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憐舟悠悠轉(zhuǎn)醒，就見二人守在身側(cè)一臉緊張。
“我暈了多久?”
阿齊答道
“個把小時，還以為你受傷，讓他拿著錢找大夫去了?！?/p>
陸憐舟又問
“錢呢?”
“沒了?！?/p>
“沒了?！”
陸憐舟癱回席子，生無可戀。
阿齊寬慰他
“錢還能再掙，命沒了再多錢也沒用?！?/p>
“個屁，我打小就給自己燒紙錢，一直燒到25，每月定期存款，現(xiàn)在怎么說我也是個億萬富翁?！?/p>
阿齊氣笑，同時也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生存環(huán)境有多惡劣，不然也不能想出給自己燒紙錢這一出。
“閻王爺不收你，燒再多錢也是白費?！?/p>
陸憐舟輕哼一聲，蠻橫道
“你給我燒，反正你欠我一條命?！?/p>
“不是半條嗎?！?/p>
“半條?你以為自己是蚯蚓啊，劈兩半還能活?！?/p>
更何況蚯蚓這種東西，他都是豎著劈的。
說起燒紙錢，陸憐舟才問
“現(xiàn)在幾月了?”
“五月，怎么了?！?/p>
陸憐舟坐起身子，貓著腰走出草屋
“這個月我還沒有給自己燒紙錢，定期不能斷?！?/p>
陳皮離開之后，便沒有再找回來過。
就如微風(fēng)吹過，沒帶走一片花葉。
阿齊傷勢需要得到更好的照顧，陸憐舟又打劫了一波系統(tǒng)，三人下了山，到廣西邊區(qū)的一個小縣城里生活。
陸憐舟為了能更好的參透1086給他發(fā)放的武功秘籍，果斷進入學(xué)校旁聽學(xué)習(xí)。
憑著厚臉皮，從小學(xué)升初，僅僅用了三天時間。
1086翻閱卷卷滿分的試卷和升學(xué)測驗，滿意的點頭
【這不是很聰明嗎，干嘛還去偷電瓶過日子?！?/p>
陸憐舟似乎是想到什么，冷笑
“你以為誰都有機會好好上學(xué)到成年工作啊，聰明有什么用?！?/p>
1086話鋒一轉(zhuǎn)
【讓你學(xué)習(xí)的風(fēng)水秘術(shù)進度如何?！?/p>
“我在背了，你不能把我當(dāng)驢使喚吧?！?/p>
【給你三天時間，背不完前十頁扣你零花錢?！?/p>
“小氣鬼?！?/p>
作為學(xué)習(xí)的獎勵，1086時不時會給陸憐舟發(fā)點零花錢，而他自己轉(zhuǎn)頭全花在阿坤阿齊身上。
買買這個用用那個，什么都挑最好的。
阿坤剪掉長發(fā)之后，更顯干練凌厲。
只是在陸憐舟看來，短發(fā)的阿坤比平時更可愛了。
阿齊的身子經(jīng)過日漸調(diào)養(yǎng)，在陸憐舟的精心照料下，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
“那么會照顧人，就業(yè)方向是護工?”
陸憐舟重重拍了他一掌，說
“會照顧人又不一定要當(dāng)護工，我這是可憐你?！?/p>
阿齊輕嘶一聲，笑問
“多謝你可憐我，今晚我下廚，給你做頓大餐?”
“哎呦――”陸憐舟斜眉弄眼，揶揄他“大少爺還會做飯呢，稀罕事啊?！?/p>
“你還別不信，我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去去去，”陸憐舟打斷他夸口而出的諺語“我還想吃龍肉呢，能給我弄嘛你?！?/p>
“龍肉?”
阿齊詫異道
“驢肉?”
陸憐舟朝他招招手
“你過來，我告訴你什么是龍肉?！?/p>
阿齊依言站到他身前，只見陸憐舟雙指彎曲，在他前額敲了一下。
阿齊吃痛，陸憐舟哈哈笑著
“這叫龍肉，好吃嗎?”
“兔崽子，反了天了?”
