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城的輪廓在血色光柱的映照下如同染血的冰雕。
楚清秋和云陌站在城外山崖上,俯視著這座被冰雪覆蓋的城池。原本應該潔白無瑕的城墻此刻泛著詭異的紅光,城中四處冒著黑煙,顯然已經遭到了襲擊。
"我們來得太晚了。"云陌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楚清秋握緊了劍柄,她能感覺到體內鳳凰血脈在躁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她。"那個光柱...是從城中心發(fā)出的?"
云陌點點頭:"白老的居所就在那里。走,我們得抓緊時間。"
兩人避開正門,從一段坍塌的城墻缺口潛入城內。街道上寂靜得可怕,本該熱鬧的集市空無一人,只有幾具覆著冰霜的尸體倒伏在路邊。
"這些不是暗淵教殺的。"云陌檢查了一具尸體,"他們是被瞬間凍結的...是白老的'玄冰訣'。"
"那他可能還活著?"
"不一定。玄冰訣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云陌的表情越發(fā)凝重。
越靠近城中心,空氣中的寒意就越發(fā)刺骨。楚清秋呼出的白氣在睫毛上結成了冰晶,體內的鳳凰血脈卻反常地越發(fā)熾熱,形成一種奇特的冰火交織之感。
轉過最后一個街角,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
原本應該是白老居所的地方,現在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通體透明,內部隱約可見建筑的輪廓。最令人震驚的是,冰山正中心封存著一名白衣女子,她的雙手張開,仿佛在施展某種法術的瞬間被凍結。
而那道血色光柱,正是從她腳下的祭壇發(fā)出的。
"那是...誰?"楚清秋的聲音顫抖起來。盡管隔著厚厚的冰層,她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女子的面容——竟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云陌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不可能...她怎么會在這里..."
"你認識她?"楚清秋轉向云陌,卻見他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痛苦與懷念。
就在這時,冰山內部突然傳來一陣碎裂聲。血色光柱劇烈波動起來,祭壇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散發(fā)出不祥的紅光。
"他們在用她作為媒介召喚混沌饕餮!"云陌厲聲道,"必須阻止儀式!"
"怎么阻止?"
"用你的血!"云陌抓住楚清秋的手,"鳳凰血可以凈化祭壇。把手放在冰山上,想著融化它!"
楚清秋半信半疑地將手掌貼在冰面上。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冰山中傳來,她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要透過皮膚被抽走!與此同時,無數陌生的畫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腦?!?/p>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山巔,背后展開巨大的金色鳳翼...
同一個女子在火光中微笑,將一枚玉佩交給年輕的云陌...
鮮血、淚水、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
最后是那女子獨自走入冰封的祭壇,回頭說了什么,但楚清秋聽不見...
"?。?楚清秋猛地縮回手,踉蹌后退。那些畫面太過真實,仿佛是她自己的記憶。
"你看到了什么?"云陌急切地問。
"一個...一個和你在一起的女子..."楚清秋喘著氣說,"她是誰?為什么我會看到這些?"
云陌的眼神復雜難明:"那是...三百年前的鳳凰血脈繼承者,白羽。"
"她和我長得..."
"很像。非常像。"云陌輕聲說,"因為你是她的后人,楚清秋。你是上古鳳凰血脈最后的傳人。"
楚清秋如遭雷擊。孤兒出身、被師父收養(yǎng)長大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身世。更讓她震驚的是,云陌顯然早就知道這一切。
"你一直都知道?"她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不完全是。"云陌苦笑,"最初遇見你時,我確實只是被恐虐巨犀的肉吸引。但后來發(fā)現你的血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聲巨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冰山頂部裂開了一道縫隙,血色光柱變得更加粗大。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暗淵教的大軍正在逼近。
"沒時間解釋了。"云陌從懷中取出造化鼎,"我們必須先阻止召喚儀式。楚清秋,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么做?"
