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拂著白色的紗幔，將梔子花香送到每個人鼻尖。夕陽把海面染成蜜糖色，遠處的鷗鳥掠過波光，像誰隨手撒了把碎銀。蘇晚站在花門后，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婚紗裙擺，指尖觸到領口繡著的桂花——那是陸知衍特意讓設計師加的，說她笑起來的時候，眼里的光比老宅的桂花還甜。
“緊張嗎？”林薇薇幫她理了理頭紗，語氣里藏著揶揄，“昨天彩排還嘴硬說‘結婚而已，有什么好緊張的’?！?/p>
蘇晚深吸一口氣，海風吹亂了她的碎發(fā)：“你不懂，這跟拿影后不一樣?！蹦糜昂髸r她只有激動，可現在心臟像揣了只小鹿，撞得她肋骨發(fā)疼。
“哪不一樣？”林薇薇挑眉，“都是站在聚光燈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p>
蘇晚剛想反駁，就聽見司儀的聲音透過海風傳來：“讓我們用掌聲，歡迎新娘——蘇晚！”
花門緩緩打開，紅毯盡頭站著陸知衍。他穿著筆挺的白色西裝，領口別著朵梔子花，金絲眼鏡換成了無框的，眉眼在夕陽下清晰得像被精心描摹過?？吹剿乃查g，他眼里的光漫出來，比海面上的碎金還要亮。
蘇晚握著父親的手，一步步走向他。紅毯兩旁站滿了人——張導舉著相機正拍得起勁，顧言笑著朝她眨眼睛，陸奶奶拄著拐杖，偷偷抹了把眼淚，連工作室那幾個新人都穿著小禮服，緊張得手心冒汗。
走到陸知衍面前時，父親把她的手放進他掌心，低聲說：“好好對她?！?/p>
“我會的，爸?！标懼艿穆曇魩е嵵兀账氖钟昧τ譁厝?，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交換戒指時，蘇晚的手一直在抖。陸知衍低下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還記得高中時，你說以后結婚要穿運動鞋嗎？”
蘇晚愣了愣，隨即笑了。那是高二的某個課間，她趴在桌上看言情小說，隨口跟林薇薇說“穿高跟鞋太麻煩，結婚要穿限量款球鞋”，沒想到他居然聽見了。
“現在覺得，”她看著他眼里的自己，輕聲說，“穿婚紗也不錯?！?/p>
陸知衍把戒指套進她無名指，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卻燙得她心口發(fā)暖：“以后想穿什么都聽你的，球鞋婚紗換著來?！?/p>
司儀笑著問：“陸先生，你愿意娶蘇小姐為妻，無論她是萬眾矚目的影后，還是廚房里系著圍裙的普通人，都永遠愛她、尊重她嗎？”
陸知衍看著蘇晚的眼睛，聲音清晰而堅定：“我愿意?！彼D了頓，補充道，“從十六歲那年，在學校后墻看到她翻墻的背影開始，我就愿意?！?/p>
全場響起善意的哄笑和掌聲。蘇晚的眼眶忽然熱了，原來他藏了這么久的心事，終于在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出來。
輪到她時，司儀剛開口，她就搶著說：“我愿意?！?/p>
看著陸知衍驚訝的眼神，她笑了，聲音帶著哽咽卻無比清晰：“我愿意嫁給陸知衍，愿意和他一起逛菜市場砍價，愿意聽他講董事會的趣事，愿意在他累的時候給他煮餛飩……”
她想起協議結婚那天他遞來的紙巾，想起雨夜他抱著發(fā)燒的她坦白心意，想起他為她擋過的黑料、熬的粥、記在心里的喜好。那些藏在時光里的溫柔，終于在今天長成了參天大樹，為她遮風擋雨。
“我不僅愿意，”蘇晚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我還愛你?！?/p>
陸知衍的喉結動了動，忽然彎腰抱起她，在全場的歡呼聲中親了下去。海風吹起她的頭紗，與他的西裝衣角纏在一起，像兩個再也分不開的影子。
晚宴時，張導拿著酒杯走過來，非要跟他們喝交杯酒：“我跟你們說，當年在飯局上，我就覺得你倆有戲！”
“張導您就別取笑我們了?！碧K晚笑著躲開，卻被陸知衍攬住腰，穩(wěn)穩(wěn)地和張導碰了杯。
“說真的，”張導嘆了口氣，“看到你們這樣，我就想起年輕的時候。愛情這東西，能從校服走到婚紗，不容易啊。”
陸奶奶拄著拐杖過來，非要塞給蘇晚一個紅包：“這是給重孫的，早點生，奶奶還能幫你們帶?！?/p>
蘇晚的臉頰紅透了，陸知衍笑著接過紅包：“您放心，少不了您的重孫?！?/p>
林薇薇舉著相機跑來跑去，一會兒拍他們碰杯的瞬間，一會兒拍陸奶奶偷偷給蘇晚夾菜的樣子，嘴里還念叨著：“這些都是證據！等你們老了，我就拿出來給你們的孫子看！”
夜色漸深，賓客漸漸散去。陸知衍牽著蘇晚的手，沿著海岸線慢慢散步?；榧喌娜箶[掃過沙灘，留下淺淺的痕跡，像他們一路走來的腳印。
“累了嗎？”陸知衍停下腳步，幫她把被風吹亂的頭發(fā)別到耳后。
“有點。”蘇晚靠在他肩上，看著遠處的燈塔，“但很開心。”
“我也是。”陸知衍從口袋里拿出個東西，遞給她——是那座金影獎獎杯，被他偷偷帶過來了，“這個，也該有個歸宿?！?/p>
蘇晚接過獎杯，冰涼的水晶在月光下閃著光?！八臍w宿不是頒獎臺嗎？”
“不，”他握住她的手，讓她的手和獎杯一起貼在他心口，“它的歸宿，是和你一起，站在我身邊。”
蘇晚的眼眶又熱了。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能把最平常的話，說得讓她心動不已。
“陸知衍，”她忽然說，“我們以后會吵架嗎？”
“可能會?！彼α?，“比如你嫌我做的餛飩太淡，我嫌你看劇本看到半夜?！?/p>
“那你會讓著我嗎？”
“會?！彼敛华q豫，“但你也要答應我，吵架了不能說‘離婚’?！?/p>
蘇晚想起協議里“隨時可以離婚”的條款，忽然笑了：“好，不跟你離婚。”
他們站在海邊，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說了很多話。說高中時的糗事，說剛結婚時的尷尬，說未來想生幾個孩子，想養(yǎng)一只像“餛飩”那樣的小狗。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蘇晚忽然覺得，所謂的幸福，大概就是這樣吧。有一個人，愿意陪你從青澀走到成熟，從協議走到真心，愿意把你的夢想當成他的責任，把你的獎杯當成他的驕傲。
“陸知衍，”蘇晚抬頭看他，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還亮，“謝謝你，讓我成為更好的自己?！?/p>
“該說謝謝的是我?！标懼艿皖^吻她，“謝謝你，讓我知道什么是家?！?/p>
遠處的燈塔還在閃爍，像為他們指引方向的星辰。海風吹來梔子花的香，混著他們的笑聲，飄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蘇晚知道，這場始于協議的婚姻，終于在今天，有了最圓滿的結局。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未來的路還很長，會有陽光明媚，也會有風雨兼程。但只要身邊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
因為愛，是最好的鎧甲，也是最溫暖的港灣。
獎杯與婚紗皆歸你，而你，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