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洇開的暗紅在白雪地里拖出長長的痕，像一枝被揉碎的紅梅，觸目驚心。"抓住她！

別讓女魔頭跑了！"身后追來的是幾個穿皂衣的官差，腰佩長刀，為首者滿臉戾氣，

舉著刀就要往那玄衣女子背上劈去。沈硯之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在那刀光即將落下的瞬間，

她像被什么驅(qū)使著，猛地探出手臂拽住對方的衣袖，將人硬生生拉進(jìn)自己身后的窄巷。

"躲好。"她壓低聲音，氣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反手將巷口堆著的半垛柴火往中間推了推，枯枝交錯著擋住了大半視線，勉強(qiáng)遮住兩人身形。

玄衣女子似乎受了極重的傷，后背抵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去，

急促的喘息聲在狹小的巷子里回蕩。發(fā)間落滿了雪，幾片沾在她蒼白如紙的臉頰上，

睫毛上甚至凝著細(xì)碎的冰碴。她費力地抬起眼看向沈硯之，眸色深得像寒潭，

潭底卻藏著碎冰般的銳利，"你是誰？""路過的。"沈硯之的指尖還在發(fā)顫，

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讓她心跳如擂鼓，卻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

"外面......是在抓你？"女子沒有回答，目光掠過她懷里鼓鼓囊囊的包裹，

落在露出的一角梨木印版上，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牽扯到傷口，讓她猛地嗆咳起來，

唇角溢出半口暗紅的血沫，滴在雪地上，綻開一朵凄艷的花。"沈先生倒是好興致，

這種時候還在印書。"沈硯之渾身一震，像是被雪粒濺進(jìn)了領(lǐng)口。她在印書館刻書已有十年，

往來皆是文人墨客，知道她本名"沈硯之"的人寥寥無幾，

更別說眼前這位渾身江湖氣的陌生女子。"你認(rèn)識我？""長安城里，

誰不知道印書館的沈先生，一手雕工出神入化。"女子緩過氣來，從懷里摸出個青玉小瓶，

倒出粒漆黑的藥丸吞了，喉間滾動時牽扯得傷口又痛，她卻像是渾然不覺，"去年重陽，

你為城東慈安寺刻的《蘭亭序》碑拓，連當(dāng)今太傅都贊不絕口，說能以刀代筆，

復(fù)刻王羲之的風(fēng)骨。"她頓了頓，唇角勾起抹淡笑，"在下蘇松月。今日，

欠沈先生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