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兩極生靈,初遇前的伏筆在九重天之上,云海翻涌,仙樂縹緲。司戰(zhàn)神君墨宸,
是三界聞名的戰(zhàn)神,他的銀槍“碎星”,能引動九天雷霆,一槍挑落日月,戰(zhàn)甲“玄穹”,
能抵御萬法,劈開星河。他修煉的是最凌厲的“焚天訣”,神力如烈火,所到之處,
寸草不生。他的心,是萬年不化的玄冰,堅硬、冷冽,無人能近。而云夢澤的掌燈仙子云漪,
卻是三界中最溫柔的存在。云漪不習殺伐之術,只精研“幻夢心經(jīng)”。
她執(zhí)掌一盞“引魂燈”,燈芯是月魄所化,燈罩是昆侖頂上最輕薄的云錦。她能以燈為引,
編織出最真實的幻境,安撫亡魂的執(zhí)念;亦能以光為墨,在虛空之中,繪出流光溢彩的畫卷。
她所在的云夢澤,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幻境,一步一景,皆由她的心境而生。千年前,
瑤池金母的千秋華誕宴,天庭的凌霄寶殿內,仙樂奏響,瓊漿玉液,眾仙歡聚,共賀盛宴。
然而,這喧囂的盛宴于墨宸而言,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寂靜。他端坐于高位,
一身玄黑戰(zhàn)甲在眾仙的彩衣鶴氅中格外醒目,仿佛一團行走的、拒絕融化的寒冰。
“墨宸神君,今日如此盛會,何不與眾仙同樂?”聲音清越,是天庭的樂神,
素來以風趣聞名。墨宸并未回頭,目光投向殿外虛無的遠方,淡漠地開口:“職責在身,
不便飲酒?!彼穆曇羧缤纳窳Γ缓唤z溫度,瞬間讓周圍的氣氛冷了幾分。
坐在他下首的司命星君,一位手持命簿、面帶和煦微笑的老神仙,輕輕搖了搖頭,
低聲對身旁的仙娥嘆道:“戰(zhàn)神的心,怕是比他的‘玄穹’戰(zhàn)甲還要硬啊。
這九重天上的熱鬧,于他而言,怕是比荒蕪的戰(zhàn)場還要寂寞。”墨宸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
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狀態(tài)。他的世界,只有勝利與任務。直到一封來自西天佛界的急報,
打破了這份死寂。與此同時,在遠離天庭喧囂的云夢澤,卻是一片祥和。
仙子云漪正赤著雙足,漫步于一片由她心神幻化而成的“螢光花?!敝小;ò耆缧浅?,
隨風搖曳,發(fā)出柔和的光芒。她手中提著那盞“引魂燈”,燈上的云錦無風自動,流光溢彩,
仿佛有生命般與她共鳴?!敖憬?,你看!今天的晚霞特別美!”一只由靈氣化成的青色小鹿,
頂著兩只可愛的分叉鹿角,歡快地蹦跳到她身邊,仰著腦袋天真地問道。這是云夢澤的靈獸,
喚作“呦呦”,是云漪從小養(yǎng)大的伙伴,也是這云夢澤里唯一能讓她展露純粹笑容的存在。
云漪輕笑,伸出素手,指尖一點,晚霞的流光便匯聚成一幅動態(tài)的畫卷,懸于空中?!笆前。?/p>
因為今日,有一位戰(zhàn)士的靈魂,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悲憫的溫柔。
她的職責,便是傾聽亡魂的執(zhí)念,用幻夢為他們編織一個安息之所,
化解他們心中的不甘與怨念,讓他們得以魂歸輪回,不再滯留人間。然而,
就在她安撫完一位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的無名小兵的靈魂后,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動,
從云夢澤的幻境核心深處傳來?!耙隉簟钡臒粜久偷匾惶缕枪饷⒋笫?,
隨即又變得黯淡,燈罩上的云錦甚至出現(xiàn)了一絲焦黑的裂痕。
整個云夢澤的景物開始劇烈波動,原本寧靜的花海瞬間枯萎,清澈的溪水變得渾濁,
就連天上的“星辰”都開始閃爍不定。“姐姐,
好痛…呦呦的頭……”呦呦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靈氣在混亂的幻境中被沖散。
云漪的臉色瞬間煞白,她強撐著穩(wěn)住心神,將“引魂燈”高高舉起。她能感覺到,
一股霸道、狂躁、充滿毀滅氣息的力量,正從三界之外的某個地方,蠻橫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污染了她用“幻夢心經(jīng)”維系了千年的幻境。這不是普通的怨魂,其力量之強,
甚至隱隱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圍。凌霄寶殿內,
墨宸手中的“碎星”槍突然發(fā)出一聲龍吟般的清鳴,槍尖的紅光直指天際。“何事喧嘩?
