi)?,F(xiàn)在問你是否接受和解?對賠償有什么要求,是否要追究刑事責任?!?/p>
“真奇怪?!币啄钊滩蛔〉溃骸盀槭裁床淮螂娫拞栁??”
這種事情,難道不該問當事人嗎?連景山雖然是領導,也不是監(jiān)護人啊。
“哦,知道你是刑警隊的人,就想內(nèi)部先溝通一下,電話打到了我辦公室?!边B景山解釋道:“我想著你那時候應該在家休息,就沒有著急給你打電話了。”
一般遇到這種事情,苦主是很糾結的。
至少第一反應是追究到底,因為氣不過。
但易念想也不想道:“那就接受調(diào)解吧?!?/p>
“為什么?!?/p>
“什么為什么?”
連景山說:“看你下手挺狠的,以為你會追究到底?!?/p>
易念沉默了一下,淡淡道:“連隊,不至于,我這個人其實很好說話的?!?/p>
尋釁滋事,又沒有造成惡劣后果,就算她追究到底,一般也就是拘役或者管制。
沒有這個必要。
易念不是很好說話,但是,她對追究與否的決定,是有非常極端的衡量。
要么,算了。
要么,弄死你。
黃毛這一伙混混,遠沒到要被弄死的標準,那就算了。
易念根本不放在心上。
連景山雖然心里覺得有些奇怪,但要尊重當事人的意見。
倒是開車的王滄瀾聽著聽著,有點擔心:“小易,你以后可要小心點。黃毛那幾個是街上出名的混混,雖然打不過你,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要是被惦記了,也挺煩的。”
有人盯著你出陰招,這事情就是膈應人。
“好的,我知道了?!币啄铧c了點頭:“謝謝王哥提醒?!?/p>
王滄瀾被易念謝了,心情舒暢,拍著胸口打包票。
“你不用客氣,既然你來了青山市,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盡管開口,王哥找你?!?/p>
“王哥還挺威風啊?!边B景山在一旁冷冷開口:“挺像青山一霸啊,上次掃黑除惡,怎么把你漏了呢?”
連景山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把王滄瀾那點豪情壯志給澆滅了。
“連隊?!蓖鯗鏋懣蓱z巴巴道:“我這不是為了給小易一點關心和溫暖嗎,只是用詞不當罷了,心意是好的。”
人高馬大的小伙兒委屈巴巴的樣子,差一點讓易念都笑了。
車很快開出市區(qū),周圍樓房少了,樹木多了,遠山漸漸清晰。
易念突然就從王滄瀾矯揉造作的委屈里,想起了什么。
“對了,連隊,有個事情……想問一下?!币啄钫f:“咱們青山市,掃黃打非這一塊兒,是不是挺……頻繁的?”
前面開車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為什么這么問?”連景山頓時覺得不對:“你碰著什么事情了?”
竟然如此敏銳。
易念既然開了口,就要把事情說透,畢竟本地人更了解本地行情,于是她將插在門縫里青春男大的小卡片拿了出來,遞給連景山。
王滄瀾好奇,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兩個大男人,都有一瞬間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