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蕭從墻角撿了塊石頭,對著鎖頭幾下猛砸,鎖扣應(yīng)聲而斷。
她推門進去,一股雞屎味撲面而來。
屋角的籠子里,那只老母雞正咯咯噠地叫著。
蘇云蕭毫不費力地抓住了雞,就在她準(zhǔn)備轉(zhuǎn)身的時候,那只雞在她手里憑空消失了。
傍晚,沈老太和劉氏回來了,發(fā)現(xiàn)家里唯一的一只雞也沒了,又免不了一陣吵鬧。
接下來的幾天,老沈家鬧翻天。
沈老太依舊不給大房吃食,反正現(xiàn)在家里的兩只雞都沒了,看她們還能怎么辦。
第一天,她們做好自己的飯菜,也沒回自己屋里吃,就擺在堂屋,本意是想讓大房的人看著,得罪自己是什么下場,
可蘇云蕭什么話都沒說,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哐當(dāng)——”
整個飯桌被她掀了個底朝天。
碗碟碎了一地,剛出鍋的菜和飯混著湯水,糊得到處都是。
“啊!”劉氏尖叫一聲,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孩子。
沈老太氣得差點厥過去。
“蘇云蕭!你這個天殺的!你存心不讓我們活了是不是!”
蘇云蕭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
“我說過,我們不吃,誰也別想吃?!?/p>
第二天做飯,沈老太讓劉氏把飯菜都端進了自己的屋里。
“咱們就在屋里吃!把門關(guān)上,看她還能怎么樣!”
她們把門從里面死死鎖住,坐在炕上,總算覺得安全了。
屋外,蘇云蕭帶著三個孩子站在堂屋里,看著空空如也的飯桌。
沈明珠小聲說:“娘,她們在奶奶屋里吃……”
蘇云蕭沒作聲,對著沈明遠(yuǎn)嘀咕了一陣。
沈明遠(yuǎn)興奮的跑出屋。
片刻后,他抱著一塊人頭大的石頭回來了。
屋里的沈老太和劉氏幾人正吃得香。
“我看她這回能怎么辦,總不能把門拆了吧?”
話音剛落。
“砰!”
一聲巨響,木門被砸得猛地一震,嚇得屋里四個人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砰!”
又是一下,更響了。
木屑紛飛,門板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
“啊——救命啊!”劉氏嚇得魂飛魄散,抱著沈耀祖縮到了墻角。
沈千金也被嚇壞了,尖叫著往劉氏身邊靠去。
沈老太同樣嚇得臉色慘白,手里的碗“啪”地掉在炕上,摔得粉碎。
“砰!砰!砰!”
沈明遠(yuǎn)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砸著。
終于,“嘩啦”一聲,脆弱的木門再也撐不住,被砸開了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大洞。
蘇云蕭從洞里鉆了進來,露出一個頭,微笑地看著炕上瑟瑟發(fā)抖的四個人,還有她們面前那張小飯桌。
她從洞里鉆進去,在沈老太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再次抬手。
“嘩啦——”
小飯桌連同上面的飯菜,再一次被掀翻,湯湯水水灑了沈老太和劉氏一身。
……
這么搞了幾天,沈老太徹底崩潰了。
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地點吃飯,蘇云蕭總能帶著她那三個死孩子適時的找到她們,并且掀了她們的飯桌。
這天,又一次被掀桌的沈老太被氣癱在炕上,指著蘇云蕭,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打不過,罵不贏,躲都躲不掉。
這個賤人,就是個瘋子!是個魔鬼!
“去!”沈老太猛地轉(zhuǎn)向劉氏,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快去!去鎮(zhèn)上的書院!把大河給我找回來!快去啊!”
“告訴他,他娘快被這個賤人打死啦!”
劉氏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院子。
屋里,沈老太癱在灑滿飯菜的土炕上,渾身沾滿了湯水,頭發(fā)散亂,像個剛從泔水桶里撈出來的瘋婆子。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蘇云蕭,嘴唇哆嗦得厲害,卻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咒罵。
“你……你等著……等我兒回來……要你的命!”
憋了半天,她才從喉嚨里嘶吼出這么一句。
蘇云蕭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她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把門砸爛、掀翻飯桌的人根本不是她。
這種無聲的蔑視,比任何惡毒的言語都更讓沈老太抓狂。
沈老太氣血翻涌,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最終頭一歪,竟是直接氣暈了過去。
旁邊的沈耀祖和沈千金嚇得哇哇大哭,卻也不敢上前。
蘇云蕭瞥了一眼,確定老太婆只是氣急攻心暈過去了,便再也懶得多看一眼,轉(zhuǎn)身對自己的三個孩子說:“回屋?!?/p>
“娘?!?/p>
回到那間四面漏風(fēng)的破屋,沈明安關(guān)上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臉上沒有絲毫懼怕,反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二叔真的會回來嗎?”
“嗯。”蘇云蕭應(yīng)了一聲。
這正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沈大河,那個老沈家的希望,那個用著他大哥撫恤金念書的讀書人,必須回來。
只有他回來了,這家,才能徹底分干凈。
“回來正好!”沈明遠(yuǎn)捏緊了拳頭,少年老成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決絕。
“這個家,我一天也不想待了!憑什么我們辛辛苦苦種地,他們卻心安理得地吃著,還把我們當(dāng)牲口使喚!”
他看向蘇云蕭,眼睛里閃著亮光。
沈明珠也用力地點頭,小手緊緊攥著蘇云蕭的衣角,聲音雖小,卻無比清晰:“娘,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p>
以前三個孩子雖然對沈老太的偏心不滿,可娘愿意聽沈老太的,他們也沒辦法,而且之前娘說出去單過,沒房沒地也不現(xiàn)實。
現(xiàn)在看到娘的變化,而且爹還給了娘寶貝,再經(jīng)過娘對他們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對沈家深惡痛絕了,這些天來,他們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了娘的改變,并且深深地迷戀著這個強大、能為他們撐起一片天的娘。
看著三個孩子眼里的信任,蘇云蕭的心頭劃過一陣暖流。
她抬手,摸了摸沈明珠的頭,又看了看兩個已經(jīng)比她高出半個頭的兒子。
覺得以后還是要給他們多補補,畢竟原身只有一米六,這三個孩子著實看起來營養(yǎng)不良。
蘇云蕭心里已經(jīng)有了全盤的計劃。
沈大河是讀書人,最重名聲。
到時候,如果老沈家不同意分家,自己就把沈家這些年如何苛待大房、侵占撫恤金、不給飯吃的事情,當(dāng)著書院夫子和學(xué)生的面一件件擺出來。
一個靠著亡兄撫恤金讀書的讀書人,卻縱容母親妻子苛待兄長的遺孀和孩子。
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他的科舉之路怕是也完了。
沈老太可不會讓寶貝兒子的名聲受損,不然她的誥命誰給她掙?
只要自己拿捏住這一點,分家斷親,板上釘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