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翊,北鎮(zhèn)撫司小旗官。長安郊外,一座腐朽院落前,
我與數(shù)十名錦衣衛(wèi)同僚肅立于枯槁大門前。風(fēng)撕扯著門板,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
濃烈的尸腐惡臭混雜著木頭朽爛的氣息,直沖鼻腔。目標(biāo),是蜀地逃亡至此的縣丞。
坐探密報,此人手刃上官后藏匿于此。一切,
似乎都與數(shù)月前蜀地那場詭異的瘟疫脫不開干系。1. 腐尸驚魂總旗程千帆踏前一步,
右手猛揮。“鋮!”繡春刀寒光出鞘!幾名飛魚服悍然踹碎木門。院內(nèi)是死寂,荒草叢生。
夕陽逐漸沉沒,黑夜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覆蓋在每一個錦衣衛(wèi)的身上。
火把猶如夜空中的明星被一一點燃,照亮前方的道路。忽然間陰風(fēng)驟起,卷起一地枯葉,
會把忽明忽暗,寒意刺骨。我與張德彪一左一右率先突入,其余人迅速布陣進入院中。
院內(nèi)死寂更甚,唯有風(fēng)聲嗚咽?!昂稹?!”側(cè)廂房內(nèi),驟然爆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嘶嚎,
如同喉嚨被撕裂的野獸在垂死掙扎。他就在里面!我心中想到,提刀獨自走向廂房。
身后同僚無人跟上,只投來或戲謔或期待的目光,
都想看看我的身手是不是像傳言中一樣強大。我笑了笑。錦衣衛(wèi)公認(rèn)的單挑第一人。
十年刀尖舔血,我的刀,便是底氣。沒有絲毫猶豫,我一人提刀向前。越是靠近,腥臭愈濃,
這股味道直沖腦髓。是血,但帶著腐敗的惡臭。這是只有腐敗的爛肉才會出現(xiàn)的味道。
莫非……人已死?可密報說昨日他還現(xiàn)身過。我心中帶著疑問,
更加迫切的想知道門后究竟是什么人?!爸ㄑ健钡都馔崎_廂房門板,
濃烈尸臭如同有了實體一般,猝不及防的撲面而來。一個黑影搖搖晃晃站起,
模糊不清地低吼著,
向我逼近:“蜀地完了…天下完了…蕭自縊…看你做的好事……”蕭自縊?當(dāng)朝宰相?!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明白,這其中定有大陰謀,必須抓住眼前這人問個清楚!
“錦衣衛(wèi)辦案!來者何人!”我厲喝,試圖將其震懾。
因為沒拿火把我也看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誰??裳矍暗暮谟吧硇我粶?。就在下一秒,
他猛地抬頭,灰白無瞳的眼球直勾勾盯向我,喉嚨深處爆發(fā)出更加駭人的咆哮!“吼——!
”黑影如厲鬼般伸直雙臂,直撲而來!竟無視錦衣衛(wèi)威名?!“火把!”我急退兩步喊道。
后方的同僚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聽到指令還是迅速將火把擲來?;鸸庥痴障?,
黑影的那張臉讓我的心跳幾乎驟停——皮肉腐爛剝落,膿包滲著綠汁,灰白眼球空洞無光。
這分明是具已死多日的腐尸!“那是什么鬼東西?!”身后驚呼四起。程千帆卻面不改色,
斬釘截鐵:“就是他!蜀地縣丞!殺!”命令突兀地從“捕”變“殺”。我壓下心中驚疑,
弓步上前,繡春刀劃出一道寒月弧光,精準(zhǔn)削斷其雙臂——我仍想留活口。
此人身上有太多秘密,我必須要抓住它問個明白!“吼!”誰知,腐尸毫無痛感,
斷臂處淌著黑血,依舊向前撲咬!怎么回事?心念間,我刀光再閃!那黑影人頭滾落,
腐尸轟然倒地?!安粦痔弁矗〝嗍卓勺??”我收刀低語,寒意從心底升起。
這根本不像是陽間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大黎王朝的皇都附近的?