"把你的血滴入造化鼎,然后我們一起把它放在祭壇上。"
楚清秋咬了咬牙,用劍尖劃破手掌,讓鮮血滴入那口小小的鼎中。令人驚訝的是,血液一接觸鼎底就變成了金色,散發(fā)出溫暖的光芒。
云陌將造化鼎放在祭壇中央,開始吟誦一段古老的咒語。隨著咒語進行,鼎中的金光越來越盛,與血色光柱形成了對抗。
"現在!用你的鳳凰火攻擊祭壇!"云陌大喊。
楚清秋集中精神,試圖調動體內那股金色火焰。起初毫無反應,但當她看向冰封中的白羽時,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體內蘇醒。
"?。?她仰頭發(fā)出一聲清亮的鳳鳴,雙手噴射出耀眼的金焰。火焰如活物般撲向祭壇,與造化鼎的金光融合在一起。
血色光柱劇烈震蕩起來,開始逐漸縮小。冰山內部的裂痕也在緩慢愈合。
就在這關鍵時刻,一陣刺耳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哈哈哈...廚神大人,好久不見?。?
一個身披血色長袍的老者從暗處走出,他臉上布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眼睛完全是血紅色的。在他身后,數十名暗淵教徒押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正是他們此行要找的白老。
"血魔老祖!"云陌咬牙切齒,"放開白老!"
"嘖嘖嘖,這么兇干什么?"血魔老祖舔了舔嘴唇,"我們可是老朋友了。三百年前那場盛宴,您難道忘了?"
云陌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你當時就應該死了。"
"托您的福,我確實差點死了。"血魔老祖獰笑道,"但混沌饕餮大人給了我新的生命?,F在,該我回報您了。"
他猛地一揮手,暗淵教徒們同時割破手腕,鮮血如箭般射向祭壇。血色光柱再次暴漲,壓制住了造化鼎的金光。
"不好!"云陌想要上前,卻被突然出現的黑影攔住——是三個與影刃裝扮相似的殺手。
"楚清秋!繼續(xù)維持鳳凰火!"云陌大喊一聲,隨即與三名影殺手戰(zhàn)作一團。
楚清秋咬牙堅持著金焰的輸出,但祭壇上的血色符文越來越亮,冰山的裂痕重新擴大。最糟糕的是,她體內的力量正在迅速消耗,鳳凰火開始不穩(wěn)定地閃爍。
"堅持住,小鳳凰。"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楚清秋轉頭看去,是被押著的白老在說話,"記住,鳳凰之所以不朽,是因為它能從灰燼中重生。不要害怕耗盡力量..."
血魔老祖一腳踹在白老背上:"老東西,閉嘴!"
楚清秋怒火中燒,金焰猛地一盛,但隨即又迅速衰弱下去。她快要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冰封中的白羽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與楚清秋一模一樣的眼眸直視著她,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說"歡迎回家"。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楚清秋體內。她不受控制地再次發(fā)出鳳鳴,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嘹亮。金色的火焰化作一只完整的鳳凰形態(tài),撲向祭壇。
"不!"血魔老祖驚恐地大叫,"阻止她!"
但已經太遲了。金鳳凰撞擊在祭壇上,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血色光柱如玻璃般碎裂,冰山開始迅速融化。
"云陌!"楚清秋高喊。
云陌立刻擺脫糾纏,沖向祭壇。他一把抓起造化鼎,將其高舉過頭:"以廚神之名,封!"
造化鼎劇烈震動,釋放出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罩,將整個祭壇籠罩其中。血色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冰封中的白羽重新閉上了眼睛。
"可惡!"血魔老祖暴怒,"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混沌饕餮已經蘇醒了大半!很快,整個世界都將——"
一道銀光閃過,血魔老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一柄菜刀正插在他的心臟位置。
"話多。"云陌冷冷地說,手一招,菜刀飛回手中。
失去了首領的暗淵教徒們頓時大亂。白老趁機掙脫束縛,幾個干凈利落的動作就放倒了周圍的守衛(wèi)。
"云小子,你還是這么愛耍帥。"白老咳嗽著說,盡管滿身傷痕,眼中卻閃爍著精光。
"白老頭,你還沒死啊。"云陌嘴上不饒人,卻快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老人。
楚清秋想走過去,卻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過度使用鳳凰血脈的后果開始顯現,她感覺全身每一寸骨頭都在疼痛,視線也變得模糊。
朦朧中,她看到云陌驚慌地朝自己跑來,白老在說著什么"血脈透支",然后是一雙溫暖的手抱起了她...
最后的意識里,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些記憶碎片,但這次更加清晰:白羽將玉佩交給云陌時說的話語終于能夠聽清——
"找到我的轉世,云陌。保護她,就像你保護我一樣..."
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