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晨光透過酒店紗簾時,手機鈴聲像把刀劃破寧靜。我瞇著眼摸到手機,
楠楠的專屬鈴聲——改編自《今夜不回家》的變調(diào)版。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我嘟囔著看了眼時間,凌晨四點二十。"爸進ICU了。
"楠楠的聲音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的,"李琛帶著董事會的人逼宮,要廢掉我的繼承權(quán)。
"我瞬間清醒,手機差點滑落。床頭還擺著今天決賽的流程表,
封面上燙金的"國際調(diào)酒師大賽"字樣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我馬上改簽機票。
"我扯開領(lǐng)帶,昨晚試酒的微醺感蕩然無存。"不用。"楠楠的呼吸聲通過話筒傳來,
帶著電流的雜音,"我啟動了毒丸。"我手指一頓。
這個詞在婚后財經(jīng)課上聽過——當敵對股東持股超過10%時,
公司可大量低價增發(fā)新股稀釋對方股權(quán)。
但楠楠的下一句話讓我血液凍結(jié):"我設的觸發(fā)點是5%。""什么?"我猛地站起來,
"標準不是10%到20%嗎?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李琛用爸的授權(quán)書挪用了信托基金,
已經(jīng)偷偷收購了4.8%的流通股。"她的聲音突然變調(diào),"陸賓,
他們說我爸醒不過來了..."我攥緊手機,仿佛這樣就能握住她發(fā)抖的手。
窗外埃菲爾鐵塔的輪廓正在晨霧中顯現(xiàn),
我卻看見楠楠獨自站在昆明醫(yī)院長廊里的樣子——懷孕四個月的肚子還不明顯,
手腕上卻一定又添了新掐痕。"聽著,"我迅速收拾行李,"我現(xiàn)在去機場,
你做好三件事:第一,凍結(jié)李琛所有賬戶;第二,
讓IT部查他這半年所有郵件往來;第三..."我頓了頓,
"把咱們的結(jié)婚證復印件貼滿董事會會議室。"楠楠輕笑了一聲,這是今早第一個好消息。
改簽的最早航班也要九小時之后。我坐在戴高樂機場的貴賓室里,筆記本開著視頻會議窗口。
屏幕那端,楠楠的律師正在解釋毒丸計劃的實施細則——她采用的是"擲入型"方案,
允許現(xiàn)有股東以市價三折購買新股,唯獨將李琛派系排除在外。
"目前風險是可能觸發(fā)股價暴跌。"律師推了推眼鏡,"今早早盤已經(jīng)跌了7%。
"楠楠穿著病號服,面前攤著七八份文件。她抬頭時,我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跌就跌,
反正李琛質(zhì)押了15%股權(quán)做杠桿,爆倉的首先是他。"我心頭一跳。
這招夠狠——股價下跌會導致李琛的質(zhì)押資產(chǎn)縮水,銀行會強制平倉。但楠楠沒說的是,
李家自己的資產(chǎn)也會蒸發(fā)數(shù)十億。視頻突然卡頓,畫面定格在楠楠咬筆頭的瞬間。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也是這樣咬著吸管喝我調(diào)的"富婆快樂水"。
那時只覺得是個任性的千金小姐,哪想得到今天會為她在兩萬公里外心急如焚。
飛機穿越云層時,我做了個夢。夢見楠楠十歲那年,穿著紅裙子的母親走進滇池,
而她數(shù)到一千,數(shù)到一萬,再也沒有人等她回家。昆明醫(yī)院的消毒水味把我嗆醒。
特護病房外站著四個保鏢,走廊長椅上蜷著個熟悉的身影——楠楠抱著iPad睡著了,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我輕輕抽走平板,屏幕上是李國棟的腦部CT影像,
標注著"腦干出血5ml"。"你來了。"她突然開口,眼睛卻沒睜開,"決賽怎么樣?
"我蹲下來,額頭抵著她的膝蓋:"棄權(quán)了。"她猛地坐直,肚子撞到我鼻子:"你瘋了?
那是你...""噓——"我捂住她的嘴,"評委說下次直接保送我進決賽。"其實是謊話,
但此刻誰在乎呢?護士推著藥車經(jīng)過時,我們維持著這個滑稽的姿勢。直到她腳步聲消失,
楠楠才扒開我的手:"陸賓,我要生了。""什么?才五個月!""不是現(xiàn)在!
"她咬牙切齒,"我是說...毒丸計劃啟動后,李琛肯定會反撲。
如果爸真的...我就是李氏集團最大股東。"她抓住我的手按在肚子上,"而這孩子,
會成為新的爭奪目標。"我凝視著她蒼白的嘴唇,突然明白她在怕什么——不是商業(yè)斗爭,
是重蹈母親覆轍。那個因躁郁癥走進滇池的女人,或許也曾被家族爭斗逼到絕境。"聽著,
"我捧起她的臉,"沒人能帶走我們的孩子。李琛不行,你爸不行,甚至...你也不行。
"她瞳孔一縮。這是婚后我們第一次直面她母親死亡的陰影。病房門突然打開,
李國棟的秘書神色慌張:"小姐,股價跌破警戒線了!
"楠iPad彈出實時行情——李氏集團股價暴跌20%,市值蒸發(fā)近六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