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宇的別墅里,氣氛壓抑。
“炮灰甲”涕淚橫流地跪在地上,一條胳膊以詭異的角度耷拉著。
他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趙天宇描述著那個瘸子的可怕。
“趙……趙公子,那家伙不是人,是鬼!我……我連他怎么出手的都沒看清,胳膊就……就斷了!”
“不過你放心!我沒告訴他真實地點,我就隨便說了個地方,那個死瘸子就走了!”
趙天宇煩躁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陰鷙的臉。
一個瘸子,一個退役的殘兵,能有這種身手?他不信。
但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
看來電顯示,他立刻示意所有人安靜,接起了電話。
“喂,王隊……嗯……是我……有這事兒?他真去報案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匯報,趙天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掛斷電話,他一腳踹翻了面前的茶幾,玻璃杯和水果滾落一地。
“媽的!”他低聲咒罵:“真是個陰魂不散的狗東西!”
手下們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趙天宇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
那個瘸子不僅能打,還真敢去報警。
雖然警局那邊他能壓下來,但萬一這事兒被捅出去,傳到正在縣里視察的“大人物”耳朵里……
他那個前景光明的合作項目,很可能會因此蒙上陰影。
那可是關乎他未來幾年發(fā)展的命脈,絕不能出半點差池。
可就這么放人,退還那一百萬,他又不甘心。
到嘴的肥肉,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一個惡毒又自作聰明的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走!”他對幾個心腹手下?lián)]了揮手,“去倉庫,跟我演一出戲?!?/p>
……
潮濕、陰暗的倉庫里,陳建國和張翠蘭蜷縮在角落,滿臉憔悴。
倉庫大門“哐當”一聲被打開,刺眼的手電光照了進來,晃得他們睜不開眼。
趙天宇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如帝王巡視般走了進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兩位老人,嘴角掛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兩位,想兒子嗎?”
陳建國掙扎著想站起來,怒吼道:“你個小畜生!快放了我們!”
趙天宇不怒反笑,他蹲下身,用雪茄輕輕拍了拍陳建國布滿灰塵的臉。
“放了你們?可以啊。”他慢悠悠地說。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從這兒出去以后,管好自己的嘴?!?/p>
“要是讓我聽到半點關于今天這事兒的風聲,或者你們的寶貝兒子再來煩我……”
他的聲音陡然變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
“那下一次,就不是關幾天這么簡單了。我會讓他,這輩子都只能在床上吃飯?!?/p>
赤裸裸的威脅,讓張翠蘭渾身一顫,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哭出聲。
陳建國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因為兒子這個最大的軟肋被拿捏住,而說不出一句話。
“聽懂了嗎?”趙天宇滿意地欣賞著他們的恐懼。
見兩人不敢作聲,他站起身,對手下?lián)]了揮手:“把門打開,讓他們滾。”
手下立刻上前,粗暴地將兩位老人架起,拖到了倉庫門口,然后像扔垃圾一樣將他們推了出去。
厚重的鐵門在他們身后緩緩關閉。
陳建國和張翠蘭摔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自由了?
他們看著頭頂久違的夜空,感受著微涼的晚風,一股難以置信的狂喜涌上心頭。
他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攙扶著,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們要回家,要去找兒子,要去報警!
……
與此同時。
城東一號廢棄倉庫的陰影里,一道身影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移動著。
陳鋒已經在這里潛伏了十分鐘。
他仔細觀察了所有的出入口、可能的瞭望點,確認沒有任何埋伏。
這里的環(huán)境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反常。
他沒有選擇正門,而是繞到倉庫的側面,攀上一處銹跡斑斑的管道,如同貍貓般輕盈地翻上二樓,從一扇破碎的窗戶悄然滑入。
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一絲多余的聲響。
倉庫內部空曠而死寂,月光從高處的窗戶投下幾道慘白的光柱,能看到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地面上,除了厚厚的積灰,什么都沒有。
沒有掙扎的痕跡,沒有食物的殘渣,沒有排泄物,更沒有兩個人被長期關押后必然會留下的生活氣息。
這里太干凈了。
陳鋒站在二樓的橫梁上,如同一尊俯瞰深淵的石像,眼神冰冷。
他被耍了。
那個小角色給的情報,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用來拖延他時間的、拙劣的圈套。
一股夾雜著羞辱的怒火,第一次從他那絕對理性的心底,不可遏制地升騰而起。
他,“幽靈”,竟然被一個地方上的小混混,用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給戲耍了。
……
希望,有時候是比絕望更鋒利的刀子。
陳建國和張翠蘭此刻就正被這把刀凌遲著。
他們互相攙扶著,沿著荒僻的小路,拼盡全力地向著有光亮的主路跑去。
只要到了主路上,攔下一輛車,他們就能去公安局,就能得救!