”天帝威嚴的聲音響起。墨宸躬身:“啟稟天帝,臣感西方魔淵有異動,
一股強大的魔氣正沖破結界,侵入人間。請準予前往查探,將其扼殺于搖籃?!迸c此同時,
西天佛界的急報也送入殿內,急報內容與墨宸所感一致。天帝點頭:“準奏。魔氣猖獗,
恐有生靈涂炭。墨宸,此事交給你,務必查明源頭,不可讓三界生靈遭此劫難。
”“末將遵命。”墨宸的身影化作一抹流光,瞬間消失在天庭眾仙的視野中。他并未注意到,
在他離去時,司命星君輕輕嘆息一聲,在手中的命簿上,
用朱筆添上了一行旁人無法看見的小字:“焚天烈火,遇澤而息;玄冰之心,因光而融。
此乃天道之數(shù),亦是三界之劫……”墨宸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雷霆,向著人間疾馳。他身后,
那股魔氣的源頭清晰可辨,其強大與狂暴,讓他冰封的心頭第一次燃起了一絲凝重。然而,
當他穿過人間凡塵的云層,準備降落在魔氣涌動的“幽冥淵”時,
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停住了腳步。本該是一片死地的幽冥淵上空,
竟籠罩著一層奇異的、如夢似幻的光幕。光幕之內,魔氣翻騰,猙獰咆哮;光幕之外,
卻是一片祥和的幻境。這光幕,正是云夢澤的邊界,是云漪用盡神力勉強撐起的屏障。
光幕正在劇烈地顫抖,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墨宸能清晰地感覺到,
支撐著這光幕的力量,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流逝,而且那股力量……純凈、溫柔,
卻與他所修煉的“焚天訣”之力截然相反。就在這時,他看到光幕的中心,
一個纖細的身影正手持一盞燈,苦苦支撐。那仙子容顏絕美,周身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輝,
與她的神力一般,溫暖而脆弱。她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素白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但她的眼神卻依舊堅定,仿佛要將生命燃盡,也要守護這片最后的寧靜?!稗Z隆!
”一股魔氣終于沖破了光幕的束縛,化作一頭猙獰的魔物,咆哮著向那仙子撲去!
墨宸眉頭緊鎖。他的“焚天訣”霸道無匹,一旦出手,
這片由溫柔幻力構筑的屏障恐怕會瞬間崩塌,那仙子也會被神力余波震得魂飛魄散。
但若不出手……電光火石之間,他做出了決定。他沒有使用“焚天訣”,
而是將“碎星”槍化作一道純粹的神力屏障,擋在了魔物與仙子之間?!拌K!
