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中邂逅周予安第一次見到簡瑤是在一個雨天。那天他剛結(jié)束為期兩周的野外攝影工作,
疲憊不堪地拖著行李回家,卻在公寓樓下被一陣花香吸引。轉(zhuǎn)角處新開了一家小花店,
櫥窗里擺滿了各色鮮花,而站在花叢中的女孩正踮著腳尖調(diào)整一束滿天星的位置。
雨絲斜斜地打在她的藍色連衣裙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跡。周予安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舉起相機按下快門。咔嚓一聲,女孩驚訝地回頭,濕漉漉的睫毛下是一雙小鹿般的眼睛。
抱歉,沒經(jīng)你同意就拍了。周予安局促地道歉,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但那一幕太美了。
簡瑤笑了,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沒關(guān)系,你是攝影師嗎?算是吧,
給《國家地理》拍些照片。他指了指胸前的證件,周予安。簡瑤。她伸出手,指尖沾著花粉,
要進來避避雨嗎?我剛泡了花茶。2 背叛之夜就這樣,他們相愛了。
周予安喜歡簡瑤身上永遠帶著的淡淡花香,喜歡她插花時專注的側(cè)臉,
喜歡她每次聽他講述野外冒險時閃閃發(fā)亮的眼睛。簡瑤則迷戀周予安鏡頭下的世界,
迷戀他講述故事時微微皺起的眉頭,迷戀他每次出差回來必定帶給她的各種奇特石頭和干花。
等我們結(jié)婚后,我要在家里擺滿你拍的照片。簡瑤依偎在周予安懷里,手指纏繞著他的,
臥室掛撒哈拉的星空,客廳掛挪威的極光,廚房掛你拍的那些美食特寫。
周予安親吻她的發(fā)頂:"那我得再努力些,多去些地方才行。不行,去太遠我會想你的。
"簡瑤抬頭,鼻尖蹭著他的下巴,"最好每次出差不超過一周。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那年秋天,周予安接到一個去南非拍攝野生動物遷徙的任務(wù),預(yù)計要三周時間。
簡瑤雖然不舍,還是為他收拾好行李,在他每件襯衫的口袋里都塞了一張小紙條。
"每天換一件,這樣你每天都能看到我的留言。"她紅著眼睛說。
周予安緊緊抱住她:"我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回來給你帶最漂亮的羽毛。
"南非的拍攝異常順利,周予安的團隊提前三天完成了工作。慶功宴上,大家喝了不少酒。
團隊里的女模特林妍一直對周予安有好感,借著酒意靠得越來越近。"周導(dǎo),
我一直很崇拜你的作品。"林妍的手指在他手臂上畫圈,"今晚要不要看看我的個人作品集?
就在我房間。"酒精模糊了理智,異國的星空下,周予安想起了簡瑤等待的眼神,
卻還是跟著林妍走進了電梯。那一晚,他背叛了自己最珍視的承諾。
3 絕癥真相回國后的周予安陷入了深深的自責(zé)。他不敢直視簡瑤純凈的眼睛,
每次親吻都帶著愧疚。更糟的是,兩周后,他開始持續(xù)低燒,皮膚出現(xiàn)不明紅疹。
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如同晴天霹靂——他感染了一種罕見的免疫系統(tǒng)疾病,
醫(yī)生委婉地表示可能通過性接觸傳播。"這種病目前沒有根治方法,只能控制。
"醫(yī)生推了推眼鏡,"隨著病情發(fā)展,會出現(xiàn)多器官衰竭...建議您盡早告知伴侶做檢查。
"走出醫(yī)院,周予安在車里坐了很久。他想起簡瑤每次說"我愛你"時認真的表情,
想起她為他準備的生日驚喜,想起她偷偷在他錢包里放的合照。他掏出那張照片,
指尖摩挲著簡瑤的笑臉,眼淚終于決堤。他不能告訴簡瑤真相。不能讓她知道自己背叛了她,
更不能讓她承受可能被傳染的風(fēng)險。那個純潔如白紙的女孩,應(yīng)該擁有更好的人生。第二天,
周予安開始疏遠簡瑤。他借口工作忙取消約會,電話也總是匆匆掛斷。一個月后,
他干脆搬出了兩人同居的公寓。"為什么?"簡瑤拉住他的行李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周予安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是你的問題。
是我...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那么愛你了。"簡瑤松開手,像是被燙到一般:"你說謊。
上周你還說愛我,要帶我去冰島看極光。""人是會變的,簡瑤。"周予安轉(zhuǎn)身,聲音冷硬,
"別再聯(lián)系了。"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他靠著墻滑坐在地上,無聲地痛哭。手機震動,
是簡瑤發(fā)來的消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我都等你回來。"4 放手之痛周予安沒有回復(fù)。
他開始拼命工作,接最危險的任務(wù),去最偏遠的地方。同時,
他悄悄為簡瑤的未來鋪路——將自己積蓄的大部分轉(zhuǎn)到了她名下,
聯(lián)系出版社為她一直夢想的花藝書籍出版牽線,甚至...將自己的好兄弟程遠介紹給她。
程遠是周予安的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是一名優(yōu)秀的心臟外科醫(yī)生。他穩(wěn)重可靠,家境優(yōu)渥,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暗戀簡瑤。"幫我照顧她。"周予安在一次酒醉后對程遠說,
"她值得最好的。""你瘋了嗎?"程遠不可置信,"你們明明那么相愛!