兩人滾作一團，阿齊憑著技巧將陸憐舟壓在身下，眼神對視的瞬間，像是磁石相吸，眸光中帶著一絲驚詫和茫然，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陸憐舟輕顫的眼睫，與他的鼻尖幾乎相碰，急促的呼吸似浮在水面的羽毛，攪得人心頭發(fā)癢。
阿齊調(diào)整呼吸，若無其事起身
“我去做飯。”
陸憐舟深吸口氣，道
“我想吃酸筍鴨腳煲，你會不會做?”
“可以嘗試。”
兩人對話如常，似乎剛剛的一切不曾發(fā)生過。
阿齊轉(zhuǎn)身進入廚房，陸憐舟才捂著心口平復(fù)剛剛的悸動。
他很早之前就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他喜歡男的。
這事捅穿之后，沒少在學(xué)校挨打，曾經(jīng)唯一的朋友也對他嗤之以鼻。
輟學(xué)之后，出去找工作，可老天像是在跟他作對一般，屢屢碰壁。
他只能跟爛尾樓里的住著的流浪漢學(xué)偷電瓶的手藝，起碼還能養(yǎng)活自己。
陸憐舟心口發(fā)悶，不禁想如果阿坤阿齊知道他的性取向，會不會也跟曾經(jīng)的朋友一樣。
對他惡言相向。
他不敢賭。
現(xiàn)在的生活，可是行善八輩子都修不來的。
習(xí)慣吵嚷的群聲，就再也走不回之前獨處的小屋。
起碼在這，他不用挨餓受凍，過吃完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陸憐舟深吸口氣，決定把這事憋死在心里。
不禁感慨，人果然是群居動物。
路過烘焙房，櫥窗里展示的精美蛋糕模型讓陸憐舟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吃蛋糕，還是情人節(jié)。
一對情侶路邊吵架，女方生氣的將蛋糕甩進垃圾桶，陸憐舟在附近踩點子，生生等著人走后去把蛋糕拿回來。
雖然吃完身體發(fā)熱，但那甜蜜綿柔的口感他還記得。
陸憐舟清楚的記得這是救回阿坤的第69天。
該好好慶祝。
陸憐舟走進烘焙房，訂了個蛋糕，又去菜市場買了一堆菜。
到家想告知兩人開心開心。
推開大門進入客廳，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
陸憐舟心頭升起一絲不妙，又去臥室廚房廁所，甚至上到天臺。
兩人壓根就不在。
陸憐舟撓撓頭，一時也不明白兩人到底想搞些什么。
揣著不安，陸憐舟去拿了蛋糕，又做了一桌子菜。
等待他們回家。
暮色漸晚，不見人歸。
陸憐舟自嘲一笑，戴上紙質(zhì)的生日帽，點燃蠟燭。
眼淚混著奶油，又甜又咸。
桌上出現(xiàn)一包紙巾，1086安慰道
【萬一他們是有什么急事，沒來及告訴你呢?！?/p>
“都是騙子?！?/p>
嘴上那么說，可接下來兩天也沒閑著，等待的時候不忘撥電話。
始終沒人接聽。
陸憐舟終于放棄，收拾東西退了房，打算離開。
住宅區(qū)外邊的過道有座橋，過橋時手機震動，來電人是阿坤。
陸憐舟猶豫一瞬，選擇接通。
電話那頭一直傳來滋滋的電流聲，應(yīng)該是在信號沒有完全覆蓋的區(qū)域，給他打的電話
“不打算回來，那就再也別回來了?！?/p>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我......”
“你是你，我是我，不用解釋什么，橋歸橋路歸路，道理我都懂。”
對話那頭喊著什么，啞巴張。
聲音很熟悉，是阿齊，據(jù)陸憐舟所知，陳皮隊伍里，壓根就沒人叫什么啞巴張。
他想起來真實姓名，卻沒告訴他。
“叫那么久的阿坤，原來你想起來自己名字了啊，沒關(guān)系，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了?！?/p>
“我叫張........”
耳邊傳來一陣忙音，電話信號徹底斷掉。
陸憐舟把手機丟進身側(cè)的水橋里，徑直離開。
他早該明白，不切實際的幻想終究會成為泡影。
陸憐舟抹去不知何時淌下的淚水，坐在路邊等客車。
什么阿坤阿齊，都是他人生中的過客罷了。
陸憐舟有個人生準則，不開心的事情，會盡快忘掉。
讓他難受的人，也不該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