”金鐵交鳴之聲響徹云霄。魔物的利爪被神力屏障彈開,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嘶吼。而墨宸,
也因為強行收束了神力,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他轉身,看向身后那驚魂未定的仙子。
四目相對,他萬年玄冰般的眼眸中,映出了她那張寫滿驚愕與疲憊的臉。而她,
也從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片從未見過的、卻又莫名熟悉的,如星空般璀璨的孤寂。
這一刻,天界最凌厲的戰(zhàn)神,與最溫柔的仙子,在魔氣與人間的交界處,
迎來了他們宿命般的初遇?!澳恪痹其魟傁腴_口道謝,
卻因神力耗損嚴重而軟軟地向后倒去。墨宸下意識地伸出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
他掌心的戰(zhàn)甲余溫尚未散盡,觸到她微涼的衣袖時,
竟像玄冰撞上春溪 —— 戰(zhàn)甲的寒冽被她衣袖上的蓮香融開一絲,
而她指尖殘留的燈油暖意,順著他的腕骨漫向心口,比碎星槍挑落的月華更燙。
讓他萬年不變的玄冰,裂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同時被他玄穹戰(zhàn)甲壓住的草地,
突然鉆出一株嫩芽,頂著星子般的露珠,在魔氣與神光的間隙里顫巍巍地亮著。此后,
墨宸每次穿過魔淵的蝕骨瘴氣歸來時,都會不自覺地路過云夢澤。身后拖曳著百里魔火,
那些幽藍焰苗落在云夢澤的結界上,竟化作繞樹的流螢。他踏水而過時,
玄穹戰(zhàn)甲的龍紋會刻意收斂鋒芒,避免水流被罡風攪亂 —— 他記得云漪曾說,
澤中的流水是幻境的鏡,亂了,她便看不清亡魂歸家的路。每次墨宸路過時,
云漪檐下的引魂燈便會忽明忽暗,燈暈漫過結滿夜霜的籬笆,
將遠處忘川的奈何橋影都染成了暖金色 —— 那是她以仙元催動燈芯,
為他驅散魂魄里的魔戾。2 靈汐節(jié)變,魔域突襲每年的三月初三,是天地靈脈最旺盛之時。
九天仙域的瓊樓會飄下千萬盞靈汐燈,燈盞以月華凝成的琉璃為骨,燈芯是千年靈草的精魂。
仙人會攜本命法器立于云海,
予靈汐燈仙人的 “守護愿力”并 順著法器流光墜入下界 —— 據(jù)說被燈影拂過的生靈,
能得一世仙緣庇護。今年的靈汐節(jié)尋常中總帶著三分詭譎。本該是九天同慶的盛景。
星河倒懸的夜幕下,萬千靈汐燈從九天瓊樓的飛檐傾瀉而下,燈身裹著淡淡的月華,
像一條流動的銀河??僧?shù)谝豢|晨霧漫過南天門時,
空氣里突然浮起若有似無的腥甜 —— 那是魔域特有的、混合著腐骨與血銹的氣息。
靈汐燈剛越過云層,西側的夜空突然裂開一道墨色缺口。黑霧如同活物般翻涌著漫過來,
邊緣泛著不祥的紫暈,所過之處連星輝都被吞噬。半數(shù)靈汐燈來不及呼救,
便被那黏膩的黑霧卷住,燈盞外的月華結界滋滋作響,像被強酸腐蝕般迅速消融。
墨宸立于云端,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看見領隊的魔將從霧中現(xiàn)身,那魔將生著三對骨翼,
每片骨膜上都布滿暗紅的血管,手中骨刃泛著冷硬的瓷白,
顯然是用上古兇獸的椎骨鍛造而成?!斑青辍?一聲脆響,
骨刃精準地劈在最前排的靈汐燈上,琉璃燈盞像被捏碎的冰晶般炸開,
里面封存的千年靈草精魂瞬間涌出 —— 那是凝聚了百年晨露與月華的淡綠光點,
本應灑向人間滋養(yǎng)萬物,此刻卻像被無形的手攥住,爭先恐后地鉆進魔將掌心的魔紋里。
那魔紋是團扭曲的血色旋渦,每吞噬一點精魂便亮起一道猙獰的紅光。墨宸瞳孔驟縮,
認出那是早已被封禁的 “噬靈咒”,此術能將仙緣碾碎成最精純的魔氣,