公安局,那是他們此刻心中唯一的圣地。
光亮越來越近,他們甚至已經能看到主路上飛馳而過的車燈。
就在這時,一道比所有車燈都更刺眼的光束,從旁邊的岔路猛地射出,將他們牢牢定在原地。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如同黑夜中撲出的野獸,一個甩尾,帶著刺耳的剎車聲,精準地橫在了他們面前。
車門“嘩啦”一聲被拉開,幾個彪形大漢跳了下來。
兩位老人臉上的希望瞬間凝固,化為了徹骨的絕望。
“跑啊?接著跑?。俊?/p>
一個大漢獰笑著,晃了晃手里的手機,屏幕上,正是趙天宇的臉。
趙天宇正通過視頻通話,欣賞著這一幕,他嘴角的笑意充滿了殘忍的快感。
“給他們長長記性?!币曨l里傳來趙天宇冰冷的聲音。
下一秒,一只碩大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陳建國的腹部。
“喜歡報案?”
“喜歡瞎說?”
“還說不說!還說不說?嗯?”
陳建國悶哼一聲,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弓了下去。
“老陳!”張翠蘭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撲了上去,卻被另一個大漢粗暴地推開。
拳腳,雨點般地落在了陳建國的身上。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張翠蘭跪在地上,瘋狂地磕著頭,額頭很快就滲出了血跡。
不知過了多久,毆打才停下。
陳建國已經蜷縮在地上,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兩位老人被重新拖上了車,帶往了一個比之前更加偏僻、更加破敗的屠宰場。
“關到姓李的領導走了為止。”這是趙天宇下達的最后命令。
……
安平縣人民醫(yī)院,外科包扎室。
“炮灰甲”的胳膊剛剛被接好,打上了石膏,正哼哼唧唧地享受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的喂食。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砰!”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門口,陳鋒拄著拐杖,逆光而立。他的臉隱藏在陰影里,但那股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徹骨寒氣,卻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驟降了好幾度。
“你……你怎么找到這兒來的!”“炮灰甲”驚恐地尖叫起來。
陳鋒沒有回答。
他一步一步地走進來,那根木質拐杖敲擊地面的“篤、篤”聲,像死神的催命鐘。
他直接無視了那個尖叫著想要阻攔的女人,一把揪住“炮灰甲”的頭發(fā)。
將他從病床上硬生生拖拽下來,無視他的慘叫,直接拖進了旁邊的衛(wèi)生間。
“砰!”門被反鎖。
衛(wèi)生間里,傳來了“炮灰甲”殺豬般的慘嚎。
“啊——我的手!我的另一條手!”
陳鋒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死死地按在冰冷的瓷磚墻上,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父母,在哪里。”
“我……我說了……我真不知道……??!”
“咔嚓!”
又一聲清脆的響聲,“炮灰甲”的手指被硬生生掰斷了一根。
“我說!我說!”在非人的劇痛和死亡的恐懼面前,他徹底崩潰了。
“我……我只知道他們最開始被關的地方!在……在南郊的廢棄水泥廠!不過他們已經換了個地方了!之后的位置我不清楚!我說的都是真的!求求你,饒了我!”
南郊,廢棄水泥廠。
陳鋒松開了手,“炮灰甲”像一灘爛泥一樣滑到了地上。
“希望你沒騙我,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
他沒有再看對方一眼,拉開門,在那女人驚恐的尖叫聲和醫(yī)生護士聞聲趕來的嘈雜聲中,帶著一身冰冷的殺氣,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他的下一個目的地,已經明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