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海城的天空像一塊浸透墨汁的絨布,連星光都被厚重的云層死死捂住。 我站在醫(yī)院頂樓天臺,風(fēng)從四面八方涌來,卷起我身上的外套,也卷起我心頭的焦躁。
三張薄薄的紙被我攥得皺巴,卻像三條滾燙的烙鐵 —— 左邊口袋里,是沈硯遞來的《暗吻》女主劇本; 右邊口袋里,是許羨予那份嘉賓邀約合同; 而陸逐昨晚親手戴在我腕上的黑色戰(zhàn)術(shù)手環(huán),此刻正閃著幽藍的微光,像無聲的守護,也像無聲的催促。
小八蹲在我腳邊,銀發(fā)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狗耳緊緊貼著頭皮。 他尾巴焦躁地拍擊地面,發(fā)出 “啪嗒啪嗒” 的輕響。
系統(tǒng)光屏懸在我視網(wǎng)膜里,倒計時猩紅刺目 —— 【18:00:00】 每一秒跳動,都像鈍刀子割在神經(jīng)上。
我仰頭深呼吸,冰涼的空氣灌進肺里,卻壓不下胸腔里翻涌的煩躁。 月亮被云層切碎,像一面崩裂的鏡子,映出我同樣支離破碎的情節(jié)。
就在這時,手機在掌心瘋狂震動。 屏幕亮起,一條陌生彩信毫無預(yù)兆地彈開 ——
照片里,林晚被反綁在一張生銹的椅子上,白裙臟污,嘴角卻勾著詭異的笑。 她身邊擺著一只冰桶,里頭整整齊齊碼著手術(shù)器械,冷光森森。
彩信配文只有一句話 —— “要么來換腎,要么看著她摘?!?末尾,還附帶一個定位:北郊廢棄冷鏈廠。
我的指尖瞬間冰涼,血液像被冰水兜頭澆下,倒流回心臟。
小八狗耳炸毛,尾巴根根倒豎,聲音壓得極低: “宿主,定位確認,就是北郊廢廠!熱成像顯示,里面有五人持械?!?/p>
系統(tǒng)警報驟然血紅,鋪滿整個光屏 —— 【高危綁架事件觸發(fā)!原情節(jié) “強制捐腎” 提前三個月啟動!】
我喉嚨發(fā)緊,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原文里,這段情節(jié)明明發(fā)生在三個月后,如今卻被林晚的黑化值硬生生提前。
我轉(zhuǎn)身沖向天臺鐵門,卻在門口撞進一堵溫?zé)嵝靥拧?陸逐不知何時站在那里,黑色作訓(xùn)服被夜風(fēng)吹得貼身,勾勒出勁瘦的腰線。
他抬手穩(wěn)穩(wěn)扣住我肩膀,聲音低沉得像夜色深處的鼓點: “去哪?”
我把手機懟到他眼前,照片在屏幕里晃動,像一把尖刀。 陸逐只看一眼,眸色瞬間沉到底,黑得看不見光。
他按下耳麥,嗓音冷靜到可怕: “特勤一組,一級出勤,目標(biāo)北郊冷鏈廠,人質(zhì)救援?!?/p>
我抓住他手腕,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我也去?!?/p>
他皺眉,眉心紋路深得能夾住夜色:“太危險。”
我咬牙,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那是我的情節(jié),我必須在場。”
三分鐘后,警燈劃破夜幕,紅藍光暈在高架上拉出長長的尾跡。 三輛黑色沖鋒車呼嘯而過,像三頭夜色里狂奔的獵豹。
我坐在第二輛后排,防彈衣厚重,勒得肩膀生疼,卻抵不過心跳的劇烈。 車窗外的路燈一盞盞掠過,像倒放的流星。
耳麥里,陸逐的聲音冷靜傳來: “目標(biāo)建筑已鎖定,無人機熱成像顯示,五人持械,分布在東南、西北兩個制高點?!?/p>
我攥緊扶手,掌心全是黏膩的汗。 廢棄冷鏈廠的鐵門在月光下銹跡斑斑,像一張生銹的獸口,靜靜等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陸逐打手勢,特勤隊員如幽靈般散開,貼著陰影潛行。 他單手扣住我肩膀,把我按在矮墻后,掌心溫度透過衣料傳來,像黑夜里的唯一熱源。
廠內(nèi)冷氣刺骨,地上結(jié)著一層薄霜。 我看見林晚被綁在椅子上,白裙臟得像抹布,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像一朵開到糜爛的荼蘼。
冰桶在她腳邊冒著寒氣,手術(shù)器械整整齊齊碼在里面,刀刃反射出森冷的光。
我喉嚨發(fā)緊,剛想沖出去,陸逐的手臂像鐵箍一樣扣住我肩:“等命令?!?/p>
下一秒,林晚忽然抬頭,目光穿過黑暗,直直釘向我藏身的地方。 她聲音輕柔,卻帶著瘋狂的顫音:“姐姐,你終于來了?!?/p>
我心里 “咯噔” 一聲 —— 中計!
