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片是垃圾堆填區(qū),但因為避免滋生細菌,清運的十分及時,并不是垃圾山垃圾海的情況。小女孩也只是在周邊的空地,不可能鉆進垃圾堆里。
連景山回到易念身邊:“怎么樣,好一點了嗎?要是難過,讓谷文棟先送你回去?!?/p>
“不用?!币啄钕胍膊幌胝f:“連隊,這片垃圾場是不是有問題?晚上有任務?”
連景山沉著臉道:“我問過那孩子了,她確定看見的是藍色火焰,那就不是螢火蟲了,只能是磷火。”
人的尸體,會有磷火。
動物的尸體,也會有磷火。
但因為掩埋的方式不同,動物尸體出現(xiàn)磷火的可能性,比人的尸體出現(xiàn)磷火的可能性要小很多。
這里雖然是垃圾堆填區(qū),但不是墳場,不該有磷火。
連景山道:“三個月前,有五個來旅游的大學生,進入大青山然后失蹤。救援隊找了十來天,救出來四個,還有一個一直失蹤,到現(xiàn)在也沒找到。”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這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這世上總有許多追求與眾不同的人,大青山地如其名,全是山,有已經(jīng)開發(fā)出來的景點,也有未開發(fā)出來的原始山林。
大部分人旅游,都是安全第一。
可有那么一小部分人,隨心所欲,每一年,是每一年,青山市都有不顧勸導,私自進入無人深林然后出事的情況。
大山又不能蓋蓋子,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攔不住。
不過大部分能找到,只是找到的時候有死有活。也有個別,就這樣失蹤了。
三個月前的這支隊伍,就有一個男大學生失蹤。
據(jù)找到的半死不活的同伙說,失蹤的叫支經(jīng)武,是體育系大四的學生,身體強壯,身高馬大。他在林子里找路的時候,和同伴發(fā)生了分歧。
最終,已經(jīng)精疲力竭快要絕望的團隊一分為二。
支經(jīng)武不顧勸阻,丟下眾人,往他認為正確的方向走去,從此消失不見。
剩下的幾個同學,在四天之后,被救援隊救出。
游客進去大山失蹤,這不是刑警隊的案子,但這事情也轟動了一陣子,青山市的人都知道。
谷文棟也知道。
不過谷文棟奇怪道:“隊長,你難道覺得,這個發(fā)出磷光的尸體,是失蹤的支經(jīng)武的?不可能吧?”
支經(jīng)武他們失蹤的山區(qū),離這里可還有好幾十公里呢,完全不是一個區(qū)域。
而且,人在山里失蹤,那是走失。
要是尸體在這里,可就是兩碼事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沒有?!边B景山道:“如果是呢?”
連景山在刑警隊五年,什么離奇案子沒見過。有時候離著十萬八千里的線索,都能湊上一起。
何況垃圾場是個絕佳拋尸地,就算不是支經(jīng)武,也有可能是別的案子。
很快,消防和看熱鬧的人都散場了,警車閃著光,送來了刑警隊的人。
帶著法醫(yī),還帶著警犬。
易念跟在連景山身后,聽他一個一個的簡單介紹。
青山市公安局的配置不比大城市,但該有的都有。
法醫(yī)主任五十來歲,聽完連景山的介紹后,嚴肅點頭。
“連隊說的對,雖然理論上,所有的骨頭都會產(chǎn)生鬼火的現(xiàn)象,但是,動物一般不會刻意掩埋,敞著的露天環(huán)境,很難達到產(chǎn)生磷火的條件。”
“而人的骸骨,在傳統(tǒng)土葬的情況下,尸體在相對封閉的地下環(huán)境中,有可能形成更有利于磷轉(zhuǎn)化為磷化氫的條件。而且,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磷化氫更容易聚集到一定濃度。”
連景山點頭:“鬼火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就在這一片?!?/p>
可惜,小女孩年紀還是太小,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從什么地方追過來的,而且磷火風吹會飄動,也不是固定的。
連景山安排好區(qū)域分片,一聲令下,大家分頭開始找。
易念左看看,右看看,主動問:“連隊,我做什么?”
“你休息一下?!?/p>
“不用……我真的沒事兒,不用休息。”
連景山端詳了一下她,似乎是緩過來了。
“那你跟著谷文棟?!边B景山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沒有申請宿舍,住的地方找好了嗎?”
“找好了,在網(wǎng)上租的房子,視頻看的房,離單位不遠,拎包入住?!?/p>
得,還挺周到。
連景山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那行,你先跟著谷文棟。十一點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你就先回去休息……服從命令,案子是破不完的,我也不想把手下的人一下子都累死了?!?/p>
一旁的谷文棟一聽,眼前一亮。
“連隊真的嗎?”谷文棟滿懷期待道:“十一點我們也可以回去休息嗎?”
連景山看他一眼:“想什么好事兒呢。”
谷文棟十分無語:“難道我們不是人嗎,我們不會被累死嗎?”
“皮粗肉厚累不死?!边B景山冷酷轉(zhuǎn)身:“一會兒你先把易念送回去,再回來加班。”
今天晚上,找到,找不到,都不是一會兒的事情。
谷文棟無能狂怒,敢怒不敢言。
偷偷摸摸怒完了,還安慰易念:“小易你放心,你初來乍到,要是連隊欺負你,我會給你出頭的。”
易念也很想相信,但本性直爽,還是發(fā)出靈魂的疑問:“可是,你敢嗎?”
“……”
谷文棟被問的啞口無言,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今天的心情,是盛夏也捂不熱的冰冷啊。
好在老天仁慈,小女孩雖然說不清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但總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宛若白晝的照明燈下,警犬對著一片地方狂吠不止。
法醫(yī)從凌亂的垃圾中,找出一塊骨頭。
這是一塊盆骨。
“找到了,找到了?!北娙藲g呼,簡直比挖到寶藏還要激動。
易念也走了過去。
法醫(yī)懷靖風帶著他的小助理,一個剛畢業(yè)的小伙兒譚杰,一人一邊蹲在盆骨邊。
“連隊,是人!”
懷靖風激動的口不擇言。
連景山淡定道:“謝謝肯定,我也覺得自己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