恐怕王朝內(nèi)又要興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程千帆上前,瞥了眼尸體,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燒了,撤?!蔽也唤?jīng)意間瞥了一眼總旗程千帆的背影。
反常!急殺,毀尸,
面對如此詭物卻鎮(zhèn)定異常……蜀地、瘟疫、蕭自縊……縣丞臨死的嘶吼如冰錐刺入腦海。
大黎暗流之下,恐有滔天陰謀。2. 暗流涌動返回衙署。
程千帆將此次任務(wù)的錦衣衛(wèi)召集在一起厲聲訓(xùn)誡:“今日之事,爛在肚里!妄議者,死!
此乃陛下嚴(yán)令!”陛下?我心中冷笑。蜀地完了,天下完了……蕭自縊!這命令,
透著蕭黨的味道!待程千帆離去,我立刻找到唯一信任的兄弟——張德彪。此人看似憊懶,
嘴里總嚼著零嘴(此刻正嗑著瓜子),實則身手卓絕,與我生死相托,
錦衣衛(wèi)中只有他最可信。“彪子,聽見那‘縣丞’喊什么了嗎?”“啥?
我光顧著看那鬼玩意了,啥也沒聽到?!彼€不在意的吐著瓜子殼。我附耳低語,
將縣丞嘶吼與程千帆的反常和盤托出。聞言,張德彪手一抖,瓜子撒了一地,
眼珠瞪圓:“蕭…唔!”見這莽夫張口就要露餡,我死死捂住他的嘴提醒道?!罢宜腊?!
錦衣衛(wèi)里怕也滲了沙子!”他驚魂未定,猛點頭。我盯著他,
緩緩放下手掌鄭重的說道:“這事蹊蹺,我要查。跟不跟?”張德彪愣了片刻,
一把將剩下的瓜子塞進嘴里,腮幫鼓起,含糊卻堅定:“廢話!不跟你跟誰?你是我兄弟嘛!
而且你當(dāng)我這身功夫是白練的嗎?!”接著,
他又猶豫了一下補充一句“只是這么兇險的事情,我們真要為大黎趟這一趟渾水嗎?
”我搖了搖頭,神情換的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起來“為了她,這事我管定了!”由于線索太少。
當(dāng)夜,我與張德彪換上夜行衣,潛向北鎮(zhèn)撫司案牘庫。3. 夜探案牘案牘庫房頂,
我們?nèi)缲傌埛陉幱?。此時正巧碰上浮云遮住月光,案牘庫換的黑暗更不易發(fā)覺。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我正興奮時,只見張德彪竟又旁若無人的摸出一把果干,
拉下面罩塞了一口“吧唧”嚼著。“你哪來這么多零嘴?”我翻起白眼無語道?!岸道锇?。
”他渾不在意,繼續(xù)品嘗起美味。羽林衛(wèi)換崗間隙,我們?nèi)鐑傻垒p煙滑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入庫內(nèi)?!罢沂竦鼐碜?!尤其是瘟疫!”我低喝一聲迅速行動起來。
很快,一份未署名的絕密卷宗被翻出:> 大黎103年,蜀中突現(xiàn)奇疫。染者立斃,
身潰流膿。然,斃者不久復(fù)起,狀若瘋魔,啖食生人…看見時間張德彪倒抽冷氣“一年了!
我們竟毫不知情?”我心頭沉重察覺此事變得越發(fā)難辦“看來,
在這皇宮里有人只手遮天……”“咔噠!”庫門輕響!一道纖細黑影閃入,面罩覆臉,
只露一雙清亮眸子。此時正偷偷摸摸的踮著腳,輕輕關(guān)上案牘庫大門,正當(dāng)她回頭,
便看到兩個同樣偷偷摸摸翻著手中卷宗,并且一動不動在假裝雕像的兩位小賊。
空氣突然安靜,雙方玩了好一會木頭人才重新行動起來。她看到我們神情微怔,
旋即拔出腰間配劍,聲音清冷道“案牘重地,鼠輩敢爾?”“彼此彼此。
”我也不裝雕像了冷笑一聲,手中繡春刀無聲出鞘?!颁?!”但張德彪更快一步,
趁新來的小賊被我吸引,拔出繡春刀準(zhǔn)備一擊斃敵。新來的小賊見狀以進為退,
一劍指向我的咽喉想要一劍封喉。刀光如電,電光火石之間,張德彪格開對方劍鋒,
護在我身前“想動他,先問我的刀!”女子看清繡春刀,眼神一凜:“家賊?”話音未落,
劍光已如毒蛇吐信再次刺來!我踏步迎上,刀走龍蛇,橫斬接逆撩,快如疾風(fēng)!