燈光驟亮,刺目的白光從四面八方打來,像無數(shù)把尖刀插進瞳孔。
廠內(nèi)五人同時舉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們,像五只擇人而噬的獸。
林晚笑得眼淚都出來,聲音卻低得只有我們聽得見:“你以為,只有你會直播嗎?”
她抬下巴,屋頂?shù)耐队皟x亮起 —— 畫面里,我出現(xiàn)在廢棄工廠,四周是持械歹徒,燈光血紅,背景音樂陰森。
直播間標(biāo)題血紅:《豪門姐姐深夜現(xiàn)身,疑似買兇滅口》
彈幕像瘋了一樣刷屏: 【反轉(zhuǎn)?】【自導(dǎo)自演?】【貴圈真亂】【姐姐瘋批美人我愛了】
我瞬間明白 —— 林晚要把我塑造成幕后黑手,逼我眾叛親離,逼我親手把腎送上門。
陸逐的聲音在耳麥里極低:“信我?”
我點頭,指尖掐進掌心,疼痛讓我清醒。
他忽然抬手,槍聲炸響,一槍打爆投影儀,碎玻璃四濺,像一場晶瑩的暴雨。
同時,特勤隊員破窗而入,煙霧彈 “嗤啦” 炸開,白霧瞬間吞沒視野。
槍聲、怒吼、玻璃碎裂混成一片,火光在濃霧里明滅,像一場失控的焰火。
我趁亂沖向林晚,手術(shù)刀在冰桶里閃著寒光。 我割斷她手腕上的繩索,塑料扎帶勒得我虎口生疼。
她卻反手抓住我手腕,指甲陷進皮肉,聲音低得像毒蛇吐信:“一起死吧?!?/p>
冰桶被打翻,手術(shù)刀滑到我腳邊,刀鋒貼著腳踝劃過,血珠濺在霜地上,像一朵朵小小的紅梅。
我側(cè)身避開,反手一推,林晚的額頭撞上鐵柱,發(fā)出沉悶的 “咚” 聲。 她軟軟地滑下去,像一朵被暴雨打落的白花。
陸逐沖過來,按住我手臂的傷口,聲音發(fā)緊:“醫(yī)療兵!”
血順著手臂往下淌,在指尖凝成小小的血珠,滴在地上,像一串?dāng)嗑€的紅瑪瑙。 我卻笑了:“腎保住了。”
系統(tǒng)提示瘋狂刷屏,像一場絢麗的煙火: 【偏離度 + 20%,林晚計劃失敗,幕后金主即將現(xiàn)身】
五分鐘后,現(xiàn)場被徹底控制。 林晚被抬上救護車,手銬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像一條銀蛇。
我坐在救護車后門,陸逐單膝蹲在我面前,給我包扎傷口。 他指尖微顫,泄露了平靜偽裝下的后怕。
碘酒擦過傷口,刺痛讓我 “嘶” 了一聲。 他卻低頭,輕輕吹了吹,像對待易碎的瓷器。
我輕聲:“別怕,我沒事?!?/p>
他抬眼,眸色深得像夜,卻又亮得像星:“下次別逞強?!?/p>
我點頭,卻沒告訴他 —— 剛才混亂中,我瞥見蒙面男手腕的紋身: 一條黑蛇纏繞字母 “X”,蛇信吐出細小的火焰。
那是原文里從未出現(xiàn)的標(biāo)記,像一把鑰匙,悄悄插進了情節(jié)的鎖孔。
幕后金主,比我想象的更危險,也更迫不及待。
系統(tǒng)忽然彈出金色感嘆號,像黑夜里的燈塔: 【觸發(fā)隱藏主線:調(diào)查 “X” 組織,獎勵未知,風(fēng)險未知】
我握緊手環(huán),指節(jié)泛白,像握住一把未知的劍。
警車鳴笛遠去,天邊泛起魚肚白,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開夜色。
我靠在陸逐肩上,輕聲卻堅定:“我想選演員路線?!?/p>
他側(cè)頭看我,眸光溫柔:“為什么?”
我望著遠處初升的朝陽,聲音輕得像風(fēng): “只有站在聚光燈下,才能看清所有陰影。”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像冰雪初融:“好,我陪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