"周予安苦笑著搖頭,沒有解釋。幾個月后,當(dāng)他在醫(yī)院再次見到程遠和簡瑤走在一起時,
簡瑤已經(jīng)不再用那種心痛的眼神看他了。她禮貌地點頭微笑,然后挽著程遠的手臂離開。
周予安站在走廊里,看著他們的背影,既欣慰又心如刀絞。病情惡化得比醫(yī)生預(yù)計的更快。
一年后的冬天,周予安已經(jīng)瘦得脫形,不得不長期住院治療。他拒絕了所有訪客,
包括多次求見的簡瑤。直到那天,護士告訴他簡瑤在樓下等了整整一天,外面下著大雪。
讓她...進來吧。"周予安最終妥協(xié)了。5 雪中重逢簡瑤走進病房時,
周予安幾乎認不出她了。她剪短了頭發(fā),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陰影,但依然美麗。
她手里捧著一束白色滿天星——他們初遇時他拍下的那種花。我全都知道了。
簡瑤將花放在床頭,聲音顫抖,程遠告訴我你的病情...還有,我看到了你的日記。
周予安閉上眼睛:對不起...為什么不說實話?簡瑤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為什么要一個人承受這些?我背叛了你,簡瑤。那晚在南非...我恨過你。
"簡瑤打斷他,"恨了整整三個月。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比起恨,我更想你回來。周予安睜開眼,
看到簡瑤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我去了醫(yī)院做檢查,沒有感染。這是報告。她頓了頓,
"程遠也看了,他說...這種病不是你想的那樣傳播的。
周予安愣住了:"可是醫(yī)生..."你被誤診了。"簡瑤握住他枯瘦的手,
"真正的診斷是罕見的自身免疫疾病,與那次...無關(guān)。周予安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漸漸變成哽咽:所以...我白白推開你這么久?簡瑤點頭,
眼淚不斷涌出:但我原諒你。原諒你的背叛,原諒你的隱瞞,
原諒你把我推給別人...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周予安望著窗外的飄雪,
想起他們初遇的那個雨天。他多希望能回到那一刻,重新開始。但現(xiàn)在,
他只能輕輕搖頭:太遲了,簡瑤。這次醫(yī)生沒誤診...我真的快不行了。簡瑤撲到他懷里,
放聲大哭。周予安撫摸她的短發(fā),嗅著她發(fā)間熟悉的花香。答應(yīng)我一件事。他低聲說,
"我走后,和程遠好好生活。他愛你,會照顧好你。簡瑤抬起頭,淚眼朦朧中,
她看到周予安眼中那份從未改變的愛意。窗外,雪越下越大,覆蓋了整個世界,
如同他們初次相遇時的那場雨,洗凈了一切。周予安走的那天,雪停了。
簡瑤記得他最后的目光,像他們初遇時那樣專注而溫柔。他的手指虛弱地撫過她的短發(fā),
嘴唇微微開合,卻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
但她知道他在說什么——每次他說"我愛你時嘴角都會先揚起這樣的弧度。我知道。
她將他的手貼在自己淚濕的臉頰上,我一直都知道。窗外的雪光映在病房的墻壁上,
形成一片朦朧的亮色。周予安的眼睛漸漸失去焦點,卻始終望著簡瑤。他的呼吸越來越輕,
最后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像秋葉落地的聲音。監(jiān)測儀發(fā)出刺耳的長音。簡瑤沒有哭喊,