此乃我成名絕技“雙月斬”,罕有人能擋?!拌K!鐺!”金鐵交鳴!女子竟精準(zhǔn)格擋,
身形借力飄退,眼中驚疑不定。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轉(zhuǎn)身破門遁走!
“她認(rèn)得你的招式?”張德彪驚疑?!奥闊┝恕蔽野櫭?,卻更疑惑她為何退走。
4. 女皇密會翌日,張德彪憂心忡忡撞開我房門:“還睡?那女賊認(rèn)出你了!我們快跑吧!
”“她也是賊,敢告發(fā)?”我揉眼坐起對此并不在意。而且經(jīng)過一夜的思索,
我好像已經(jīng)猜到她是誰了??梢院妥约哼^招的女人可不多。話音未落,“咻!叮!
”一支無鏃鳴笛箭釘在床柱,箭尾系一素箋。見狀,張德彪臉都白了,
在房間中到處亂竄慌張不已:“完了!追來了!我要把我攢的零嘴全部吃完!
我要做個飽死鬼?。?!”“聒噪!”我捂住額頭,一巴掌把張德彪拍到床上。取下紙條,
展開,熟悉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翊,子時,棲隱之地。薇。”心跳驟然漏拍。
棲隱之地…那是只屬于我和她的秘密——皇宮前殿旁那條寬闊的舊排水道。七歲入錦衣衛(wèi),
孤僻的我,唯有那個如陽光般的女孩葉照薇,愿與我分享那方小小天地。如今,
她是九天之上的女皇,我只是塵埃里的小旗?!笆亲约喝?。晚上帶你去見…故人。
”我壓下翻涌心緒。張德彪從床上爬起愕然:“故人?誰?”子時,
排水道(如今已顯狹?。┡浴N艺q豫如何進去,
如今自己健碩的肌肉好像不被這小小的排水道所容。忽然,
清甜中帶著一絲疲憊的女聲響起:“王翊,還鉆得進去么?”葉照薇一襲夜行衣立于月下,
身姿窈窕,比記憶中更添風(fēng)韻,只是眉眼間籠著化不開的憂色。侍衛(wèi)趙燕燕緊隨其后,
正是昨夜那女子。“陛下!”我與張德彪慌忙行禮。葉照薇示意免禮,
嗔怪道:“那地方現(xiàn)在哪還容得下我?你也不動動腦子。
”語氣依稀是當(dāng)年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卻讓我心頭更緊。
她……還愿意承認(rèn)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嗎?曾經(jīng)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到底還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
她目光掃向張德彪?!斑^命的兄弟,信得過!”我立刻道。葉照薇頷首,
疲憊之色更濃:“昨夜…是你們?若非燕燕認(rèn)出你的‘雙月斬’,險些誤傷?!蔽尹c了點頭。
女皇的侍衛(wèi)趙燕燕也是自己親自調(diào)教,其招式自己一清二楚,我在當(dāng)晚便已經(jīng)認(rèn)了出來。
“陛下也需如此隱秘?”我直言,“眼線…可是蕭自縊?
