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城南門。
巨大的城門洞開，人流像開了閘的洪水往里涌。城門樓高得嚇人，黑沉沉的墻厚實無比，上面刻著巨大的發(fā)光符文。
引仙橋兩邊擠滿了攤販。
“上好的回氣散，一塊靈石一瓶?！?/p>
“玄鐵精煉的飛劍胚子，劍修必備，強人一籌！便宜賣了?！?/p>
“剛抓的尋寶鼠，靈寵不二之選?！?/p>
。。。
曲紅綃明顯很少逛這類集市，對什么都很好奇。
莫天機則是一臉不耐，利用威壓強行把人擠到一旁。
三人衣著不凡，明顯是修者。
太虛城內(nèi)修者眾多，凡人只是敬畏，但沒有太過大驚小怪、跪倒在地。
有些商販見曲紅綃感興趣，還會笑著問一句，“仙子，要不要買一只?！?/p>
橋頭一個茶棚，油膩的桌子坐滿了人。說書老頭唾沫橫飛，正講到當年太虛真人如何建立太虛門。
一個麻衣漢子喊道，“老李頭，能不能講講別的，耳朵都聽出繭來了?！?/p>
“行！”
說書老頭擼起袖子，余光掃了一眼顧長歌，眼神示意孫女跟三人要點賞錢。
“今日就給大伙講講玄溟真君年輕時的偉績。”
“要說北境極寒之地，八百年前橫空出世的玄溟真君...那可是個狠角色！”
“這位真君，年輕時孤身一人，闖入連大能都忌憚三分的亂魔淵。你猜怎么著？”
眾人好奇心好起，都被吸引了，但說書老頭偏偏卡住了。
顧長歌抬抬手指，曲紅綃立馬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塊靈石丟入老者孫女的錢簸籮之中。
莫天機怒目相對，一塊下品靈石沒什么，但給凡人就太多了。
“謝謝仙子賞賜！”
說書老頭立馬跳下臺，先收起靈石。
隨后一拍大腿。
“玄溟真君不僅活著出來了，還一劍凍封了千里魔潮！冰封三載不化！那場面，嘖嘖嘖......”
說書老頭咂著嘴，仿佛親眼所見。
聽眾人紛紛發(fā)出驚嘆聲。但也有人質(zhì)疑是不是真的。畢竟在場的人聽過亂魔淵的幾乎沒有。
但顧長歌不僅聽過，而且還去過。
亂魔淵位置特殊，有很多空間裂隙。最大的宗門叫做亂魔門，崇拜域外天魔，想要破滅秩序，引魔入世。
這里的“魔”不是常見的魔修，而是域外天魔，非常難殺！好在數(shù)量稀少。
顧長歌也曾深入亂魔淵，殺了不少亂魔門的人。那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一直想要擴大裂隙引動域外天魔降臨。
亂魔淵是他前世后期鎮(zhèn)壓的主要目標之一，但地域混亂，空間縫隙多而隱蔽，很難殺干凈，隔一段時間就死灰復燃。
不過今世顧長歌不會再吃力不討好，跑去亂魔淵了。
......
莫天機聽得不耐煩，“一派胡言！師妹，我們走吧?！?/p>
曲紅綃看向顧長歌，見后者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搖搖頭。
“再聽會，挺有意思的?！?/p>
“你們聽吧?！?/p>
莫天機轉(zhuǎn)身離開，臨走前深深的看了眼顧長歌的背影。
只有顧長歌知道說書老頭說的是真的，前世他進了玄溟真君的洞府。而且還拿到了玄溟真君記載過往經(jīng)歷的玉簡。
玄溟真君確實去過亂魔淵，還跟域外天魔交手了。
不過那時他還年輕，實力不足以滅殺域外天魔，于是全力一劍冰封魔潮，凍住域外天魔后才離開。
玉簡里玄溟真君說域外天魔將會成為天下禍亂之源。
一旦域外天魔降臨，后果比正道、魔道大戰(zhàn)以及人族和妖族大戰(zhàn)更嚴重！
顧長歌認同這一觀點，域外天魔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還能蠱惑人心，修者也不例外。
......
說書老頭捋著胡子，目光仿佛黏在顧長歌二人身上，聲音壓低了些，語氣神秘。
“傳說啊，真君晚年看破紅塵，尋了處絕地坐化，留下了一身通天徹地的功法和無數(shù)珍寶！那洞府，至今無人能尋到?！?/p>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欲知玄溟真君洞府在哪，且聽下回分解?！?/p>
正聽得出神的聽眾紛紛謾罵，沒一個相信的。
還有人出言調(diào)侃，“老李頭，你真要知道玄溟真君洞府遺址，直接上報給太虛門，一輩子衣食無憂了?！?/p>
“說不定人家老李頭已經(jīng)偷偷拿走玄溟真君秘寶了呢。哈哈哈”
一片哄笑聲響起。
說書老頭也不惱，樂呵呵的清點剛才收到的賞錢。
“今天上仙賞賜靈石，有錢買酒嘍。”
這時有巡城衛(wèi)巡邏檢查，盤問聲讓不少商販都緊張起來。
說書老頭一把拉住孫女，像條滑溜的泥鰍，哧溜一下就鉆出了茶棚，直奔橋頭一個掛著“醉仙居”幌子的酒鋪子。
顧長歌對曲紅綃說道，“跟著我?！?/p>
沒一會，說書老頭就從醉仙居出來了，手里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小酒壇。
壇口泥封剛揭開，一股極其濃郁、帶著奇異花果甜香和凜冽酒氣的味道就彌漫開來，霸道的壓過了周圍的汗味和塵土味。
太虛城有名的“百花醉”鮮釀，一顆下品靈石才能買這么一小壇。
說書老頭又蓋上泥封，帶著七八歲的孫女買了一串糖葫蘆和兩個燒餅來到城墻底下。
老頭瞇著眼，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顧長歌拎著兩壇百花醉走到爺孫倆身前。
“老人家，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陪你。”
老李頭嘿嘿一笑，也不客氣，收起了自己那壇，打開顧長歌買的酒。
“那老頭子我就不客氣了?！?/p>
曲紅綃小聲道，“受傷了喝酒不好?！?/p>
“不礙事。”顧長歌拎著酒壇往嘴里灌了一口。
老李頭笑著道，“仙子莫要擔心，這百花醉可是仙釀，喝了對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p>
一老一小就這么靠著城墻，看著眼前依舊混亂的城門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顧長歌看似隨意地問起些太虛城的舊事，比如哪家老字號還在，城里的勢力格局如何。
老李頭似乎酒意上頭，打開了話匣子，用一種近乎閑聊的、帶著幾分醉意的口吻，回答了顧長歌所有的問題。
話題不知怎的，又繞回了玄溟真君。顧長歌看似無意的問道，
“老人家見識廣博，那玄溟真君坐化的地方，真就沒人知道一點風聲？”
老李頭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眼皮半耷拉著，慢悠悠道，“絕地...何為絕地？對別人是死路，對有些人，可能就是生路。玄陰凝魄為鑰，心火不滅為引，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難?。 ?/p>
老李頭說得含糊不清，像是醉話，又像藏著玄機。
顧長歌微微一笑，“老人家看我有沒有機會提前進入玄溟真君的洞府？”
老李頭瞇縫著眼，打量了顧長歌一眼，忽然心頭一震，眼中的醉意消失不見，清明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