只是俯身抱住他尚有余溫的身體,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深深呼吸著屬于他的氣息——藥味掩蓋下,依然能聞到的,陽光與松木的味道。
程遠站在病房門口,紅著眼睛沒有進來。他給了簡瑤獨處的時間,
直到護士不得不來準備后續(xù)事宜。葬禮在一個陰冷的上午舉行。
周予安的同行、朋友和少數(shù)親人聚集在墓園。簡瑤穿著周予安最喜歡的那條藍色連衣裙,
站在人群最前方,手里捧著一束白色滿天星。當(dāng)棺木緩緩降入墓穴時,她松開手,
花朵紛紛揚揚撒落在漆黑的棺蓋上。再見,我的愛人。她輕聲說,轉(zhuǎn)身離開時沒有回頭。
程遠跟在她身后,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足夠近能在她跌倒時扶住她,
又足夠遠不打擾她的悲傷。直到簡瑤突然停下腳步,肩膀開始劇烈顫抖,他才快步上前,
將她攬入懷中。他留了東西給你。"程遠在她耳邊說,"在他工作室的保險箱里。
周予安的工作室還保持著原樣。相機整齊排列在架子上,電腦屏幕落了一層薄灰。
簡瑤輸入自己的生日,保險箱應(yīng)聲而開。里面是一個牛皮紙包裹的文件袋,
上面用她熟悉的字跡寫著"給我的簡瑤"。文件袋里是一本精裝的攝影集樣書,
封面上燙金的標題《她的四季》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簡瑤翻開第一頁,
呼吸為之一窒——那是她,在花店門口踮腳整理花束的背影,被雨水打濕的連衣裙貼在身上,
正是他們初遇的那一幕。往后翻去,全是她的照片。
的側(cè)臉;她睡著時手指無意識抓著被角的可愛模樣...周予安捕捉了她所有不經(jīng)意的瞬間,
那些她自己都未曾注意的美好。攝影集最后一頁夾著一封信和一張飛往挪威的機票。
簡瑤的手指顫抖著拆開信封:"親愛的簡瑤: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jīng)食言了,
沒能親自帶你去挪威看極光。這張機票是我生病后就訂好的,
日期選在極光最可能出現(xiàn)的時節(jié)。特羅姆瑟的'北極光小屋'我已經(jīng)預(yù)付了一個月的房費。
如果...如果你愿意,請?zhí)嫖胰タ纯茨瞧强?。帶著我的相機,拍下你眼中的極光。
永遠愛你的,予安"淚水模糊了簡瑤的視線。她緊緊抱住攝影機,
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周予安的存在。窗外,暮色四合,第一顆星星悄然亮起。一個月后,
簡瑤站在挪威特羅姆瑟的機場,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jié)。她拖著行李箱,
里面裝著周予安最珍視的那臺徠卡相機。北極光小屋坐落在遠離城市燈光的小山坡上,
全玻璃的設(shè)計讓住客躺在床上就能仰望星空。簡瑤打開門,
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顯然周予安原本計劃的是兩人同行。第一周,
極光并未出現(xiàn)。簡瑤每天帶著相機出門,拍攝特羅姆瑟的雪景和峽灣。晚上回到小屋,
她翻看《她的四季》,想象周予安按下快門時的心情。程遠每天都會發(fā)信息詢問她的情況,
她回復(fù)得很簡短,但感激這份關(guān)心。第十天的深夜,簡瑤被手機警報驚醒——極光預(yù)警。
她匆忙穿上外套,抓起相機和三腳架跑到屋外。夜空中,綠色的光帶如同流動的絲綢,
時而聚攏時而散開,變幻莫測。簡瑤架好相機,調(diào)整參數(shù)時突然想起周予安曾經(jīng)教她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