”葉照薇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或然。蜀地之事,蕭相一手遮天,報來的皆是‘國泰民安’。
然流言四起,說我派去的密探…無一生還。”她聲音微顫。我瞬間了然她的糾結(jié)與無助。
此刻,她無人可信,只能尋我。而為了她,我愿意去做所有事情?!拔胰ナ竦兀?/p>
定查清蕭賊勾當(dāng)!”我斬釘截鐵。“可蜀地兇險…”“陛下不信我的刀?”我直視她,
“我更憂蕭賊在朝中對陛下不利?!薄坝信嶂笓]使和燕燕在,他還不敢。
”葉照薇眼中泛起柔光與擔(dān)憂,“此去…務(wù)必小心?!薄岸ú回?fù)所托!”我鄭重抱拳。
聽到她的關(guān)心,我心中莫名的興奮。葉照薇深深看我一眼,與趙燕燕悄然隱入夜色。
張德彪這才回魂,猛拍我肩,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好你個王翊!深藏不露?。?/p>
陛下竟是你…故交!”接著,他擠眉弄眼,“誒,那趙姑娘…”我笑著踹他一腳:“閉嘴!
想掉腦袋?辦正事!”5. 蜀地死域七日疾馳,我與張德彪已抵達漢中。
只是此時此地就像一個巨大的軍營,藤甲兵士林立,旌旗蔽天,到處都有巡邏的甲士。
我與張德彪繼續(xù)向前,身后突然傳來聲音?!笆竦匾殉伤烙?,莫再前行!
”一隊軍士上前攔住去路提醒道。張德彪欲亮腰牌,被我眼神制止。我笑了笑假意折返,
等到那些軍士離開旋即帶著張德彪鉆入山林,繞向劍門關(guān)。我們的身手足以不讓任何人察覺。
越近蜀地寒意越重,濃霧如實質(zhì),壓在人身上都有些喘不過氣。終于,
一道巍峨城墻橫亙眼前,高逾三丈,綿延更是無盡看不到盡頭,
似乎將整個蜀地都包圍在其中?!皼]想到竟真筑了這‘囚籠’。”我低語一聲。
在案牘庫中便看到修建巨大城墻的計劃,沒想到還真就修成了。在軍士巡邏的間隙,
鉤索飛擲,我們飛身攀上城頭,神不知鬼不覺下到蜀地。城下,是另一個世界。
濃霧依舊厚重,死氣彌漫,刺骨陰寒直透骨髓。張德彪下意識又摸出一塊肉干狠嚼,
嘴里還說道“要多吃點東西暖暖身子?!闭f著也掏出一個遞到我的身前?!笆≈c。
”我皺眉接過肉干提醒了一句便只身踏入濃霧?!皫?!”張德彪小聲喊道,
迅速跟了上來。主道上依然是死寂。走到一個村落旁,只見斷壁殘垣,血跡斑斑,門戶洞開,
如遭洗劫?!半y道蜀地真成了死域?”我心中無比困惑。
究竟是什么才能把一個人口數(shù)千萬的蜀地變成這副鬼樣子,難道就是那恐怖的瘟疫?“王翊!
”張德彪低呼,手指著前方的一具殘軀。這殘破軀干倒伏在地,四肢頭顱似被巨力撕扯啃咬,
更像是動物所為?!昂穑 睗忪F中,一人影踉蹌?chuàng)鋪?!我迅速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又是熟悉的模樣,與自己先前斬殺的那位縣丞同樣的腐爛,一個活死人,腐尸。
張德彪刀光一閃,繡春刀干脆利落的砍斷腐尸的雙臂!可那人卻無知無覺,
血口依舊噬向我的面門!“砍頭!”我提醒道,隨即旋身揮刀,寒芒過處,頭顱瞬間飛起。
“這他娘是瘟疫?!”張德彪驚魂未定,看著地上第二次死透的尸體?!皯?yīng)該叫活尸!
”我的心沉谷底,如果這種怪物被放出去,那天下蒼生就完了,大黎王朝也完了?!昂稹?/p>
”更多嘶吼從霧中涌來,黑影搖曳,一時間竟然數(shù)不清有多少數(shù)量?!斑@邊!”就在這時,
一個消瘦男子突然現(xiàn)身招手。我很意外在這里可以看到活人,立即帶著張德彪緊隨其后,
跟著消瘦男子躲入一處地窖。地窖內(nèi)已經(jīng)擠著十?dāng)?shù)驚恐百姓,他們驚恐的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