施展者每吸一口精魂,身后的黑霧便濃重一分。“嗬嗬 ——” 魔卒們發(fā)出非人的嘶吼,
它們青灰色的皮膚下青筋暴起,利爪上還沾著未干的黑血。數(shù)百只魔卒如同蝗蟲過境,
撲向幸存的靈汐燈,有的用獠牙啃咬燈架,有的直接用身體撞碎琉璃。
黑灰色的魔氣在半空織成巨網(wǎng),網(wǎng)眼處閃爍著幽藍的魔火,
連云漪蓮花池邊的幾盞千年流螢燈都被驚得劇烈震顫,螢火們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
撞在魔氣網(wǎng)上的瞬間便化作青煙。有盞靈汐燈僥幸從魔卒指縫間溜走,燈芯金火拼命跳動,
卻被追來的黑霧死死纏住。燈身 “咯吱” 作響,琉璃表面迅速爬滿裂紋,
里面的靈草精魂發(fā)出細碎的嗚咽,最終還是被魔紋拽入那片黑暗。
墨宸望著半空中不斷熄滅的光點,耳畔魔卒的獰笑與精魂的哀鳴交織,
腕間的龍鱗突然燙得驚人 —— 這已不是突襲,是場精心策劃的掠奪。3 蓮池微光,
七百年前的回響魔氣在夜空里翻涌成沸騰的墨汁,云漪立在蓮池畔的白玉欄處,
水綠色裙裾上繡著的纏枝蓮紋被風掀起邊角,在混亂中仍透著幾分安然。
身后魔卒的嘶吼像鈍刀刮過青石,她卻恍若未聞,指尖輕抬時,
恰好接住一盞悠悠飄落的靈汐燈。燈身裹著九天瓊樓的清露,觸指冰涼,
她拇指撫過琉璃壁上細密的冰裂紋 —— 那些蛛網(wǎng)般的紋路在指尖下微微發(fā)燙,
像極了七百年前云夢澤上空的九天雷霆,只是那時的慌亂早已沉淀成此刻的篤定。
指腹的溫度順著琉璃漫進去,瀕滅的燈芯突然 “噗” 地爆出金芒,
流光順著她袖口往下淌,在青磚上洇開半尺光暈,她望著那道流動的光河,
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金芒漫到蓮池的剎那,池面 “騰” 地升起白霧。
沉睡的古蓮像是被驚動的玉簪,青褐色花苞 “?!?地綻開,
粉白花瓣層層舒展時帶著細微的簌簌聲,每片花瓣中央都托著盞指甲蓋大的微型燈影。
燈火與云漪指尖的金芒同出一源,順著水流打著旋兒朝墨宸的方向漂去,
水面被映照得如同鋪了層碎金,連那些彌漫過來的黑霧都被金光逼得后退三尺,
在邊緣處發(fā)出滋滋的消融聲。這金光或許能替他擋去幾分戾氣。“云漪,回去!
” 龍吟震碎云層,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聲波撞在魔卒身上,竟震得它們骨甲剝落。
墨宸喉間發(fā)緊,龍尾橫掃時帶起的罡風刮得臉頰生疼,鼻尖卻突然泛起酸楚。
七百年前的畫面劈面撞來,比云夢澤的烽火更烈,比魔域的黑霧更沉。
那場席卷三界的 “心魔之劫”,根本不是有形的兵戈 —— 它是流動的墨色瘴氣,
鉆進仙佛的七竅,纏上神人的靈臺,專挑心底最隱秘的裂痕啃噬。所過之處,
仙山的玉階染滿自戕的血,金身羅漢的眼珠泛出赤紅,那些曾守著清規(guī)戒律的仙人,
突然舉劍劈向同門,嘴角掛著詭異的笑,三魂七魄早被心魔拽進了無邊煉獄。
墨宸那時正立于誅仙臺畔,銀甲上還沾著平定蠻荒的血。心魔找上他時,
先化作萬年前龍族被屠的慘狀,又變作摯友在他面前灰飛煙滅的模樣。
他攥緊的拳頭突然松開,
眼中最后一絲清明被猩紅淹沒時聽到有個聲音低語 :“你我本是同源,
不過是你選擇了光明,我困于黑暗,神力蓋世又如何?終究護不住想護的人。
”“吼 ——” 一聲龍吟震得九霄動搖,他周身突然騰起紫黑色的火焰,
那是失控的 “焚天訣”,本該焚盡邪魔的神火,
此刻卻成了焚燒神魂、引動宿業(yè)、放大心魔的火焰。它焚燒的不僅是外界,
更是墨宸自身的神魂與業(yè)障。九天雷霆被這股狂悖的力量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