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桑景宜吃痛皺眉,卻倔強地不肯出聲。
“你們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傅寒舟手持藥包站在那里,眼中寒芒乍現(xiàn)。
季淮書冷笑:“我與我夫人說話,輪得到你插手?”
桑景宜看向季淮書的眼神冰冷如刀:“季將軍,你我夫妻情分早已斷絕,若再糾纏,休怪我不念舊情?!?/p>
季淮書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半步:“你當真……要與他在一起?”
“是?!?/p>
桑景宜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把冰錐狠狠扎進季淮書心口。
“不……景宜,你聽我解釋……” 季淮書試圖抓住她的手,卻被傅寒舟側(cè)身擋開。
“季將軍,請自重?!?/p>
傅寒舟將桑景宜護在身后,目光冷冽如霜,“桑寧現(xiàn)在是我的人,與你再無瓜葛?!?/p>
“桑寧?” 季淮書喃喃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眼眶瞬間紅了,“你連名字都改了……你就這么不想再與我有任何牽扯?”
桑景宜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傅寒舟的衣袖:“我們走。”
兩人轉(zhuǎn)身離去,留下季淮書獨自站在雅間,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卻照不進他心底的寒冬。
當晚,一場瓢潑大雨席卷了嶺南。
季淮書跪在桑景宜所住客棧的屋檐下,任憑冰冷的雨水澆透全身。
他褪去了一身戎裝,只穿了件素色長衫,往日的意氣風發(fā)蕩然無存,只剩下狼狽與卑微。
“景宜,我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一遍遍地叩首,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我把將軍府的一切都給你,我遣散所有姬妾,我……”
客棧二樓的窗戶始終緊閉,沒有任何回應。
第二日清晨,雨勢漸歇。
季淮書仍跪在原地,渾身濕透,嘴唇凍得發(fā)紫,卻依舊不肯起身。
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跑到他身邊,正是被他連夜從京城接來的季臨。
“父親……”
季臨看著跪在地上的父親,又抬頭望了望客棧緊閉的窗戶。
他突然 “撲通” 一聲跪下,對著樓上哭喊,“母親!我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聽了蘇姨母的話欺負你……求你回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孩子的哭聲稚嫩又委屈,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
季臨一邊哭一邊磕頭,小小的額頭很快就紅腫起來。
“母親,我好想你……我夜里做夢都夢到你教我寫字……你回來吧,我再也不要蘇姨母了,我只要你……”
季淮書看著兒子,眼中滿是心疼,卻只是更加用力地叩首:“景宜,看在臨兒的份上…… 求你了……”
樓上的窗戶終于被推開一條縫。
桑景宜站在窗前,面無表情地看著樓下那對父子。
雨水沖刷著他們的身影,也沖刷著她過往的記憶。
那些被誤解的委屈,此刻也都化作了過眼云煙。
她輕輕關上窗戶,將所有的聲音與景象隔絕在外。
傅寒舟走到她身邊,遞上一杯熱茶:“都過去了。”
桑景宜接過茶盞,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
她望著窗外漸漸放晴的天空,輕聲道:“是啊,都過去了?!?/p>
樓下,季淮書和季臨還在不停地叩首,直到夕陽西下,直到客棧的大門再也沒有為他們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