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坤開始用水細(xì)細(xì)清理身體時,陸憐舟感嘆道
“原來你愛干凈啊,在竹簍里呆了那么久,還被鎖在牛棚,好好洗洗,晚上睡覺才不難受?!?/p>
后背許多位置一個人沒法清洗到,陸憐舟輕聲道
“脖子上那些泥塊不好弄掉,沒帶皂塊,我?guī)湍?。?/p>
阿坤沒拒絕,任由他上下其手。
阿坤身上凝結(jié)著一塊一塊不知是血塊還是泥塊的東西,很難剝下來。
陸憐舟動作盡量放輕,生怕哪塊是他受傷之后的結(jié)痂。
阿坤待過的河水周邊已經(jīng)變了顏色,陸憐舟干脆抓著他的手腕來到河水流動最頻繁的地段給他清洗身子。
采摘漿果的阿南臨時折返,朝他扔了什么東西,陸憐舟抬手接住,阿南說
“我回去拿了點(diǎn)皂塊,好好給他洗?!?/p>
“辛苦啦?!?/p>
有了能清潔身體的東西,陸憐舟自然是放開手腳去做。
忙活半天,阿坤再從水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變了模樣。
周身散發(fā)出難以言語的氣質(zhì),淡淡的,沒有威脅性,但也不容許世間塵物指染半分,身上縱橫交錯的淡疤沒有影響這具身體的美感,反而增添一絲男性應(yīng)有的魅力。
陸憐舟看呆了,他從未遇到過像阿坤這樣的人,人間難見的景色。
陸憐舟發(fā)愣的間隙,阿坤也在掃視他。
本就白皙的皮膚被冰涼的河水浸透,更顯出幾分瑩潤,似暖玉,全身泛著淡淡的水光。
連帶著身上的脈絡(luò)都清晰了些,透著脆弱的瓷感,干凈得讓人不敢觸碰。
察覺到阿坤的目光,陸憐舟也從水里出來,當(dāng)著他的面一件一件套上衣服。
“你的衣服不能穿,先用布包上,回去我再給你找身新的。”
陸憐舟抓著他的手腕,偷偷觀察他的神色,發(fā)現(xiàn)還是一點(diǎn)表情變化都沒有。
從見面到現(xiàn)在,他一直是這副樣子。
但陸憐舟能感覺到,他不是傻,而是懶得對周圍的一切作出反應(yīng)。
淡漠的,簡直不像人。
思索間,陸憐舟腳底踩空,眼看就要后腦著地,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他的腰,將他帶起來扶正。
陸憐舟看向阿坤沒怎么繃緊的肌肉,有些唏噓。
“謝謝啊?!?/p>
阿坤視線掃了一眼腳下凸起的巖石碎片,陸憐舟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摸著后腦勺心有余悸。
“你―――”
不等他說什么,阿坤便徑直離開。
“你慢點(diǎn)走啊,不認(rèn)識路怎么辦?!?/p>
前頭的阿坤放慢步調(diào),讓他跟上。
“你能聽懂我說話,是個漢人,也不是個聾子?!?/p>
陸憐舟走到他身側(cè),開口絮叨著
“下次你表達(dá)什么,可以跟我比劃的?!?/p>
“陸憐舟!”
一聲怒斥從身后傳來,是阿南。
陸憐舟瞪大雙眼,才想起來要在原地等阿南。
“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
“我忘記了,是阿坤要走的?!?/p>
陸憐舟把鍋甩給一旁的阿坤,阿南冷笑
“你欺負(fù)啞巴不會說話是不是?”
