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后不久,賀宇宸的身體狀況急轉(zhuǎn)直下。
劇咳不止,臉色灰敗得嚇人,常常捂著心口,冷汗涔涔。
大夫換了一茬又一茬,最終都搖著頭,給出同一個令人絕望的診斷:“將軍……這是積年沉疴,又添新傷,毒已入臟腑……恐怕……恐怕熬不過半年了……”
死亡臨近的陰影,徹底吞噬了賀宇宸殘存的理智。
他開始變得焦躁、多疑、瘋狂。
他不再滿足于將我軟禁在府中。
一次晚膳,他親自給我盛了一碗湯。
我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動聲色,借口湯太燙,輕輕推開。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并未強求。
然而,幾日后,他竟在熏香中動了手腳!
那是一種極其隱秘的迷藥,無色無味。
若非我自小習武,對藥物氣息異常敏感,又時刻提防,幾乎著了道。
饒是如此,吸入少許后,也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和無力。
我強撐著精神,假意順從,任由他安排侍女“伺候”我休息。
心中卻一片冰冷。
賀宇宸,你果然已經(jīng)徹底瘋了!
更讓我猝不及防的是,就在我佯裝被迷香所惑、昏睡在床榻之后不久,賀宇宸竟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和絕望,宣布了一個令整個將軍府都震驚的消息。
他要與我成婚!就在三日后!洞房花燭!
消息如同驚雷,炸得府中眾人目瞪口呆,卻又無人敢置喙。
三日后,將軍府張燈結(jié)彩,紅綢高掛。
詭異的喜慶氣氛籠罩著這座曾經(jīng)屬于鳳家的府邸。
我被換上刺目的鳳冠霞帔,如同提線木偶般,由侍女攙扶著,送入那間被布置得一片血紅的“洞房”。
賀宇宸同樣一身大紅喜服,臉上卻帶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神渾濁而狂熱,屏退了所有下人。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看著端坐在床沿、蓋著紅蓋頭的我,呼吸急促起來。
“冰凝……我的冰凝……”他伸出手,顫抖著想要掀開我的蓋頭,“過了今晚……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誰也……誰也搶不走你……”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蓋頭的瞬間!
“咻……!”
一支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弩箭,如同來自地獄的索命符,毫無預兆地穿透緊閉的窗欞,帶著刺耳的尖嘯,精準無比地射入賀宇宸伸出的右臂!
“呃啊……!”賀宇宸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帶得向后踉蹌數(shù)步,重重撞在桌子上!
桌上的合巹酒壺、杯盞“嘩啦”一聲摔得粉碎!
房門被“砰”地一聲暴力撞開!
羿澤楷一身夜行衣,如同天神降臨般出現(xiàn)在門口!
他手中端著精巧的連弩,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周身散發(fā)著凜冽的殺氣!
他身后,是數(shù)名如狼似虎的羿國精銳死士!
“賀宇宸!”
羿澤楷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嘲弄。
“你以為憑你那點拙劣的伎倆,真能擄走本王的王妃?”
“那不過是阿凝與本王的計策!”
“為的,就是讓你這條瘋狗離開戰(zhàn)場!讓你趙軍群龍無首!你還真當自己有那個本事?”
賀宇宸捂著血流如注的手臂,劇痛和極致的震驚讓他瞬間面無人色!
他猛地看向我,眼中充滿了被徹底愚弄的瘋狂和難以置信!
我一把掀開紅蓋頭,露出冰冷而譏誚的臉龐。
“你……”賀宇宸喉頭滾動,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拿下!”羿澤楷不再廢話,一聲令下!
死士如猛虎撲食!
賀宇宸本就重傷在身,又添新傷,加上急怒攻心,毒氣攻心,哪里還有反抗之力?
瞬間便被死死制服,如同死狗般拖了出去!
“阿凝!”羿澤楷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聲音帶著后怕的顫抖,“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我靠在他堅實溫暖的胸膛,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搖了搖頭:“我沒事,計劃……可以開始了。”
“嗯!”羿澤楷重重點頭,眼中燃起復仇的烈焰,“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