“哪有?!?/p>
陸憐舟自知理虧,悻悻道
“真的是他想走的?!?/p>
阿南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阿坤,撇撇嘴,沒再追究。
“長點(diǎn)心吧你,上山采個蘑菇都能迷路?!?/p>
“我又跟這不熟,迷路不是很正常。”
三人結(jié)伴回了家,陸憐舟暫住在阿南家旁一個破舊的草屋,阿南母親好心給他收拾出來,還給了一床席子跟薄被,讓他可以睡覺。
阿坤吃的并不多,會用筷子,吃的也不粗魯。
反觀陸憐舟,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清掃著桌面上的飯菜。
阿南母親笑呵呵的,說不怕剩飯菜放不到第二天的問題。
吃飽喝足,陸憐舟又去跟村子里的孩子玩了會竹節(jié)球游戲。
阿坤坐在破落的草屋前,陸憐舟品到一絲千金少爺落魄到只能住草屋的凄涼感。
月如明燈,夜深如墨
不大的席子上要睡兩個人,顯得十分擁擠。
阿坤背對他躺下,睡在席子外的干草堆上。
“阿坤,睡席子上吧,干草太扎人了。”
陸憐舟盡可能給他挪出多的位置,阿坤沒理會,雙眸緊閉,似乎睡著了。
陸憐舟只得躺下休息,原以為喂蚊子的行列多了個人替他分擔(dān),誰成想,今夜一只蚊子也沒有。
陸憐舟昂首去看阿坤,發(fā)現(xiàn)也沒有蚊子。
怪事。
陸憐舟沒多想,閉上眼去跟周公約會。
后半夜,陸憐舟滾到阿坤身后,摟著他的腰不撒手。
硬實(shí)的胸腹被摸了個遍,眼看手就要伸向人魚線下方更為隱秘的肌膚,阿坤才伸手制止。
陸憐舟夢見自己抱著個大冬瓜,想也不想的張口咬住。
阿坤忍無可忍,坐起身子把陸憐舟從身上扒下。
陸憐舟終于安定下來,翻身睡過去。
次日陸憐舟醒來,就見阿坤背對著他,肩胛骨上還有一個可疑的牙印。
陸憐舟盯著看半天,原本白皙的臉上透出粉紅。
自己昨天睡不老實(shí),把阿坤當(dāng)冬瓜啃了。
“阿坤.......”
阿坤聞聲扭頭看他,陸憐舟觀他表情,好像沒有察覺他背上的牙印,興許昨晚上,阿坤也睡死過去了呢?
“你醒那么早呢,餓了嗎,我去給你弄點(diǎn)吃的?!?/p>
用過早飯,陸憐舟帶著阿坤深山里采些野菜蘑菇什么的。
運(yùn)氣好,說不定能弄只野山雞什么的來打打牙祭。
說野雞野雞就到,陸憐舟屏息凝神,放輕步伐以免驚擾到獵物。
就在陸憐舟要得手之際,一枚石子飛出,打中野雞。
野雞應(yīng)聲倒地,癱在地上抽搐兩下就沒了動靜。
陸憐舟回頭,發(fā)現(xiàn)阿坤站在原地,修長的過分的雙指還夾著幾枚石頭。
陸憐舟沒忍住出聲腹誹
“這也太逆天了吧?!?/p>
陸憐舟撿起野雞,到河邊拔毛清洗,吩咐道
“阿坤,去找片薄的石塊,磨的鋒利些,我給雞放放血?!?/p>
阿坤沒一會兒給他遞來一塊鋒利的石片,磨的很鋒利,陸憐舟輕易給雞放干凈血,又洗了洗,才帶著阿坤和雞回家去。
阿南母親很高興,說是這種野雞很難見,肉質(zhì)格外的鮮美。
阿南母親用一鍋香料燉出一鍋雞肉,陸憐舟把一只雞腿分給阿南后,又把另一只放到阿坤的碗里。
見他不吃,陸憐舟道
“沒有你今天這只雞我們也吃不上,雞腿是整只雞最精華的部位,只有家里邊最受寵的孩子才能吃,阿南年紀(jì)小,你又是捕雞達(dá)人,沒什么不好意思吃的。”
阿坤用筷子夾起雞腿的根部,就那么吃了起來。
陸憐舟一邊吃一邊抬眼觀察,發(fā)現(xiàn)他就算一直舉著胳膊,也沒看出絲毫費(fèi)力的樣子。
筷子一點(diǎn)也不抖。